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掉貴州的“家”上海租房建“新家”一人負擔全部開銷只盼母親康復

　　父母為了兒子上學，天天在外打工。可是一個月前，母親被確診患上癌症，一家的重擔全部落在正在復旦大學讀書的兒子身上。

　　在太原路上一間10平方米的小房間裏，記者見到了復旦大學中文系二年級學生張順，現在這裡就是他的“新家”。為了給母親治病，一個月前，他賣掉了貴州老家的所有家當和房子，籌集了2萬元錢，帶著母親來到上海。為了給母親進行化療，張順每次背著母親去醫院。

　　“今年過年回去嗎？”“貴州已經沒有家了，在上海的房子是租來的。現在，媽媽在哪，哪就是我的家。”聽著張順的話，旁邊的母親一直在擦眼淚。

　　（王佳敏）

　　母愛“我碗裏從來不缺肉，父母卻用辣椒加茶水泡飯吃。”

　　“六年級升中學那年，父親下崗了，從此之後，父母一直到處打零工。”回憶起父母為供他讀書所受的苦，張順一次又一次地紅了眼眶，他雙手一直用力地來回搓著。

　　張順告訴記者，當年為了不影響他的學業，父親借錢買了個舊機器在路邊給人炸爆米花。母親賣過油布，擦過皮鞋，甚至在家裏實在過不下的時候，還出去撿過垃圾。

　　“日子雖然很苦，可我的碗裏卻從來不缺肉吃，即便是賒，媽媽也會買肉給我補營養，而他們自己卻用辣椒加茶水泡飯吃，天天如此。”

　　中招考試那年，張順以全鎮第二的成績考入了省級示範性高中，父母也隨他到了縣城。父親租了輛人力三輪車拉人過日子，母親則到了一家膠鞋廠打鞋幫。由於母親上夜班，每天清晨六點回家。工作勞累，母親的手每天都要被機器磨出許多血泡。

　　“媽媽從來沒喊過一聲疼，還用那雙手給我下麵條，喚我起來上學，我當時哭著説不要唸書了，可她卻説是她沒辦法讓我過上好日子，是她愧對我。”張順堅持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2004年的夏天是張順記憶當中最快樂的時候，因為那一年，憑著努力，他成為了鎮裏第一個考上復旦大學的人。收到通知書的晚上，母親開心得不停地哭，一遍遍地對張順説：“我們家雖然窮，一直遭人瞧不起，但是養了你這個兒子，媽媽這一輩子再苦再累也值了。”

　　背上母親親手縫的行李，張順來到了上海。學校的生活很精彩，可他卻一直忘不了母親“希望有自己的房子”的心願。為了能減輕父母的負擔，張順到上海後沒再向家裏要過任何生活費。除了學校每個學期發的助學金，他到處打工。

　　“我一直記著母親的心願，所以在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在別人玩著電腦穿著名牌四處旅遊的時候，我都靜靜地在食堂和教室的角落中度過。母親一再叮囑不可以和別人攀比，知道自己肩頭承載著父母多年的夢，我在母親汗水和淚水浸透的大學裏默默但卻努力地生活。”張順在日記裏這樣寫道。

　　一年多的大學生活就這樣風平浪靜地度過了。正當家境慢慢開始好轉的時候，本來身體就瘦弱的母親去年被檢查患上了鼻癌。得知檢查結果的當天，對死亡的恐懼讓張順的母親在電話裏不斷地抽泣，痛哭許久，母親説出的第一句話是：“家裏還有8000元錢，我的病不治了，別擔心學費。”聽到這話，一向內向的張順挂上電話，在寢室裏嚎啕大哭。

　　這些錢是父母一年來到處打零工存下的。為了能保證張順的學業，母親還到過沒有任何勞動安全保障的造紙廠打工。“醫生懷疑，就是這段打工經歷讓母親吸入了過量的甲醛，導致她患上了癌症。”張順説。

　　診斷醫生告訴張順，母親還有希望，但需要6萬元醫藥費，可是這筆錢對這個家庭來説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

　　“為了能把錢用來給我讀書，媽媽決定放棄治療，回家休養。”説到這裡，一直拼命忍著淚水的張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回頭抱著父親痛哭起來，許久才恢復平靜。“當時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帶媽媽來上海治病，我欠媽媽的太多了，我一定要治好她的病。”

　　一個月前，張順變賣了貴州老家的所有家當和房子，帶著母親來到上海。

　　照料“排骨熬湯給媽媽補營養，雖然它不值錢。”

　　貴州老家的家當和房子變賣掉，加上親戚朋友資助，總共只有2萬元錢。而現在租的這個10平方米房間，每月需要1000元租金。據張順介紹，原先母親住在復旦大學招待所，雖然便宜，但是距離上海腫瘤醫院很遠。往返路程對於每週需要三次化療的母親來説太困難了。“媽媽每次化療後連路都走不動，還要擠公車。”張順咬咬牙決定在醫院附近租房。

　　做化療的母親需要人24小時照顧，陪同來上海的父親護理母親，無法外出打工，一家人的生活開銷只能靠張順的勤工儉學收入。生活的貧困，張順並不在意。“這個寒假，我在上海打工，多打幾份，補貼家用。”

　　為了給媽媽治病，張順每天在學校吃最便宜的菜。“基本上全吃素菜，只有實在餓得不行了，才打一元錢的肉吃。”雖然對自己苛刻，可是母親的營養問題張順卻不敢掉以輕心。買不起雞鴨魚肉，更買不起營養品，張順經常買排骨回來熬湯給母親吃。

　　“因為沒錢，媽媽每次做化療都用最差的藥，所以每次化療回來都非常痛苦，嘔吐、頭暈是家常便飯，所以我盡我所能讓媽媽吃得好一點。雖然在別人眼中，排骨可能不值錢。”張順説。

　　背母“背著媽媽化療很開心，因為我看到了康復的希望。”

　　醫藥費、生活開銷實在太大，搬到太原路後，每次做化療，張順都會陪著母親到東安路上的腫瘤醫院。這段距離，對一個正在做化療的癌症病人實在太長。為了不讓母親太過勞累，張順和父親輪著背媽媽去醫院。即便是這樣，母親還是經常説自己走得動，硬要從背上下來。

　　“我爸媽都不太會説普通話，所以到了醫院後什麼事情都要我一個人來。”張順説，“每次到了醫院，從樓上樓下到處跑：拿藥、付錢、請護士。雖然累，可是這個時候的我總是很快樂，因為我看到了母親康復的希望。”

　　希望“角落裏，我記住每一張給了我希望的面孔！”

　　知道自己的遭遇後，復旦大學每個學期給張順2000元的助學金補助。復旦大學中文學院的同學們到處為張順想辦法。許多同學還到處在BBS上發帖，為張順尋求幫助。前幾週，上海氣溫驟降，許多同學站在寒風中為他募集捐款。

　　“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同學和學校了。上一次大家為我募捐的時候，我一個人站在角落裏，一直到整個募捐活動結束。我想記住每一個幫助過我的人，記住每一張給了我希望的面孔。”

責編：劉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