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搜索”:再向前一步(上集)

發佈時間:2010年04月08日 14:47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CCTV.com

  

 


主持人:大家好,你現在收看的是《法治視界》週末特別節目。不知您發現沒有,在過去的一兩年中幾乎是每過一段時間,在我們的生活中就會冒出一些新名詞,讓人是既感新奇又覺無奈。比如説:結石寶寶、山寨版、真雷人、某某門事件等等,這些説法和名詞其實都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一些重大事件的標題。我們今天的話題同樣是一個有著超高知名度同時也是極具爭議的詞 “人肉搜索”。

虐貓女事件

2006年2月26日晚上,一個名為“碎玻璃渣子”的網友,無意中在網上發現了一組虐貓的圖片和視頻,圖片拍攝的是一名女子用高跟鞋把一隻小貓踩踏至死的過程。

網友:這個肯定是看不下去的,尤其你在聽,你看圖片跟你看那個視頻,然後跟那只貓在那叫的話。

很快這些圖片和視頻就通過轉帖的形勢,在網絡中廣泛的傳播開來。僅一天時間就已從貓撲網傳到了天涯、新浪、搜狐、網易等各大網站,一度成為點擊率最高的熱門圖片。然而這種殘忍虐待動物的行為也引起了一些網友的憤怒,他們把圖片中虐貓女的頭像製成了“宇宙A級通緝令”,號召認識她的網友提供線索找出原兇。很快一場聲勢浩大的網絡搜索行動就開始了。2月28日一位叫 “鵲橋不歸路”的網友,發現了一個重要線索,他在網上下載到踩貓錄像的完整視頻,並在上面發現了一個域名為“踩踏的世界”的網站。很快網友們就查出這家網站的註冊公司是杭州銀狐科技公司,而註冊人就是該公司的總經理郭某,於是郭某迅速被列為虐貓事件的幕後黑手。

網友:你拍了你幹嘛傳播?你為什麼,很可能,我認為為的某種利益對吧,賣爭取利益。我覺得為了一點錢去做那麼殘忍事情,不可以接受。

僅僅兩天的時間,網絡上關注虐貓事件進展的網友就達到了70萬,提供的線索也多達十萬條。到了3月1日,有關郭某的真實姓名,身分證號碼,汽車牌號甚至大學履歷等個人信息都已經被網友們查出並公佈在各大論壇上。2006年3月4日,一個名為“浪漫夜風”的知情者直接在網上公佈,虐貓女是黑龍江省蘿北縣醫院的一名藥劑師王某,並指出踩貓地點就是蘿北縣的鳴山島。

網友:短短的兩三天之內,事情的變化是很急劇的。我就發現互聯網的力量真的很大 很大,大到我以前從來想象不到。

在不到6天時間裏虐貓事件的組織者之一郭某,踩貓女王某以及虐貓錄像的拍攝者李某,就相繼被網友用“人肉搜索”的方式從茫茫人海中查出。事情曝光後,李某和王某分別在網上貼出的檢討書。此後,王某也離開了蘿北縣醫院,李某則丟掉了蘿北電視臺編輯部主任的職務,而踩踏視頻網站的註冊者郭某,由於照片、車牌號、個人簡歷等大量個人信息在網上的曝光,生活更是遭到徹底改變。

郭某:我曾經有這樣的想法,想離開杭州,到一個旁邊的小鎮去生活一段時間。一個人的一生當中,他承載了這麼多人的唾沫,等於説有數以萬計的人在辱罵你,我覺得這種壓力實在是很大的。我在這裡真的無法再面對周圍的人。

主持人:這就是著名的“虐貓女事件”,短短幾天的時間,竟然有數十萬的網友參與尋找虐貓原兇,這真是讓人有點匪夷所思。隨著它在網絡上的火爆,“人肉搜索”一詞也被更多的人所知曉!那麼,究竟什麼是“人肉搜索”呢?它又為何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呢?這一切還得從2001年的一次網絡尋人開始説起。當時有位網民在一家名為“貓撲”的網站上貼出一張美女照片,還炫耀説這是自己的女朋友。但是,卻遭到了許多網友的質疑,有人説這個女孩是個模特,也有人説她是個演員。為了一查真相網友們動用一切資源開始尋找圖片上的女孩。最終查明,照片中女孩的真實身份是微軟公司的代言人陳自瑤,並非發帖人的女友,與此同時有關陳自瑤的大量個人資料,也被公之於眾。這次成功的網絡尋人行動其實就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人肉搜索”事件。其實“人肉搜索”和人肉並沒有什麼關係,它只是區別於傳統的機械搜索,也就是我們經常使用的如百度、Google 之類的搜索引擎之外的另一種搜索信息的方式。之所以要在搜索前面加上“人肉”一詞,就是表示在信息搜索的過程中加入了人的因素。把傳統意義上的查詢式搜索變為一人提問,八方回應的人性化搜索體驗。因為百度、GOOGLE的搜索模式只能查找到網上已有的信息,而人肉搜索則可以把存放在機器後面網民們腦子裏的信息也查找出來。難怪有人説:“人肉的力量”就是通過五湖四海網民的力量用人找人,人問人的方式來獲得有效的信息。這種搜索方式的反饋速度雖然沒有機械搜索那麼迅速,但是,它卻可能給你帶來機器根本不可能搜索到的結果。

