(央視財經《遇見大咖》)明珠,這是一個典型的中國女性的名字。但是董明珠,卻讓這個名字平添了幾分硬朗。尤其是最近兩年,她像堂吉訶德一樣,和移動互聯網時代顛覆商業模式的精英打嘴仗。在網絡上,她的霸氣、好勝、強悍被無限放大,甚至有很多段子廣為流行。與雷軍的10億賭約,格力手機的開機畫面、與美的的技術之爭,等等,過去的這兩年,董明珠成了中國出鏡率最高的企業家。
但是,在我們的拍攝中,除了記錄了那個強悍的董明珠之外,我們還看到了另外一個董明珠,這個董明珠可以用平和,溫柔,甚至可愛來描述,毫無疑問,這也是董明珠。
這也正是《遇見大咖》希望做的,講述大佬們光環背後的故事,撕掉過往的標簽,呈現最為多面和豐富的“人”。
董明珠:年薪給我8000萬也不要
這兩天,董明珠剛從巴西回到國內,還沒來得及倒時差,公司的一堆事宜早已等待著她處理。61歲的她,看起來有些疲倦。接受完這家媒體短暫的採訪,董明珠馬不停蹄,又接見了一個訪問團體,團員大多是來自香港、台灣等地的年輕人。
董明珠講話
在2003年的時候,每一個城市都希望自己擁有一個世界500強的企業,當時有人非常希望能賣成,我們珠海就有了世界500強的企業。當時按多少錢賣的?按照凈資産賣大概也就是9個億就賣掉了,而且當時來找我的時候説年薪給你8千萬,這個對我來説太有誘惑了,何樂不為呢。但是我告訴他説我不可能賣格力,我當時講了一句話,我説今天你是世界500強,未必明天我不是世界500強。今天這個夢想實現了,當時讓我9個億,我現在還一年給國家交150個億的稅收,它可能嗎?這全世界還有格力這個世界名牌嗎?
這場會見持續了近4個小時,午飯都是在會議室中進行的,時差混亂的董明珠一直沒有休息。談到格力,董明珠似乎有説不完的故事。
董明珠:兒子眼裏我是個工作狂
1990年,董明珠進入格力做了一名普通的業務員,22年之後,董明珠升任格力電器一把手。她帶領格力,成為中國首家營收破千億的家電上市企業,並於2015年,將格力電器帶入全球500強,位列385名,排名家用電器類全球第一。
採訪實錄
史小諾:您能形容一下您跟格力的關係嗎?
董明珠:沒有格力沒有我,當然沒有我也沒有格力。
史小諾:格力會不會從某種程度上也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有這種感覺嗎?
董明珠:我倒沒有認為它是孩子和不是孩子,這樣去看這個品牌。我總覺得誰坐你的這個位置來決定你對格力的責任,作為一家公司的一把手,你絕對不能讓格力有任何傷害。
董明珠生於江蘇南京,30歲時丈夫因病去世,為了養家糊口,6年後她將8歲的兒子託付給母親撫養,獨自一人南下闖蕩,從小小的業務員一路走到今天。
三十多年來,董明珠一直沒有再婚,為了事業,她捨棄了一個女人對於家的渴望。兒子如今已經長大,可是並沒有跟她生活在一個城市。已經61歲的董明珠,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採訪實錄
董明珠:最好兒子的問題不要問了。因為我兒子特別不喜歡説他,所以他從來不依靠我的。
史小諾:你是怎麼教育的?
董明珠:我沒有怎麼教育他,我覺得他就是靠自己,他是比較有那種識別是非的能力特別強,你想大學到大學,都沒有讓我到他學校去過,或者是老師找我。
史小諾:家長會有沒有?
董明珠:家長會我也機會沒有參加過,都是我的手下,同事幫我去聽一聽這樣子,就是這樣。
史小諾:如果是説時光能夠倒流,比如説那個時候離開南京,您選擇去深圳然後到珠海,你會修改這部分嗎?
董明珠:我覺得沒有倒回來的機會,你沒有辦法去假設。
史小諾:如果有可能,你會想多陪著兒子一點嗎?
