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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2010年04月01日 14:16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CCTV.com
CCTV.com消息(焦點訪談):1993年,山西省方山縣馬坊村農民秦應泉,從婁煩縣交通局承包到了婁梭線二級公路的一段土方工程。工程完成後,由於婁煩縣交通局一直拖欠秦應泉70多萬元的工程款,致使他一直沒能付清農民工工資,連續多年被迫在外地躲債,過著流離失所的日子。
相關資料顯示,婁梭線公路項目預算7103萬,資金到位3614.39萬。資金不足還要完成工程,婁煩縣交通局就把土方工程的施工單價壓低到了每立方米2.5到4.5元。按照預算,老秦承包的工程造價在二百萬元左右,而婁煩縣交通局按照壓低的價格,支付的工程款只有103萬,並且這103萬也只有三分之一是現款,剩下給的則是糧油。
由於婁煩縣交通局拒不支付剩餘的工程款,使很多工人的工資沒有著落。老秦一下子成了拖欠農民工工資的“黑心”包工頭。為了要回自己的工程款,老秦1999年將婁煩縣交通局告上了法庭。2003年7月7日,經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秦應泉勝訴,按照相關標準核定,秦應泉工程造價為2019412.3元,婁煩縣交通局還應付給秦應泉工程欠款76萬元,並按相應利率支付利息。然而,讓老秦萬萬沒想到的是,官司打贏了,卻還是沒能拿到錢,他又遭遇了執行難。
對此,婁煩縣交通局自稱拿不出這76萬元的工程欠款。他們表示,這麼做是為了避免其他施工隊也來索要剩餘的工程款,給縣裏經濟造成更大的缺口。據了解,儘管婁梭線工程資金短缺,但仍有近57萬元被挪用。
【詳細內容】
主持人翟樹傑:每年到了年關,農民工討薪就成了熱門的話題,在以往的節目中,我們也報道過多個線索。中央和地方的有關部門為此採取了種種措施,遏制惡意欠薪的問題。就在我們節目錄製前,北京市建委剛剛發佈消息説,建築企業的勞務費結算,要實行月結月清的制度,以保證民工能夠按月拿到工資。
但今年《焦點訪談》收到類似線索中,卻反映了一個新的現象,那就是民工欠薪的問題更多的,都是被拖欠多年遲遲得不到解決的陳年老賬。有些農民工一拖就被拖了七八年,這到底為了什麼呢?看了今天節目報道的山西省呂梁方山縣農民秦應泉的遭遇,你也許就會明白了。
前不久,一直不敢回鄉的老秦在記者的陪同下回到了家鄉。剛到沒多久,周圍的鄉里鄉親就都知道了,陸續有人聞訊而來。他們看到老秦並沒有噓寒問暖,話題都只有一個,就是要錢。
山西省呂梁方山縣馬坊村村民:他走了七八年了,逮也逮不住他,以前和他也是鄰居,關係挺好,我以前給他幹過活,都能給了,現在欠我一萬七千來塊錢,給不了我。
十幾年前,呂梁方山縣馬坊村農民秦應泉憑著自己在工程隊工作多年,學會的技術和積累的經驗,和村裏的鄉親們幹起了修路的活,日子過得一天天好起來。
1993年,老秦經人介紹,從太原市婁煩縣交通局承包到了婁梭線二級公路,長度為584米的土方工程。婁梭線全長34.6公里,為山區二級公路,是婁煩縣到太原市最近的一條路,因為地處山區,施工難度大,造價高,尤其是老秦施工的地段。
秦應泉:這個工程因為是一個新開的,挖大山的(修路工程),挖深度是40多米山坳,用的是大型機械,裝載機和推土機,工程非常艱巨難幹。
雖然工程的難度大,老秦盡全力按時完工,通過了驗收。但在結算時,卻被高知,工程款要被減少一半。
武富敬 山西省太原市婁煩縣交通局局長:整個婁梭線修建的時候,預算是七千多萬元,但是最後到位資金是三千多萬元,本身資金就不足,為了彌補資金不足,政府下了個文件,就是土方是按兩塊半到四塊半。
記者從婁煩縣交通局出具的相關資料上看到,婁煩縣公路項目為多方籌資,預算7103萬,資金到位3614.39萬,到為資金與預算相差3000多萬,資金不足,還要完成工程,婁煩縣交通局就把土方工程的施工單價壓低到了每立方米2.5到4.5元,然而,這一點在施工前好秦並不知情,還以為是按照國家定額標準結算。
秦應泉:工程完了,按國家定額標準計算,並且當時就把有關定額的資料全部交給我。
記者:什麼樣的資料啊?
秦應泉:就是關於計算定額的資料。
記者:按照那個標準,整個工程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秦應泉:下來以後至少200多萬,我是內行。
口頭上説好是按國家定額標準來結算,為什麼工程完工後,價格又變了呢?既然在價格上有分歧,婁煩縣交通局和老秦之間怎麼沒有簽訂施工合同?在施工前就明確施工單價已調整這一關鍵問題呢?