同期:貓撲網站大雜燴運營經理 杜培源:人肉搜索最早確實是起源於貓撲,其實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個概念了。大概是在2001年的時候。當時就會有很多網友去發貼,找一些資料,找一些文章或者是找一首歌這樣的方式,然後有很多網友給他來解答,説給你找到合適的文章,找到合適的歌,這樣的類型。

從陳自瑤事件之後人肉搜索的概念,開始漸漸被網友們所接受。與此同時讓人肉搜索迅速普及的一種名為“賞金獵人”的制度也應運而生。

同期:貓撲網站大雜燴運營經理 杜培源:當時的賞金獵人制度是來源於貓撲的一種虛擬貨幣叫做貓幣,當時是比如説別人來發帖,許以貓幣的獎勵這種方式來尋求幫助,才會有很多的網友,也就是我們所説的賞金獵人去給他提供幫助,大家都集體參與進來,最後再根據誰回答的最好,然後給他貓幣獎勵。

主持人:
看似是網絡的虛擬貨幣在起作用,實際上促使人肉搜索迅速蔓延的是那份成就感和滿足感,而這種成就感和滿足感來自於每一個人內心的英雄情結和對公平、正義的捍衛與追求。因為從“虐貓女”之前之後的一系列事件中不難看出“人肉搜索”的公益性質和善良的初衷,以及它對公眾情感的承載和對社會良知的代言。

救助軍嫂王琢

“我也是軍人,我們部隊現在待命準備去四川汶川救災。我願意奉獻自己全部的力量去救災區的老鄉。可是我老婆,卻沒有人救。我老婆現在有7個月身孕,沒有食物和水。我馬上就要出發了,也許很難聯絡到她。無論怎樣我都會盡力去搶救汶川災區的老鄉,可是希望在江油的老鄉也能給她帶點吃的,哪怕是一瓶礦泉水也行,求求老鄉了!她現在在馬路灣中國電信門口公路邊的一輛貨車上,她叫王琢是一名老師,求各位老鄉幫忙。一個去汶川救災的軍人的懇求!”
這是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發生後網絡上出現的一個尋人帖,身為軍人的丈夫準備奔赴災區卻無力顧及自己的家人。這樣的帖子發出之後,軍嫂王琢的安危立即成了眾多網友的牽掛。一場尋找、幫助軍嫂王琢的愛心搜索,迅速在全國許許多多相識不相識的人之間展開。
帖子發出後不到20個小時,也就是第二天5月14日的晚上,幾位巡警最先在江油市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裏找到了軍嫂王琢。幾經週折之後一位北京的網友最先聯絡到了這幾位巡警,並在第一時間在網上公佈了這一消息。隨後不斷有牽掛王琢安危的網友們,輾轉找到王琢所在的臨時避難所,為她送去水和食物。
此時,此刻的“人肉搜索”就像是在做現場直播一樣,把軍嫂王琢的所有消息不斷在網絡上更新、發佈。5月15日的傍晚,江油市公安局的民警根據網絡上的信息找到了王琢,並將她接到公安抗震救災指揮部。

主持人:
這就是人肉搜索的力量,換句話説:這就是人民群眾的力量!這次的愛心搜索將互聯網“互助、分享”的精神發揚到了極致。在這場天災之後許許多多離散的親人就是靠著“人肉搜索”重新與家人團聚。如果説救助軍嫂王琢是“人肉搜索”的一場愛心行動的話,那麼下面的兩起事件,則是網民們利用“人肉搜索”對真相的探求。

