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撰稿 本報記者 李冰
去北京的航班是16點15分的,15點剛過,來接宋博軒的朋友開著車子“飛”進了康橋基地。站起身來,宋博軒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自己住了三年的房間,確定沒有什麼要帶的東西落在這裡。“走了,”説完這兩個字,宋博軒輕輕嘆了一口氣,連他自己都説不清楚,這一刻,他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就像你很難分辨出,他嘴角擠出的那道笑容,是開心還是失落一樣:“我是不是也該跟我的青春説上一聲‘再見’了?”
“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輕輕地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沒有球迷,也沒有媒體,宋博軒一個人辦好了手續後,徑直走進了登機通道——四年的申花時光,在這個稍顯單薄的身影背後,畫上了一個看上去讓人有些傷感的句號;所有關於宋博軒的記憶,都停止在了2014年1月15日這個冬日的午後……
四年最大遺憾:對不起老布
宋博軒一直都清楚地記得,2009年年底的那個冬天,他跟馮仁亮王冠伊到申花試訓時的情景。
“當時我們誰都不認識,雖然之前也踢過乙級聯賽,但是對職業足球來講,可能真的連門都沒摸到呢,那個時候最害怕的,就是哪天訓練結束之後,教練跟我説,你可以走了。”
雖然沒有像小馮那樣,在申花的第一年就完成了從乙級聯賽到中超再到國家隊的“三級跳”,但是憑藉著最近兩年的穩定表現,宋博軒依然得到了外界的認可,此次加盟國安,雖然轉會費沒有外界所傳的2000萬那麼高,但是對一名四年前還默默無聞的“菜鳥”來講,飆升了幾十倍的身價便是最好的證明。
東方體育:之前想過有一天會離開申花嗎?
宋博軒:小時候踢球那會兒,除了天津泰達,我能叫得上名字的,也就是大連實德和上海申花了,至少在我心裏,范志毅和吳承瑛這些球員,都是神一樣的人物,壓根兒就沒想過,哪一天自己能成為這支上海球隊的一員。説實話,第一次聽到(火車頭隊)教練告訴我到申花試訓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你不是在逗我玩吧?”那個時候我們連中甲都沒踢過,怎麼一下子就中超了呢?所以很多時候,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該來的總歸會來,就像我沒想過來申花,結果卻來了一樣,就算我想在這裡呆一輩子,但這並不是我一個人就能説了算的。我記得那時候跟小龍(馮仁亮)也聊過,好好在申花踢到自己踢不動為止,但是我們當時一起過來的幾個人當中,加上大雷和戴琳,我已經是最後一個走的了,有時候想到他們,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
東方體育:回頭看看過去的這四年,有什麼讓你覺得遺憾的嗎?
宋博軒:前兩天他們給我看了一段我剛到申花時的採訪錄像,我覺得自己那會兒特好玩,説個話都會臉紅,哪兒像現在這麼沒羞沒臊啊,太逗了。其實我覺得挺遺憾的一件事兒,就是在上海呆了四年,沒像王大雷那樣,學會説上海話,要不然對我這樣的北方人來講,也相當於掌握了一門外語了。不過,我個人覺得,這四年我的普通話水平有了非常大的提高,以後退役了做個足球評論員什麼的應該問題不大,呵呵。
東方體育:申花這兩個字,對你來講意味著什麼?
宋博軒:到目前為止的一切。沒有申花給我的機會和平臺,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宋博軒。沒有老闆把我買到申花,也許現在我還在乙級聯賽混著,也許已經就不踢球了;沒有老布那年那麼堅持地用我們,可能第一場聯賽過後,我們就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了。剛才你問我這四年有什麼遺憾,我覺得很對不起的就是老布,後來在國奧隊的時候,我們沒能把握住機會,打進奧運會預選賽亞洲區十二強賽,連累了老布,否則他和我們那支球隊,也許就是另外一種命運了。
東方體育:加盟北京國安,有沒有給自己定一個新的目標啊?此前國安高層在談到你時,曾經有過讓你改打左邊後衛的想法。
宋博軒:具體打什麼位置,要等過去之後看教練的安排,以前在申花也打過邊後衛,適應起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從我個人來講,可能還是喜歡進攻多一點。至於目標,我希望能在國安這個新的平臺上通過自己的表現,爭取進入國家隊,畢竟這也是每一個踢球的人的最高目標,小龍和吳曦他們已經“先行一步”了,我可不想被他們落下得太遠。以前在申花的時候,我跟大雷、戴琳和吳曦小龍他們幾個玩得比較近,現在我們這幾個人裏,就剩下我一個人在這方面還是空白了,必須得迎頭趕上,不能拖了大家的後腿對不對啊?