秦應泉:我説叫簽訂這個合同,他們説這個就不用了,反正完工後,咱們都是領導説話,説話算話,就按這個定額標準給你就對了麼。
記者:當時為什麼沒有和相關的,比如説像老秦這樣的包工隊簽訂協議呢?
武富敬:這是工作上的疏忽,所以造成了現在欠他九十多萬。
婁煩縣交通局的疏忽,給老秦帶來了無法彌補的損失。老秦是按照預算來安排的施工,工程造價在200萬左右,而婁煩縣交通局按照壓低的價格,支付的工程款只有103萬,並且這103萬也只有三分之一是現款,剩下的三分之二給的則是糧油。
秦應泉:我當時提出來這個糧油我根本不能要,這樣我損失太大了,結果他們的話,你不要的話,你就等錢算了,要不然的話,我們暫時給不了你。
103萬和老秦預算的工程造價200萬相差甚遠,仍有很多工人的工資沒有找落,婁煩縣交通局也拒不支付剩餘的工程款,老秦一下子成為了拖欠農民工工資的所謂“黑心”包工頭,原來平靜、穩定的生活也從此改變。
秦應泉:沒辦法,又有法院的在我家裏,又有要債的,幾乎我家裏每天都是亂哄哄的。我沒有辦法,就帶上老婆以後,八年沒有回家啦,湊合租住在這個小家裏,出來外面打工,維持生活。
一次,老秦在路上遇到了被拖欠工資的農民工,臘月天,老秦被他們脫下衣服扔在雪地裏,挨凍。
秦應泉:扒掉我的衣服,脫了鞋子,在雪地裏凍。當時跟前有一個水庫,我想跳進去,結果想到我還欠工人的工資,貸了高利也還不了,死了以後落個罵名,結果我還是相信,要討一個説法公道。
1999年,秦應泉一紙訴狀將婁煩縣交通局告上了法庭。2003年7月7日,山西省高級高人民法終審判決,秦應泉勝訴,其工程總造價二百零一萬九千多元,尚欠99萬餘元,由於秦應泉主張拖欠工程款76萬餘元,法院判決,婁煩縣交通局應付給秦應泉工程欠款76萬元,並自1995年1月1日起至本判決生效之日起,按相應利率支付利息。然而讓老秦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官司打贏了,卻還是沒有拿到錢,他又遭遇了執行難。
秦應泉:他們就是三年多,執行了22400元。
記者:怎麼執行不下來呢?
秦應泉:他們一個是沒錢。
面對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的終審判決,婁煩縣交通局拒不執行的原因是什麼呢?
武富敬:牽扯到錢這方面,因為賬上是沒錢,而且是專款專用,從我們來説沒有辦法。
婁煩縣交通局自稱拿不出這76萬元的工程欠款,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它的原因呢?
武富敬:我們覺得給這個錢啊,會帶來副作用,一個是其它的工程隊還要要這部分增加的價款,給縣裏頭經濟造成更大的缺口。縣裏還要出大概兩千到三千萬。咱們婁煩貧困縣很難支付。
婁梭線公路在修建時採用的分段包竿,施工隊有20多家,為了避免其它的施工隊也來索要剩餘的工程款,婁煩縣交通局硬脫著,不付給老秦76萬元工程欠款。那麼,原本預算7103萬的婁梭線,在資金短缺有3000多萬的情況下,是怎麼完成工程的呢?工程的質量能有保證嗎?
武富敬:按照設計要求,是要修二級公路,實際上有些地段連四級都不到。本來路寬應該是八米半,修了五米寬,反正過來車就行了。
我們在這份太原市審計局出具的審計意見書中看到,儘管婁梭線這個工程項目資金短缺,但仍有569193.4元被挪用,支付了其它工程項目的材料款。在採訪期間,婁煩縣交通局對拖欠秦應泉工程款的事情也談了他們自己的看法。
武富敬:確實現在不是不給錢,法院已經審判了,按照法律程序,該給的要給人家,這個是沒有問題。但是從交通局認為,心理上都平衡。一個他就沒事幹,而且這比幹其它事情來錢更快。
記者:他還是四處漂泊,他老婆在外面打工,在酒店裏打工,自己租一個破房子,這又是何必呢?
武富敬:他本來就是一個窮人嘛?
拿不到工程欠款的老秦,又來到以前他開山修路的地方。十來年,一直生活在躲債、討薪,有家難回、顛沛流離的日子裏,但是無論他走在哪兒,身上總是背著他拖欠工人工資的欠條。
秦應泉:因為這都是人們的好錢,並且是工人的血汗錢,我良心上過不去,深深的過不去,我傷害了多少好人。所以我馬不停蹄的向政府反映,想把這個錢還了以後,了卻我的心願,我也能堂堂正正的做人,還是做一個好人。
主持人翟樹傑:欠債不還,執行又難,這才讓老秦背上了“黑心”包工頭的罵名,這一背就是12年。在很多久拖未決的農民工欠薪案中,我們都能找到類似的原因。
誠信守法這是一個公民的基本素質,像婁煩縣交通局這樣,拖欠農民工工資的政府部門,是不是首先要按照一個公民的基本道德來要求自己呢?
責編:劉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