華南虎事件

2007年10月12日,陜西省林業廳宣佈在陜西發現華南虎,並且公佈了一張由當地村民周正龍所拍攝的華南虎照片,消息一經發出立刻引起了轟動。但是,也招來了眾多網友質疑,他們指出這張照片可能是用紙老虎造假。為了一查虎照的真假,網友們啟動了人肉搜索查找相關證據。與此同時,現實中也出現了涇渭分明的兩種聲音。一時間,野生動物保護組織、法學專家等等都參與其中,原本嚴謹的科學事件變成了萬人熱議的社會話題。
一方是百般質疑,另一方是以不變應萬變,這場對華南虎照真偽的爭論也逐漸變為了公眾對有關部門公信力的質疑。2007年11月16日,一名網友把一張“年畫虎”的圖片上傳到了網上。很快網友利用年畫中左下角8301的編號信息,找到了年畫生産商。隨後,網友們利用各種技術手段對比照片虎和年畫虎的臥姿,並列出了兩者間的眾多相似之處。這一舉動給爭執了近一年的虎照事件帶來了一個轉機。
2008年初,轟動一時的華南虎照片最終被認定是偽造的。 2008年2月4日,陜西省林業廳就“草率發佈發現華南虎的重大信息”發出《向社會公眾的致歉信》。而造假者周正龍最終也是鋃鐺入獄,自食惡果。

賣身救母事件

2005年9月15日,天涯社區網出現了一篇題為《賣掉自己救媽媽》的帖子。發帖人稱:“我的媽媽因肝硬化病倒了,生命危在旦夕。而我的父親在我11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此時我不能再沒有媽媽了,無論怎樣我也要讓媽媽活著。我希望能有好心人能救救我的媽媽,為此我寧願賣掉自己,可以以任何形式或者甘願畢業後無條件地為他打工,並以人格和尊嚴擔保。這是一個在校大學生為挽救病危的母親的生命,而發自心底的呼聲,向你們鞠躬了。”

同期:陳易:11歲我無能為力,我只有看著爸爸眼睜睜地離開,無能為力,20歲的時候我應該做什麼,雖然我也無能為力。但是我卻不能無能為力,我需要媽媽。

陳易是重慶市西南大學戲劇影視文學專業的學生,為了能救自己的媽媽,她在天涯網上用“賣身救母”的網名發了這一篇《賣掉自己救媽媽》的帖子。隨後,網友的熱情回應讓所有人始料未及,到9月17日,已經有1.6萬多元捐款匯到陳易的賬戶上。但是,在9月18日,也就是帖子發出後第三天,事態卻突然間急轉直下。一個網名為“藍戀兒”的神秘人士發帖説,陳易“穿的是阿迪達斯和耐克的新款,用的是手機加小靈通,還買了一副據説是500多元的帶顏色的隱形眼鏡”,“她騙了無數的好心人……”

陳易:反正我就是,我沒做虧心事,我不怕你們拍。我什麼都可以面對,什麼質疑,什麼謾罵。

陳易解釋説手機和小靈通是在她媽媽生病之前買的,而隱形眼鏡的確是在她媽媽得病後買的,但是錢是自己打工掙來的,髮型則是不久前陪媽媽去杭州看病的時候,一家美發廳搞活動花50元錢做的。

八分齋:按常理來説你作為人子女,你媽媽在那兒做肝移植,你家都傾家蕩産了。把房子都賣掉了,你還去花500塊錢去買眼鏡。這是不合常規的,她不屬於真正的弱勢群體。

陳易:他們打電話罵我,罵我媽媽。
記者:誰打的?
陳易:不知道,這電話接得多了去了。
記者:就是剛才接的,他電話裏跟你説的是什麼意圖呢?
陳易:就是什麼,什麼人渣、垃圾。

隨著越來越多網友的質疑,人肉搜索啟動。不久陳易的私人郵件和聊天記錄先後被曝光。而陳易為救母親賣身的愛心行動也衍變成為一場欺騙善良的騙局。2005年9月27日,陳易通過媒體表示:暫停接受社會捐款。

記者:你覺得對於這樣一件事情,值得那麼行興師動眾的去調查嗎?
八分齋:很值。
記者:畢竟她還是這樣一個不幸的家庭。
八分齋:不幸的事情太多了,但是拿不幸來利用人的事情,還不多,我們不能讓這種勢頭,破壞我們心裏面來留存下來的這麼一個善良。

主持人:
如果沒有人肉搜索,網民們或許會糾結為一個不值得同情的人捐款,如果沒人肉搜索,一張假虎照或許還會繼續混淆視聽,如果沒有人肉搜索,軍嫂王琢或許依舊下落不明。
無論是對道德的維護,還是對真相的探求,無論是對醜的鞭撻,還是對愛的傳遞,“人肉搜索”的善意初衷和強大威力都清晰可鑒。它的威力不僅來自於給以往不可能有結果的事情以結果,而且在於它以“技術加人”的結構大大增加了這個社會的透明度和能見度。但是,就在人們為技術與人的完美結合而欣喜而歡呼的時候,另外一些聲音卻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不容忽視,越來越引人沉思。“人肉搜索”這種做法是否與法有據,是否會洩露當事人的隱私?是否存在會誤傷或侵權等問題。就像一位網友所説的:“我就發現互聯網的力量真的很強大,大到我以前從來想象不到,大到讓人感覺害怕。”2006年的“銅須門”事件就讓人們感覺到了它的可怕之處。

