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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訪談:歐債危機將何去何從

發佈時間:2013年04月12日 10:59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新華網

  記者:美國高債務率對中國等新興發展中國家有什麼影響?

  張其佐:美國至今已推出第三輪量化寬鬆貨幣政策,用印鈔票的方法刺激經濟,由此會加大和輸出通脹使美元持續貶值。從近期來看,美國債務對中國等新興發展中國家的影響主要表現在:一是如果美國繼續採取通貨膨脹或者美元貶值的間接違約方式來削減債務,會導致美國國債價格下跌,中國持有的美國國債帳面價值會出現較大損失,實際債權價值也會下降。如果一旦美國國債發生直接違約,也有可能本金和利息都將無法收回。顯然,目前持有美債風險不是償還風險,而是貶值風險和通脹風險,這是美元國際儲備貨幣地位所決定的。二是會給中國等新興發展中國家帶來輸入性通脹壓力和資産價格泡沫風險。

  記者:美國加快推動TPP(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協定)談判進程的同時,近期又宣佈今年6月與歐盟正式啟動TTIP(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協定)談判。美國政府提出2013年完成TPP談判,兩年內完成TTIP談判並簽定建立美歐自由貿易協議。如美國意圖如期實現,最終將建成亞太自由貿易區(涵蓋亞洲太平洋經濟合作組織即APEC所有成員國)和美歐自由貿易區,全球貿易版圖將出現重大變化。奧巴馬第二任期開始就急於推動“跨兩大洋貿易戰略”談判,並將TPP排在優先位置,已經成了全球廣泛關注的焦點。其中TPP的發展超乎尋常,美國早在2011年11月就正式推出了TPP框架協議,尤其日本今年3月高調宣佈正式加入談判,至今TPP談判成員國已迅速增加至12個(美國、日本、加拿大、墨西哥、澳大利亞、新西蘭、智利、秘魯、越南、馬來西亞、文萊、新加坡)。從已進行完成的16輪談判看,雖然在包括知識産權、環境、競爭和勞工等方面仍面臨不少障礙,但TPP已取得穩固進展,並彌合了若干領域的分岐。請問,美國推動TPP和TTIP緣何突然提速,其動因何在?

  張其佐:我認為主要動因如下:第一、經濟上“抱團取暖”,借助TPP和TTIP儘快走出危機。國際金融危機至今已有6年之久,但美國仍未擺脫危機影響,歐洲深陷債務危機,歐元區和日本2012年再次陷入衰退,發達經濟體總體上仍處在低速復蘇和不確定階段。根據以往歷史規律,每次大的金融危機必然會引發新的科技産業革命,從而引領全球經濟走出復蘇並進入新一輪快速增長。但目前,“頁巖氣革命”的前景存疑,“第三次産業革命”高潮還未到來,大規模産業化及新支柱産業還沒有形成。美歐日等西方經濟體財政捉襟見肘,量化寬鬆政策的提振效果也不顯著,刺激經濟的手段幾乎用盡,只好將走出危機的希望寄託在外部市場上。美希通過建立TPP和TTIP分享全球特別是亞洲等新興經濟體高速增長的紅利,借此打開亞太市場,實現“出口倍增計劃”。根據美歐日一些研究機構預測,美歐自貿區協定最終達成,歐盟和美國年GDP將會分別增長0.5%和0.4%。而TPP協議最終達成,美國和日本年GDP將會分別增長1.2-1.5%和0.66%。

