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歸來:我們知道《焦點訪談》的記者是以尖銳著稱的,我們的記者在生活中是否也是這樣的性格?
劉年:《焦點訪談》可以説是現在我印象中新聞當中唯一一檔日播的專題節目。它是一個純粹的靠記者的採訪、編輯來完成的一檔10分鐘的專題。因為我們現在大量的資訊,現在每天的新聞量很大,每個整點全是滾動新聞,這一檔現在保留下來,而且是我們的一個王牌欄目,記者在裏面的作用可以説是決定性的,而且我的感覺是記者沒有個性,他的節目也沒有個性。這麼一檔10分鐘的節目首先是要採訪,如果一個節目僅僅是嘉賓説兩句話,解説詞解説一下,再嘉賓説兩句話,它就沒有一個鮮活的過程,也沒有層層推進的感覺,你這個節目想要抓人,想要讓觀眾看到我們這個節目的賣點、可視性,其實首先取決於記者。記者第一位的就是採訪,採訪功力和記者的個性有很直接的關係。你像以前我們的很多好主持人,像白岩松,像敬一丹、水均益以前都是我們的好記者,正是因為他們有非常強烈的個性化符號,他們本身就是一個吸引觀眾的一個賣點,如果一個記者採訪當中跟嘉賓沒有回合感,該追問的問題沒有追問,該強硬的時候強硬不起來,該謙虛的時候又不謙虛,你想這樣一個節目觀眾也不會認可的。所以理想的記者一定是有個性的,這種個性既然體現在節目當中,它也一定是體現在生活當中。
記者歸來:您現在在挑選記者的時候,我們需要具備一些什麼樣的條件,才可以到這個崗位上工作?
劉年:因為我在《焦點訪談》幹了有16年了,我1995年去的《焦點訪談》,以我的一個感覺是《焦點訪談》是首先需要社會責任感的,我不認為他的專業性有多強,我也不認為你會不會電視的很多技巧,這個都不重要,這是可以學到的東西。就是你能學到的東西都是最簡單的東西,但是社會責任感不是能學來的,如果你不關心社會,你不關心這個國家的變革,你也不關心民眾的訴求,甚至你不關心你周圍發生的變化和你希望這個社會的走向,那我就在想我們這個節目它就沒有靈魂。你不帶點靈魂做節目的話,當然這個聽起來會很虛的,因為一個節目呈現不出來這些東西,但其實它看似很虛,但它是一個真正的一個核心的原動力。如果沒有這個動力,《焦點訪談》17年不可能生長、發展壯大到現在,因為它始終在和時代同步。一個記者也是這樣的,如果我們一個記者,我想你遇到了一個壞的事情,你都沒有一種這種去鞭笞它,你要去揭露它的衝動,沒有這樣的激情,那我節目怎麼可能體現出來觀眾愛看的內容呢?如果你遇到了一個好心人,一個好事情,你沒有一種去張揚它,沒有一種向社會傳播它的動力的話,你也做不出感人的內容來。你不管做什麼內容,我想一個真正的責任感就是起碼是關心社會,這是一個記者的第一位的。
記者歸來:在我們實際採訪中是否有記者被收買的情況?
劉年:有些時候,做監督節目經常會遇到要公關,這種情況確實遇到過。在兩三個月前,當時我們有一期節目,也是一期關於房地産方面的。節目拍回來了,馬上就要進入後期製作了,當地到北京,想盡辦法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我肯定要見面,見面喝茶、聊天,説一下節目情況我想這都是很正常的。但走的時候在樓道裏面也沒什麼人,因為送我下樓,樓道裏面冬天穿的衣服也多,往兜裏面就塞信封,這個時候我就覺得這個性質就變了,我也跟送錢的人説,我們工作我們把事情給説清楚,我們節目做與不做,這不是我們以個人意識為轉移的,我們要看這個節目的事實,要看我們記者採訪的情況,回來能不能成節目,並不是説我們一定要把你們當地的工作要怎麼樣。但是如果你送錢給我的話,我要拿走了,這個性質就完全變了。而且我拿了以後,我説要麼就是你們拿回去,要不我拿走以後,我交給有關部門,這樣的話,大家都會有問題,就沒有必要發生這樣一個情況。第一次就這樣過去了,又過了一天,因為節目還沒有播,還是要找我。還是要找我,出於禮貌還是要見,後來給我反映新的情況,補充一些材料,這些説完以後,又提出新的理由,説記者來有機票、住宿、差旅費我們地方肯定要承擔,這都是正常的,説的很多理由,説得讓你覺得這個錢都沒什麼問題,差旅費是正常的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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