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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刺對經營“養老院”開始變得興趣缺缺的時候,布魯斯 勃文變成了第一個被更換的勞力。不過有些東西註定無法更換,比如,勃文的“匪性”。你必須相信,明天,這個死不悔改的“匪徒”依然會帶著惹毛全體人的微笑和勁頭回到你的面前。而事實上,反派的角色對他真的十分適合。
□半明半暗的光線打在科比 布萊恩特那張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臉上,然後,他開始張嘴説話,“要麼恨我,要麼愛我”,那份凜然和淡定,分明是在告訴你——你的選擇不多。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驕傲的男人,他的傲氣是刻在骨子裏的。
□阿倫 艾弗森用他那似乎永遠也不會被塵世浸染的清澈眼神掃過面前的一切,一秒鐘之後,冰冷徹骨的句子開始凍結你的耳膜,“假如有一億個人愛我,那麼也會有一億個人恨我。”而他顯然並未打算討好這個世界,他把一個大大的“酷”字清醒白醒地刻在了他的額頭上。
□你已經被震撼住了嗎?且慢,以上兩句的確夠勁兒,但卻並非NBA製造的最酷臺詞,重量級的人物馬上就將現身登場。“真的,你完全沒有必要愛我,你可以盡情地恨我。”布魯斯 勃文一臉憨態可掬的壞笑,他用那副專注認真的神情試圖瓦解你的心理負擔,隨後又用一副滿不在乎的勁頭向你昭示,這絕對是一句不摻雜任何虛假成分的真話。
□布魯斯 勃文也許是這個聯盟裏為數不多的對自己的名聲不怎麼放在心上的人。他在回憶起菲尼克斯美西球館VIP包廂裏的一位老婦人一邊對納什送去安慰之詞,一邊朝著他大聲尖叫“你是個兇手!”時,竟然笑得像是中了千萬美元彩票一樣歡樂開懷。“我喜歡她的真性情,這年頭,對你笑著的不一定是朋友。她的‘猙獰’很可愛,我十分喜歡。”
□他作惡的慾望一直相當旺盛,並且從來不給自己定下什麼規矩。一般情況下,他會在做完壞事之後面不改色地對著眾人扔下一句反問:“你知道兇手究竟是什麼意思嗎?”然後揚長而去。善後的工作留給老實的蒂姆 鄧肯,還有從來都護犢的波波維奇。
□不過很遺憾,下一季馬刺隊已經沒有任何義務為勃文在賽後浪費他們的口水,R.C布福德把他送到了偏遠,也沒有太多曝光率的密爾沃基。雖説理查德 傑弗遜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至少他不會讓賽後的新聞發佈會變成聲討大會。當然,馬刺也的確需要更新一批射程和準星都更加厲害的新式裝備,他們的武器的老舊程度已經遠遠不能適應現代戰事的技術要求。在NBA,懷舊情結有時是相當誤事的,所以,一慣能把水炸出油的布福德選擇了讓勃文從眼前消失。
□“我已經38歲,我從沒指望他們給我開出一份五年的合同。”勃文的嘴角又浮現了那絲壞壞的笑。他足夠聰明,也識實務,從來不喜抱怨,他懂得知足常樂的道理。所以這個節骨眼兒上,你把他打發到哪,他都會認命。“只要還能打球,我不介意哪個球場裏的地板是硬的。”
□和那些或主動或被動去密爾沃基賺生計,然後又玩命逃離的人不同,勃文對雄鹿並無成見。“我是個在選秀大會上吃了閉門羹的人,但我後來卻看到了很多人永遠都不曾領略的美景,這已經超出我進入聯盟之前的預期了。”所以,他會留給聖安東尼奧一個了而無憾的背影。至於招人記恨這一點,他顯然並不想做出改變。“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拿你當心肝寶貝,至於獲得更加高尚的認同,那就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我從不強迫自己做那些不大指望得上的事。”而這意味著,下一季我們仍有望看到勃文為他的惡人角色演出精彩續集,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他都有些非主流。換句話説,在這個聯盟裏,他屬於小眾的一群。他娶了個姿色平平的古巴妞兒,他們的愛情故事講起來很是煽情;他在34歲那一年才第一次給別人當爸爸,但卻當得相當稱職,他與那些忙著證明自己是個男人但卻在成為男人之後又拒絕長大的傢伙無涉;他是瑜伽運動的死忠,當他的一些同行在拼命揮霍時間尋歡作樂的時候,他卻讓自己待在瑜伽室裏瘋癲地苦練,像個變態的偏執狂……總之,他真的很不一樣。就像他熱衷於用防守數據裝點他的職業生涯,喜歡看對手罵娘,並以此當作給自己的獎賞一樣。