董明珠:你如果説如果的話,如果可能我不會到深圳,我不會到這兒來,那可能一切都是另外一個現狀了。
史小諾:你在你兒子眼裏,媽媽是一個什麼樣子的?
董明珠:工作狂,可能在他心理工作就是工作。
粉絲:把董明珠的傳奇拍成電影
2015年6月1日,格力2014年股東大會在珠海的格力總部召開。此前格力電器曾發佈消息,公司擬向股東每10股轉增10股並派發現金30元,這一被公眾稱為A股最慷慨分紅方案的消息,讓格力贏得了無數掌聲。
股東大會現場
粉絲1:不能讓雷鋒吃虧,我的建議就是把利潤增量的30%拿出來激勵領導層和股份不超過公司的30%,用十年的時間。第二個,把格力的傳奇和董事董總的傳奇拍成電影,爭取進入高中教材。
粉絲2:我很欣賞她 很崇拜她。
粉絲3:這是股民的心意,我送給你。我代表股民致敬。我們股民太感謝你了。
粉絲4:董總我是您的粉絲,我建議您用一個微博,現在都是粉絲經濟學,有您的微博了關注您了,就比較好收到最新消息了
粉絲5:最近我也比較關注這個網上商城,一個月之前,我想在網上商城買一個冰箱,但是我發現網上商城居然沒有售前服務,然後我折騰了半天,我找不到任何一個幫助,所以就是最後我只能買了海爾,確實很失望的。
粉絲6:我們電商服務稍微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我是完全接受的。但是唯一不能接受就是你不應該買海爾,所以我反過來給你提意見,你趕緊把海爾退掉。
這與其説是一場股東大會,不如説是董明珠的粉絲見面會。一直以來,董明珠都被譽為營銷女王,股東大會上,她沒有放過這個推薦格力産品的機會。
談到格力産品,董明珠除了自豪,每次都少不了煩惱。她所掌舵的格力,在技術研發上,從來不設門檻,需要多少投入多少的做法,讓其成為了中國空調業技術投入費用最高的企業。目前,格力電器在國內外累計擁有專利超過8000項,其中發明專利2000多項,是中國空調行業中擁有專利技術最多的企業。
然而,除了堅持創新,還得瘋狂打假,這讓董明珠心力交瘁。
董明珠:我不想採用所謂的饑餓營銷
深受員工愛戴、投資者青睞的董明珠,在整個行業,甚至公共輿論之中,卻頗受爭議。她説話不留情面,常將競爭對手視為爛品牌、假冒貨的代名詞。她與雷軍定下10億賭約,聲稱做手機,分分鐘就可以滅掉小米,她説馬雲不能多,而董明珠越多越好。董明珠的一言一行,時常引來競爭對手的圍攻,也常常將自己置於輿論漩渦之中。
採訪實錄
史小諾:我看網上説有空調巨頭,就是聯合起來圍剿格力?
董明珠:那也沒有關係,他圍剿他就圍剿吧。我去年是家電行業,唯一的一個盈利10%的企業,我的凈利潤達到10%,你認為還不夠嗎,我給國家的稅收也是全行業最高的,接近了150個億,難道還不夠嗎,那為什麼我還要更高的價,來讓消費者承擔呢,所以去年我們把價格進行了一些調整以後,當然了很多消費者認為,格力空調那麼好,價格便宜我們為什麼不買好産品呢。
史小諾:不在意他們的聯手?
董明珠:我覺得市場説了算,對吧,七家打一家這説明什麼呢?
史小諾:現在還在打嗎?
董明珠:他不打對我來説沒有影響,我依然是一如既往,因為我心中只有消費者,我沒有其他的。
史小諾:手機這個消息出來以後,雷軍那邊有什麼反應嗎?
董明珠:沒有反應,我覺得沒有什麼,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矛盾。
史小諾:您覺得小米的手機,有沒有值得你學習的地方?