銅須門事件

“銅須之所以成為故事主角緣于我出差歸來的一個早上,那天我老婆是通宵,我發現她QQ沒關,或許冥冥中的天意,平時她聊天都儘量回避著我,無聊中打開了她的聊天記錄。看了幾位網友的聊天之後,我點開了2188。守望者的兄弟們不會陌生這個號碼吧,那一瞬間我知道的一種感覺,有如雷擊。我自認自己的心境一直堅強,這一瞬我沒有勇氣控制自己看下去,複製了幾段聊天記錄,我輕輕地推醒了妻子。記得第一句話是:你瘋了嗎?妻子的眼睛瞬間迷茫後,發瘋的一般的跑向電腦,我説你的QQ沒關。”

這是在2006年4月12日一個名為“鋒刃透骨寒”的網友在網絡上以悲情丈夫的身份所發的帖子,説自己結婚六年的妻子,由於沉迷網絡遊戲,在一次網友聚會後與網名為“銅須”的男子發生了一夜情。帖子中還貼出了一段妻子與銅須的QQ聊天紀錄,並且公佈了銅須的QQ號。這個帖子一齣現,立即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該帖的點擊率每天超過20萬次。對銅須的道德義憤成為網絡輿論的主流,聲討銅須的帖子更是貼滿了各大論壇。許多替“鋒刃透骨寒”鳴不平的網友立即在網上發佈了江湖追殺令,呼籲全面封殺銅須。

主持人:
宇宙通緝令、江湖追殺令和我們實際生活中的通緝令並不是一個概念。它其實就是網絡中起到一人振臂,八方響應的一種極具號召作用的帖子。特別是在出現一些違背道德卻又不觸犯法律的事件時,網民們往往就會以“網絡通緝令”的方式,進行民間聲討。但是,因為網絡自身的虛擬性,造成了“網絡通緝令”往往是在沒有經過嚴謹的證據考證和邏輯推敲的情況下被發出。這樣就使得人們難辨真偽,很容易被誤導和利用,甚至成為打擊報復他人的幫兇。我國《計算機信息網絡國際聯網安全保護管理辦法》第7條規定:用戶的通信自由和通信秘密受法律保護。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違反法律規定,利用國際聯網侵犯用戶的通信自由和通信秘密。可是我們回顧所有的人肉搜索事件就會發現其幾乎不可避免的都觸及到了當事人的隱私。

很快網友們就查清了銅須的真實身份,並將他的年齡、籍貫、所在學校的專業、院係、學號、寢室電話、手機號碼,以及銅須和事件女當事人幽月兒的照片都公佈在了網上。而銅須在現實中的生活也陷入了一場噩夢之中。

2006年5月10號,記者電話採訪了此次事件的當事人之一的銅須。

銅須:一開始我想過,通過一些渠道來澄清這件事,但是時間越長,我想的越多,我覺得沒有必要再去澄清什麼了。相信我的人還是會相信我,不相信我的人,還是不相信我。我覺得網絡挺恐怖的,挺可怕的。

“銅須我給過我們彼此機會和信任了,我錯了,你幫我看清了一段婚姻,我幫你看清做人。我以前一直以為痛苦的極致是心碎。我錯了,原來心碎的感覺可以加倍。一個遊戲已經結束,一個正在開始,只不過,他們都沒有贏家。”
2006年4月14號,“鋒刃透骨寒”發表聲明:“我承認,關於醜聞一篇文章及QQ聊天內容等多為杜撰,遊戲已經結束。”

主持人:
“銅須門”事件給當事人帶來的影響真能像遊戲一樣説結束就能結束嗎?事實上此次事件之後三個當事人全都從原來的生活中“消失”了。原因是因為個人信息的曝光,導致他們無法繼續在原來的環境中正常的生活下去。 “人肉搜索”在完成搜索任務的時候往往會有意無意,或多或少地涉及到當事人的隱私。搜索過度、搜索方向偏差、甚至是誤傷之類的事情就會不斷發生,那麼“人肉搜索”究竟是對正義的伸張,還是對隱私的踐踏?它在完成自己道德使命的時候距離法律的底線又有多遠呢?在網絡上流行著這麼一段話:“如果你愛她,把她放到人肉搜索引擎上去,你很快就會知道她的一切;如果你恨他,把他放到人肉引擎上去,因為那裏是地獄……”。
終於在2007年,一場由“人肉搜索”引發的大風暴被觸發了,而引起這場風暴的蝴蝶翅膀是一個名為姜岩的女孩所寫的“死亡博客”。
好,請您在明天同一時間繼續關注我們的有關“人肉搜索”的話題。

責編:劉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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