□不管他是否願意,事實上他都必須充當這個聯盟裏那些一線攻擊高手的仇家。更確切地説,是專門對科比們痛下狠手、無所不用其極的壞蛋。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用對手的抱怨、咒罵、血汗和呻吟堆積他的職業生涯。他時而無辜時而狡黠的眼神、躲在暗處、似乎永遠學不會老實的手腳,都往往讓人無語,不過他的對手顯然有話要説。
□“他打的是‘膽小鬼籃球’,我十分樂於告訴他光明正大的打球方式是什麼。只要他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奉陪。”雷 阿倫的嘴巴裏冒著火。“下一次我們碰面時,我希望他在我跳起投籃時,不要把自己的腳放錯地方。”文斯 卡特的舌頭長著刺。“如果他再對我的球員這麼做,我發誓我會揍扁他的屁股,打斷他的雙腳 。“伊塞亞 托馬斯的眼神足可殺人。
□勃文承認他曾經困擾于自己仿佛一夜之間成了千夫所指、無惡不赦的壞人,不過當人人喊打的聲音每天都會在他的耳畔響起,他的適應度後來就變得越來越高了。“第一次聽到侮辱的咒罵,你會反問自己‘哇,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慢慢地,你就會對那些質問産生某種免疫。説實話,如今那些針對我的負面消息在一定意義上已經成了對我的一種鼓勵,它讓我知道自己有足夠的本錢把那些頂尖球員搞得像火燒了屁股一樣惱羞成怒。”
□這個聯盟是殘酷而又現實的。如果你沒有科比的手感,沒有詹姆斯的身體,沒有納什的頭腦,那就真的應該想一條其他的出路才行。而勃文的答案是——防守。
□他在加州州立大學富勒頓分校的籃球生涯是無趣而又平淡的,甚至連選秀資格都沒有為他賺到。但最終得以在這個聯盟和眾多高手分享表演舞臺之後,他為自己在弱肉強食的環境裏找到了一條後來被證明是英明至極的活命之道——在被對手制服之前,首先制服對手,不管採用何種手段。然後他發現,球場不再懷疑他,而他也不再普通。他獲得了更高的認同、更多的讚譽,甚至是更長的合約、更多的薪水。再接下來,他同樣可以和那些所謂的超級巨星們一起登堂入室了。一身考究的黑衣,腦袋剃得光亮,相當像樣,就像一個成功的匪徒終於等到了一個大團圓的結局。
□他先後七次為自己預定了最佳防守陣容的名額,他曾兩次只差一步之遙加冕聯盟“防守王”。真正的行家眼裏是揉不得沙子的,他們當然無法忽略勃文是怎樣在每個晚上給那些所謂的得分高手們上教學課的。對於這一點,即便那些棄其而去的人,也不得不保有一副客觀公正的心腸。
□“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感謝布魯斯為這支球隊所做的一切。”波波維奇迄今承認勃文的防守依然有效。“我們需要向前看,但我們會始終記得布魯斯的功績。”蒂姆 鄧肯也感慨良多。而在勃文看來,他與馬刺的聯絡並不會因這個夏天的一紙交易合同而中斷。他與妻子雅德利合開的Cielo女士服飾店依然留在聖安東尼奧。而如果雄鹿最終選擇買斷勃文僅余一年的合同,也不排除老奸巨滑的布福德把勃文低價重新收編的可能。所以對於勃文來説,隨職業舞臺的遷徙而發生改變的東西也許並不如想象中那樣多,包括他侵略性依舊驚人的防守。
□儘管勃文也許到死都無法擺脫對手之於他的憎惡,但值得注意的是,他在球迷眼中卻並非如此。今年全明星投票,勃文在高手雲集的西部前鋒群裏擊敗了不可一世的安瑟尼和諾維茨基,高居票選第三,這讓見盡怪事的波波維奇都感到一頭霧水。“你們知道他的出場時間縮水了多少嗎?”不過馬刺老帥顯然高估了人們對於那些複雜數據的敏感性,勃文賺盡選票足以説明這樣一件事——一場好看的全明星賽需要勃文,他是全明星賣點的組成部分。“這是對我最大的褒獎,我對此深感榮幸。”
□今天,勃文依舊以他的防守為榮,儘管他在底角抽瘋般精準的三分也時常會讓對手立時斃命,死無葬身。“我的防守也許不見得高尚,但卻是上帝賜予我的天賦,我一點也不以為恥。”他摸了一下泛著青光的頭皮,“‘兇手’這個字眼太刺耳了,我還聽得不太習慣。我從不奢望成為每個人的甜心,但至少我一直是比賽的一部分,而且以後也仍然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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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王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