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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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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童時從先伯父與先君讀書,經、史、“古文”而外,
有“唐詩三百首”,心焉好之。獨索冥行,漸解聲律對偶,
又發家藏清代各家詩集泛覽焉。及畢業中學, 然自信成章
實則如鸚鵡猩猩之學人語,所謂“不離鳥獸”者也。本寡
交遊,而牽 率酬應,仍所不免。且多俳諧嘲戲之篇,幾於謔虐。代人捉刀,亦復時有。此類先 後篇什,概從削棄。自錄一本,絳恐遭劫火,手寫三 冊,分別藏隱,倖免灰燼。去 年余大病,絳亦積勞成疾,衰弊餘生,而或欲以余流傳篇什印為一書牟薄利者。絳 謂余曰:“與君皆如風燭草露,宜自定詩集,俾免欲本傳訛。”因助余選定推敲, 並力疾手寫。余笑謂:他年必有蒐集棄餘,矜詡創獲,且鑿空索隱,發為弘文,則 拙集於若輩冷淡生活,亦不無小補雲爾。
一九九四年一月 錢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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