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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霖:斜陽島上一抹陽光

發佈時間: 2014年07月29日 10:00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 光明日報 | 手機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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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霖

程霖

        海風吹灌的校園裏,空無一人;擺放整齊的桌椅上,佈滿灰塵;光溜筆直的旗桿上,只剩旗繩無力搖曳……走進廣西北海市斜陽島斜陽小學,記者沒有見到其他小學裏那番暑假來臨之前,孩子們瑯瑯讀書、復習備考的熱鬧景象。

        自從半年前,小島上唯一的老師、斜陽小學的校長程霖因為突發腦溢血而住進了醫院,斜陽小學就安靜下來了。這是34年來,島上的孩子們第一次碰到程老師“請假”。孩子們一直在等待,等待程老師能像一抹陽光一樣,重新照耀自己。

        “用我的夢想換孩子的夢想”

        斜陽島位於潿洲島東南方向約9海裏處,由火山噴發堆凝形成。每逢天明日升,陽光照在佈滿坑洼的岩石上,宛若一顆顆藍色的寶石散落在海邊,甚是迷人。

        島上長滿了相思樹與仙人掌,仙人花四季怒放,仙人果常年飄香。島民多以打漁為生,民風淳樸,夜不閉戶,恍如世外桃源。

        可就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小島,至今未經開發,人煙稀少,常駐人口只有50多人,沒有醫院、銀行、加油站、餐館,用手機與外界聯絡要爬上140多米高的山頂,到此旅遊的人還需自備食物,醫生也是個把月才上一次島。

        在外人眼中,斜陽島是名副其實的“孤島”。在島上人的心裏,“離開”是天長日久不變的念叨,“白天想的是怎麼離開,晚上做夢想的還是怎麼離開”。

        也因此,島上教師的調配問題就成了教育主管部門最頭疼的事。

        跟大多數年輕人一樣,1979年從欽州師範學校畢業的程霖,懷揣著“走出去”的夢想,準備到潿洲島中學當老師。

        一天,斜陽小學原校長找到他,説:“島上原來的教師患了重病,無法繼續上課,孩子們在教室等著老師給他們上課呢,你能回來嗎?”

        出生斜陽島的他,從小立志離開這座孤島,他深知,唯一齣路就是讀書。

        “這裡太艱苦,外面的老師都不願久留。我想只有自己留下,孩子才有書讀。”當時,年僅19歲的程霖決定留下來,“要是‘犧牲’我一個人的夢想,可以換來無數幼小心靈實現走出去的夢想,值得”。

        他有10多次離開小島的機會——市裏有政策,在斜陽島教兩年書可以調到市區學校,市區好幾個教育局長都説:“只要你提出來,沒有理由不放你走。”

        可程霖就像岩石上的仙人掌一樣,在島上紮根了。

        回島後的第五年,經人介紹,程霖認識了一位潿洲島姑娘。當時,大家都認為他會就此離開,沒想到,他將新婚妻子娶上斜陽島,跟他一起當上了老師。

        結婚30年,他沒帶妻子外出遊玩過,也沒帶兒女去過公園。每次外出回來,程霖帶回的不是給妻子兒女的衣服和玩具,而是一摞摞新的教學參考資料。

        女兒在潿洲島念中學的時候,曾四次發高燒,他一次也沒去看護過。其實,不是他無情,當聽到電話那頭的孩子痛苦的哭泣,他心如刀絞。

        程霖愛女兒,可他明白,斜陽島離不開他,島上的孩子們更需要他。

        “孤島”上的適齡兒童入學率年年都是100%

        程霖的教育事業,是從一間約1.5米高、僅8平方米的“豬圈”開始的。當時,身高1.8米的他每天只能彎著腰在“豬圈”裏教孩子們讀書識字。

        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改變學校舊貌。

        斜陽島位於北部灣洋面,每年都要經歷颱風襲擊,每到這個時候,村裏人都像經歷一場戰爭。

        斜陽小學也不例外。每當颱風來臨,由於擔心草房崩塌危險,學校都要放假。後來,草房變成了瓦房,但每遇颱風,屋頂的瓦片都會被風掀掉。

        “我們於是想了個辦法,在颱風到來前,把瓦揭下來放好,等颱風過後再蓋上。”程霖的妻子袁桂嬌説,“直到1984年建了現在的教學樓才結束。”

        34年來,他自費跨海奔波30多次,大力爭取社會各界和上級部門的支持,1984年建起了斜陽島上第一棟兩層建築的教學樓。

        後來,他又先後建起了圍墻、籃球場。就這樣,他把孤島學校建成了有花圃、有球場,綠樹成蔭的園林式學校。

        在斜陽小學,程霖既是老師,又是管理者。除了負責校長的日常事務外,他還負責語文、數學、美術、體育和科學等幾乎所有課目的教學,一個星期的課表總是被排得滿滿噹噹。

        偏居海島,但程霖對教育一絲不茍,根據斜陽島學生小學畢業後就要離島求學的實際,他在教學中摸索出一套培養學生獨立生活能力的教學模式。

        謝東恩是斜陽島走出的第一個大學生,考上了北京師範大學。他告訴記者,“程老師從小培養我的獨立意識,使我終身受益。”

        程霖對每個學生的學習和生活情況瞭如指掌。為了不讓孩子們輟學,他就先用自己的工資墊付他們的學費和生活費,使他們重新回到校園。他還把貧困孩子的日常學習用品全攬下來,積極到社會上籌集資金。

        功夫不負有心人,34年來,島上沒有一個學生因貧窮而輟學,島上適齡兒童入學率年年達100%。

        “每次送小學畢業生到潿洲島或北海市讀中學,程霖總比學生還高興,他覺得是知識改變了他們的命運。”袁桂嬌説。

        “程老師,我們好想你!” 

        按照當地政府有關政策,在斜陽島教書兩年後可以調到市區的學校任教。甚至有領導表示,只要他要求調離,隨時予以辦理。年年都有機會調出去的他,一次次選擇放棄。

        34個春秋,斜陽島的孩子一個個像展翅的海鷗飛了出去,而他的身影,依然留在斜陽小學;他的根,已深深地扎入斜陽島的火山岩裏。一路走來,程霖先後獲得自治區“五一勞動獎章”和“八桂優秀鄉村教師”等稱號。

        “只要還有一個學生,我就不會放下教鞭。”程霖説。

        然而,天不遂願。

        2013年12月5日中午11時多,袁桂嬌招呼程霖吃午飯,可程霖説,最近班上的陳心雨同學上課有點心不在焉,他要去她家看看。

        這一去,厄運就降臨了。由於突發腦溢血,程霖摔倒在了家訪的路上。

        鄉親發現程霖後,立即召喚眾人換著背上他,花了一個多小時,趕到了碼頭,之後又坐了半個小時的快艇,趕到了潿洲島醫院。由於島上醫療設備太過簡陋,當天下午6時多,程霖終於被送到了北海市人民醫院。此時,程霖已經昏迷了2個多小時。

        北海市人民醫院立即將其診斷為腦出血、腦散、合併肺炎,情況非常嚴重,在他接受了開顱血腫清除手術,度過血腫危險期後,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再無法聽到孩子們的嬉笑聲,海水的浪濤聲……

        隨後,家人又把他轉到廣西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接受康復治療。

        “經過一段時間的康復,我們總算看到了一點希望,他現在能睜開眼睛了,有時還會眨一下。但因為錢不夠,可能又得轉回北海市醫院了。”袁桂嬌説。

        程霖病倒後,島上的5個孩子和另外一名教師都已被安排去了潿洲島學校。

         “程老師,我們好想你!”陳心雨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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