不可能做到每個人都喜歡我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申花隊中,宋博軒成了“最特別的那一個”。
蓄長髮,扎小辮兒,外出的時候,頭上總是架著碩大的耳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尤其是對於媒體的採訪要求,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會選擇拒絕,不知不覺中,剛到申花時的那個“乖乖仔”宋博軒,變成了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儘管在朋友眼裏,他永遠都是聚會時快樂的源泉:“有口無心,很傻很單純的那種人。”
東方體育:知道外界對你的評價嗎?包括一些隊友在內,他們在承認你球踢得好的同時,也會覺得你這個人太“拽”了一點。
宋博軒:我不是拽,我只是想做我自己,不願意為了別人的想法活著而已。也許在你看來,宋博軒應該這樣,在他看來,宋博軒應該那樣,如果我只考慮你們的感受,按照你們的想法去做,對我自己是不是一種不公平呢?我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裏,按著自己的意願做好我自己,留長髮染頭髮,也許有人看不慣,但是我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人,自然也不喜歡別人對我指手畫腳來干涉我。一個隊裏的隊友,到了場上咱們是一個整體,為了同一個目標並肩作戰,但是到了場下,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圈子,合得來在一起的時間就多一些,吃個飯聊個天什麼的,合不來,也沒有必要非往一塊湊,大家都覺得累,有什麼意思啊?
東方體育:跟四年前剛到申花時相比,在你們那一撥球員當中,你的變化是最大的。
宋博軒: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我覺得這個問題要看你怎麼理解。小的時候,我們都聽父母和老師的話,長大以後,有的人習慣了以前的生活方式,還是什麼事兒都聽父母的,但是有些人會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規劃自己的生活,你不能説哪個就是對的,哪個就是錯的。我這個人你別看平時好像挺貧的,整天樂呵呵的,但是很多話都是直接從肚子裏到嘴裏就出來了,説不定哪句就把人給得罪了,我自己還在那兒屁顛屁顛地樂呢。打個比方,看到人家背了個假的名牌包,有的人會説挺好看的,有的人會説做工什麼的都不錯,反正不會得罪人,我可能一句話就把人家的面子裏子全給拆了。可能我的本意是你要麼買個真的,要麼買個其他品牌的,沒必要為了面子買個假的,可我這麼一説,人家哪還有面子啊?不過我也想明白了,我不是HELLO KITTY,更不是人民幣,不可能做到讓每個人都喜歡我,做好我自己就是了。
東方體育:必須承認,包括兩年前曝出的“微博門”事件,對你的形象造成了很大的損傷,想過今後要變得低調一些嗎?畢竟在目前的這種環境下,“高調”並不符合中國人做人做事的傳統,事實上也未必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
宋博軒:我也挺想不明白的,為什麼這幾年關於我的新聞,好像就沒有什麼好的,我還不至於這麼一無是處吧?其實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去高調什麼的,我就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普通的中超球員,有時候踢得好點,有時候踢得臭點,總體來講還算過得去,平時也會開心生氣,也要吃喝拉撒睡,僅此而已。我也看過網上的説法,什麼我有多少女朋友啊,什麼我榜了個富婆啊,什麼我耍大牌不好好訓練啊,剛開始也特別生氣,甚至想過去跟他們打官司,給自己一個説法,但是後來慢慢也就看淡了,覺得也沒要去解釋,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懂我的人,不解釋也會懂;不懂我的人,解釋了也不會懂,我幹嘛為那些我不在乎的人和事去浪費時間和精力啊,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