董明珠:我是創造性的,我不是模倣性的企業,但是最起碼我不希望用,我不想採用所謂的饑餓營銷。
史小諾:您説那個美的和雷軍的結合,是兩個小偷的合作,這個就是外人一般人聽起來,還是覺得有點刺耳。
董明珠:因為他偷了我的專利,我不能説他偷了我的專利,他不行,很長,所以小偷是最簡潔的語言表達,所以我就説他是一個小偷,對吧。正好雷軍也是在印度被封殺,也是偷了人家的專利,我就講到説兩者都是小偷,對我來説沒有任何影響。
史小諾:你不介意在這種公開場合下説不好?
董明珠:我並沒有惡意,我覺得我是一種真誠的態度,曾經有人講説董明珠,你是一個公眾人物,你講話要注意一點,你不能去點名道姓説別人,為什麼?難道我們看到不正確的現象我們都不去説,那誰來説。
史小諾:您好像不太介意別人對你的看法。
董明珠:有時候要想推動一個進步,需要我們這樣的人,大家都做老好人,都不説,那誰來説。
董明珠:要找一個最完美的人,永遠在路上
雖然頗多爭議,但是董明珠卻也榮譽等身,她曾3次上榜《福布斯》“亞洲50名商界權勢女性”排行榜;九次被美國《財富》雜誌評選為“全球50名最具影響力的商界女強人”;入選美國《哈佛商業評論》雜誌“全球最佳CEO”排行榜,她還是聯合國“城市可持續發展宣傳大使”,全國人大代表,等等。榮譽和忙碌背後,她似乎獨獨忘了自己。
採訪實錄
史小諾:其實,對於一個女人來説情感也是很重要的呀。
董明珠:情感是多方面的,不是單一的,愛也是無限大的。我覺得真的,如果遇到合適的,很難。每個人其實都有自己的缺陷,在別人眼裏你不一定是最完美的,但別人在你眼裏也是不是最完美的,所以你要是想找一個最完美的人,永遠是在路上。
時間太緊,隨身攜帶的零食就是她的午餐。在董明珠這裡,方便似乎才是第一選擇,排場她並不在意。
採訪實錄
董明珠:有一次在機場,我一個人坐在那,過來一個女的也是看到我,然後她找到我邊上的椅子坐下來,她老盯著我,她説你是格力的老總吧,她又説我覺得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格力那麼大的一個老總,一個人坐在這裡。
史小諾:在飛機上?
董明珠:在候機室,她説你不會坐在這裡,最起碼要有人陪你吧,第二個你肯定要走專門的通道吧,他們不是有那種什麼貴賓室嗎,她説你怎麼在這個地方呢,為什麼不能呢?我就反問她為什麼不能坐在這兒,我就是覺得很奇怪,包括我坐火車也是一樣的,他們就覺得不可能,你為什麼會坐火車啊。我就覺得很正常,問我你經常在人群當中走動,你會找到那種感覺,就是人啊,就是有一種大眾的那種生活,在你這個過程當中沒有把它忘掉。
董明珠:演講中將手機號碼公開
最近一兩年,董明珠將一部分精力放到了各種演講、論壇之上,她講述自己的故事,分享格力成長的經驗,當然少不了評論競爭對手,更少不了推介自己的産品。據説一個論壇要是能請到董明珠出席,賣票基本就有了保證。
董明珠寧波演講
我還是想做一下我的廣告。那我的廣告不是吹的。
今天在9月份我做了一個發佈,叫中國品牌在行動,我有一句話,讓世界愛上中國造,我希望這句口號是我們共同響起,我們在座的每一位都能讓我們的産品讓世界愛上中國造。那麼現在請我們的人表演,大家看一下那個杯子,你把杯子先翻一翻,杯子翻一翻給大家看一看,沒有水啊,現在倒水,我們開始變魔術啊,魔術變完以後你們回家冰箱全部都換,倒水,行了行了。大家看這是水,現在變成了冰。我這個技術讓零下五度不結冰,也就是説你的肉買來擺在冰箱裏拿出來就可以切開,它的營養成份沒有破壞,這是最好的一種技術。
談到自己的産品,董明珠就像誇獎自己的孩子一般。在寧波的這場演講,董明珠還給了聽眾一個大大的驚喜。
董明珠講話
感謝大家熱烈的掌聲,我今天可能就要到此結束了。
我在這裡説,可能很多都會要,你能不能給我一張名片啊,不要緊,我把電話號碼可以告訴大家,我的電話號碼是186756…..
