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胸驗肺"事件：這6名矽肺病農民工等多久？

　　人死案銷，誰也不用得罪。5年就拖死了5個，其他的6個還能活多久？媒體的社會關懷和輿論監督固然重要，但只有媒體曝光才有用，無疑是對法律的嘲諷。其結果就是更多人不相信法律，或者以“開胸驗肺”等驚世駭俗的方式，去吸引媒體的關注。

　　2004年，11名重慶萬州的農民工去溫州一家礦石研磨廠打工，被診斷患上矽肺病，但未能得到應有的賠償，卻陷入一系列漫長的馬拉松訴訟。5年之後，其中的5位患者在等待中去世，剩下的6位患者也病情惡化，生命垂危。(8月8日《重慶晨報》)

　　這些在疾病和貧困中掙扎的底層人，他們身強力壯時進城打工，得不到基本的勞動保障，患病之後被迫回鄉，拿不到應有的賠償。為了每天十幾元錢的藥費，他們還要上山幹農活，而法院的程序還在漫長地進行著，他們的病情一天天惡化。無錢治療的結果，是他們可能被一個個拖死，賠償最終不了了之。

　　這些老實巴交的農民，踏踏實實地走法律的程序。申告、起訴、上訴、申請再審，等待仲裁、判決、再判決，以最大的耐心相信法律，以瀕危的病痛之軀等待法律。然而，他們得到的回報又是什麼呢？

　　2004年，蒲自炳等萬州農民工的矽肺病被醫院確診，並被當地勞動局認定為四級傷殘，研磨廠支付了少量賠償。一年之後該廠翻悔，對工傷性質認定結論不服，申請行政復議失敗後，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法院審理後竟判決撤銷工傷性質認定結論。

　　2005年8月，他們委託律師向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該院開庭審理後，撤銷了一審法院的判決，並判決維持工傷性質認定結論。隨後，11名農民工分別向當地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該委員會經審理後作出裁決，扣除原達成協定後廠方已經支付的費用外，另由研磨廠支付12萬元至23萬元不等的工傷待遇補償。

　　事情至此，他們以為能拿到救命錢，然而廠方拒絕賠償，他們又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法院竟判決駁回他們的訴訟請求。他們又提起上訴，但再被駁回；又向溫州中院申請再審，又被駁回。2008年1月，律師代他們向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申請再審，至今一年半，尚無結果。

　　因為賠償不到位，疾病未能及時治療而被拖死，按理家屬可以起訴要求另外的賠償，但那又是另外的官司，案情將更加複雜，過程將更加漫長。更多的時候，家屬不會想到這一點。人活著的時候，連治病的錢都要不到，人死了還敢期待賠償？因此，對賠償方來説，拖死病人是最划算的選擇。人死案銷，誰也不用得罪。5年就拖死了5個，其他的6個還能活多久？

　　以蒲自炳為例，1996年為供女兒讀書去研磨廠打工，很快咳嗽，但堅持了7年，直到病重。在他病歸之後，考上大學的大女兒被迫輟學，和小女兒一起去打工，每月寄回500元錢為父親治病。這就是他們循環往復的命運，不知道社會的良知該如何面對。

　　在2004年《焦點訪談》報道此事後，在未做職業病診斷、工傷性質認定及傷殘等級鑒定的情況下，他們就獲得了部分賠償，卻是惟一的一次。媒體的社會關懷和輿論監督固然重要，但只有媒體曝光才有用，無疑是對法律的嘲諷。其結果就是更多人不相信法律，或者以“開胸驗肺”等驚世駭俗的方式，去吸引媒體的關注。這種現象太需要警惕了。

　　□老卡(學者）

責編：汪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