  第二、拆散東亞現有合作架構,重構亞太和全球貿易版圖,試圖強化保持全球經濟的主導的地位,在戰略上保持主動。TPP和TTIP的建立,既有經濟又有政治方面的考慮。在政治上拉攏歐洲和中國周邊國家,維持和強化美歐日及亞太軍事外交同盟,現有TPP和TTIP加入談判的夥伴多數是美國的軍事盟友。其中“重返亞太”戰略是近年來美國全球戰略調整的核心。二戰以來全球貿易體系基本上由美國、歐洲主導,區域合作也是美歐走在前頭。但是最近10多年來國際經濟貿易格局已發生了重大變化。一是西方國家在全球貿易中的地位明顯下降。七國集團佔世界貿易比重降至34.8%,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份額增至37%,尤其是中國成為最大出口國,貨物貿易總額與美不相上下。二是東亞區域經濟合作取得了長足發展,美擔心被邊緣化。三組“10+1”自貿區(中國—東盟、日本—東盟、韓國—東盟自貿區協定)已經實現,中日韓自貿區以及“10+3”東盟—中日韓、東亞共同體“10+6”即東盟—中日韓印澳新等國自貿區已在籌建談判之中。東亞區域自貿區如火如荼,美歐卻一直沒有沾邊。尤其是以中國為核心的東亞區域合作和産業鏈條佈局正在形成,令美既焦慮又擔心。美在亞洲有重大戰略利益存在,亞洲也是經濟增長最活躍的地區,美難以承受被逐出亞洲之重。三是世貿組織(WTO)多哈回合談判陷入僵局,美通過WTO推行其全球貿易戰略的阻力越來越大,有意另起爐灶,再在牌局。

  第三、重構國際貿易和投資新規則,扭轉美國在國際競爭中的頹勢,遏止中國等新興經濟體的崛起。美國推出TPP框架協議內容,一開始就賦予其兩個基本特徵:一是開放的區域主義,即TPP向所有APEC的21個成員國持開放態度。二是提出適應21世紀的高質量的自貿區協定。兩者的重點是在“高質量”上。美所謂的“高質量”,是以一系列不同以往的貿易投資新規則作支撐的其實質是盡可能固化和放大美國的競爭優勢,最大限度弱化新興經濟體特別是中國的優勢。“高質量的自貿區協定”,已為許多國家設置了難以跨越的進入門檻,因而“開放的區域主義”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記者:TPP和TTIP是否能如期形成協議?

  張其佐:從TPP的進程來看,雖然不少談判國在包括知識産權、環境、競爭、勞工和農業等方面困難不小,但在經濟乃至政治安全等方面對美國的依賴較高,討價還價的能力較弱。奧巴馬政權將完成TPP談判作為其執政的優先課題,希在任內留下一筆政治遺産,,可能適當降低標準、放寬要求,以例外形式滿足一些國家重大關切。TPP談判在今年或明年達成協定的可能性不能排除。

  從TTIP的進程來看,今年6月美歐才正式開始談判。TTIP談判將要開放的農業、服務業、航空等領域都是雙方在拼命保護的,涉及到各方核心利益,如期完成協議其難度非常大,甚至會久拖不決。兩年時間完成談判似乎過於樂觀。但另一方面也要看到,美歐是自由化程度最高的發達經濟體,他們之間融合度也是最高的。只要美歐有足夠政治意願,在目標期限內完成談判也並非全無可能。

  記者:對全球和中國有何重大影響?

  張其佐:從經濟規模和貿易額佔全球比重看,兩組談判的影響“舉足輕重”:TTP現有12個國家GDP和貿易總量將佔全球40%左右,隨著韓國等亞太國家的逐步進入,其全球佔比會更大。而TTIP即美歐兩大經濟體GDP總量約佔全球50%,貿易額佔全球30%。隨著這兩大自貿區的建立,由於“貿易擴大”和“貿易轉移”效應,會明顯增加和刺激美歐的貿易和出口,而處於兩大自貿區以外的國家貿易和出口相應會明顯下降。據有關權威機構分析預測,中國對美國的出口可能減少30%以上。顯而易見,美國加速推動TPP和TTIP在太平洋和大西洋兩端“雙管齊下”,推進“兩洋貿易戰略”,將對世界政治經濟格局産生重要影響,尤其對中國等新興經濟體的影響不可低估。具體而言:

  第一、有可能架空世貿組織(WTO)。WTO多哈回合從2001年啟動談判到現在,毫無進展並陷入僵局。主要問題是美歐在農業補貼和高關稅壁壘保護其農業利益不肯讓步,根本原因是美國不願意給中國等新興經濟體發展中國家待遇。如TPP和TTIP談判取得突破,WTO將面臨尷尬境地。從現實的合作機制看,美對WTO的需求和興趣將進一步下降,多哈回合談判很可能就此宣告結束,接下來談什麼,怎麼談,前景十分暗淡。從規則和標準看,TPP和TTIP執行的是大大超越WTO的新一代貿易規則,WTO規則可能不得不隨之作出調整,實際上被兩大自貿區綁架。

  第二、有可能架空亞太經合組織(APEC)。過去20年間,亞太經合組織一直是亞太地區最大區域經濟合作組織。一旦TPP生效,亞太經合組織成員必然會分為兩大陣營:TPP成員與非TPP成員。由於亞太經合組織成員所做出的承諾本身就缺乏約束力,未來它在區域合作的影響將會下降,對非TPP的成員的吸引力也會減弱,除非某些成員要以此為平臺要求加入TPP。更為重要的是TPP的最終目標是建立覆蓋APEC所有成員的亞太自由貿易區協定,一旦TPP最終目標達到就意味APEC各國成員絕大部分變成了TPP成員,APEC機制存在的必要性將受到質疑。

  第三、打亂“10+X”為主的亞洲區域合作進程。過去十餘年,區域內大國圍繞東盟所開展的“10+1”合作取得進展。而尚未取得實際性進展的“10+3”與“10+6”將因日本加入TPP談判而受影響。日本與部分東盟國家選擇加入TPP會進一步降低對“10+3”與“10+6”的需求,亞洲區域合作可能陷入停滯。

  第四、給中國參與國際競爭設置重重障礙。短期而言,TPP達成協定對中國影響不大,因為中國已同12個成員國中的7個建立自貿區,在一定程度上可抵消TPP的衝擊。中長期看,TPP將給中國帶來很多挑戰,除貿易投資轉移效應外,勞工、國企、知識産權等新規則和標準有很多是為中國量身定做的,中國在短時間內很難達到,將會給中國企業參與國際貿易投資活動帶來許多限制和困難。

  第五、中國有可能處於被“邊緣化”的危險。這也是我國面臨的最大挑戰:TTIP和TTP談判幾乎把我國最主要的貿易夥伴“一網打盡”。在TTIP裏邊的美歐是我國最大的兩個出口市場。TTP現已有12個成員國,已把東盟日本與美國連在一起,如果韓國也拉進去,我國排名前10位的貿易夥伴基本上都拉進去了。如果TPP和TTIP最終達成協定,那麼除中國和金磚國家之外的主要經濟體都進入到這兩大貿易區之內,中國屆時處境將十分被動。

  記者:我國將如何應對?

  張其佐:客觀地看,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國際貿易自由化必然會不斷深化,其結果就是各國市場的開放程度不斷加大。美國是世界最大的發達國家,也是市場開放度最高的國家,在自貿區談判中的地位是主動和強勢的。但是在美國經濟已經步履蹣跚的今天,它不可能靠單打獨鬥支撐全球經濟的增長,甚至美也有自身關切的行業和産品,在農業、航空等領域開放問題上十分謹慎。歐洲及日本等美國傳統盟友能在多大程度上滿足美國的要求,開放本國受保護的産業,將是美國實施全球經濟新戰略能否成功所面臨的重大考驗。尤其是,美作為成熟經濟體,勞動力成本高、增長空間小、産業空心化嚴重,很難通過自貿區來根本改變自身經濟發展模式和增長前景,也不可能根本改變全球化格局和潮流。更重要的是,任何具有全球影響的貿易安排,如果把中國排除在外最終是不會成功的。我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要實現新的增長預期,須以更大勇氣迎接國際貿易自由化的挑戰,加快改革開放的進程,更主動積極地參與制定新一輪國際經濟特別是貿易投資規則,從雙邊、多邊兩個方面加快構建中國版本的自貿區網絡,在經濟全球化進程中佔據更主動的位置。

責任編輯:高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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