將自己的私人手機公開,在中國的企業家之中,董明珠應該是唯一的一個。然而,她似乎並不在意。
與以往的專賣店相比,格力的時尚生活館,是格力産品和文化的一個展出窗口。在生活館裏,顧客可以實現從體驗、互動到購物的全流程服務。這可以看成是格力擁抱互聯網的一次嘗試。
在格力生活館裏,董明珠介紹産品、給大家簽名售書、還參加了一個所謂的董小姐下午茶,可從頭到尾,那杯茶她一口都沒有喝過。
董明珠:我覺得像這樣的形式如果準確地表達下午茶的話我是在我有生以來是第一次,我們每天心裏想到的就是産品怎麼樣做得更好。
董明珠:總理説叫你人人創新,不叫你天天偷人
然而,在董明珠的微笑背後,危機已經到來。2015年前三個季度,格力營業收入同比下降了17.16%,全年有可能出現負增長。空調遭遇銷售寒冬,而董明珠一直推進的格力手機,也遲遲未能投放市場,只在內部小規模的銷售,用自己頭像作為開機畫面,更是引來網友一片吐槽。
2015年9月,董明珠首次提出“讓世界愛上中國造”口號,意在推動格力的轉型升級和全球化發展。然而讓董明珠的頭疼的是,這兩年格力的人才培養和儲備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董明珠上海演講
因為我們格力是世界最好的空調,我們所以遇到了最大的苦惱,過去每年都有人到我們這兒來挖人。我就説我這兒是黃埔軍校,挺高興的,能夠為社會做貢獻,不僅把自己的産品做好,能夠為世界做貢獻,為中國做貢獻我覺得也是挺高興的一件事情,但是我們遇到的最大的困難是挖人的速度超過了我們培養人的速度。總理説我們要走創新之路,我們要人人創業萬眾創新,後來我最近編了一句話,我説總理説叫你人人創新,不叫你天天偷人。
採訪實錄
董明珠:基本上從我們格力一個普通的技術員,到了其他的企業都可以當老總了,都用這些方式來挖我的人,所以我們希望國家也能在這個問題上,能力有一個決策,你如果真正把我定位為黃埔軍校培養人才的話,那你必須要給我付培養費,就像現在轉會要付轉會費嗎,如果你這個企業在我這裡挖人,你這個企業必須要賠償我的這個損失,那我覺得我們可能更有幹勁兒,我們願意給國家培養人才,但是沒有這個制度的話,我們現在就覺得壓力大,因為我們一年投入幾十個億,培養一個人要5到10年的時間。
晚上就要啟程前往歐洲出差的董明珠,正要錄製一段祝福視頻。入職格力20週年的老員工即將舉辦一個紀念晚會,董明珠不能前往,特意以視頻的形式送上祝福。
晚會正在進行的這會兒,董明珠在前往歐洲的途中,為了格力,她似乎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小諾編後
我的採訪持續了幾個月的時間,這期間我認識了三個董明珠,一個是在格力看到的強勢的企業家,一個是網上看到的霸道的董小姐,還有一個是生活中柔弱的董大姐,這是三個完全不同的人,當我坐在她對面、走進她的生活,或者上網查看她的消息,我會感覺有些分裂,但沒辦法,這些都是董明珠。在互聯網時代,她的與眾不同會被大了、那些驚人的話也更容易廣為傳播,事實上沒有太多的人在意董明珠到底是誰、到底在做什麼?對她的關注和調侃更像是一場互聯網狂歡。好在她越來越不在意這些,她堅信只要自己堅持創新,格力永遠不會落伍。事實上那些調侃她的聲音也逐漸弱下來,一些年輕人甚至開始站在她這邊。對董明珠來説,這是一個很好的隱喻,就像她一直相信的,喧囂是暫時的,只要堅持創新、做好産品,用戶一定會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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