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緣起

　　近日，格陵蘭島冰川迅速融化，引起了全球關注。據英國《每日郵報》日前報道，美國宇航局發佈了格陵蘭島的衛星照片，照片上的融冰情況讓科學家目瞪口呆。報道稱，格陵蘭島原先覆蓋的冰雪在本週內幾乎全部融化，這被美國宇航局的科學家稱為“史無前例”。

　　“毫無疑問，事情變化得比我們預想的快。”日前，有關格陵蘭冰川融化的新聞鋪天蓋地，它用一種近乎“自我”毀滅的方式讓人措手不及。從表面上看，這一現象有駁於自然常規，而失衡的格陵蘭冰川在之後又將會帶來怎樣的連鎖反應？我們仍不得知。

　　格陵蘭冰川快速融化是否有跡可循？是誰加速了格陵蘭冰川快速融化？格陵蘭冰川快速融化會帶來什麼影響？本期共享科學，中科院寒區旱區環境與工程所效存德為讀者講述格陵蘭冰川快速融化的故事。

　　——徵兆——

　　冰融三尺非一日之暑

　　科學家普遍認為，冰蓋雖通常在夏季發生融化，但這次融化事發突然且波及廣闊區域，不同尋常。

　　美國宇航局戈達德航天中心的斯科特盧思克根據兩顆衛星之間距離的變化，計算出了地面小尺度範圍內物質隨時間的變化。他得到的初步結果是，包括2007年的夏季在內，格陵蘭每年損失的冰量為1540億噸。而重力衛星GRACE也為冰流失量隨着年份的變化提供了線索，尤其是2007年夏季，格陵蘭表面溫度達到了4—6℃，高於往年的平均溫度，直接導致了5000億噸冰的融化。這個值比2006年大了30%，比2005年的值也大了4%。

　　由此看來，格陵蘭冰川在大面積融化之前似乎已有徵兆？對此，效存德研究員給予了肯定的回答：“其實冰川學家監測格陵蘭表面融化範圍已經近30年了，手段以地面實測加遙感資料為主。我們發現格陵蘭冰蓋融化面積自1980年代中期以來，呈逐年擴展的趨勢，只有1992年是個例外。”

　　1992年之所以成為例外，是因為1991年皮拉圖博火山的爆發，火山灰的“陽傘效應”使得1992年夏季變得清涼，從而抑制了格陵蘭表面加速融化。“除了1992年，格陵蘭冰川融化的都很厲害。所以大面積融化的前兆是有的，但來的如此快，範圍如此之大，大家始料未及。”效存德研究員説。

　　——起因——

　　極端氣候事件才是“罪魁禍首”

　　從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歐文分校的伊薩貝拉維利科格納領導的一個科學家小組，最近的一次估計可以看出，格陵蘭每年有2110億噸冰流失，且主要集中在格陵蘭的南部。

　　大面積的冰流失，究竟是自然規律還是人為破壞？效存德研究員説：“這次報道的冰蓋融化是指冰蓋表面發生了融化現象，而且面積很大，幾乎覆蓋了全部冰蓋表面。但需要強調的一點是，夏季冰蓋一定範圍內（主要是冰蓋邊緣地帶）發生融化是常態，但這次範圍如此廣，説明氣候變暖存在異常。”之前，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衛星圖片顯示，格陵蘭島西北海岸的彼得曼冰川發生冰裂，形成一塊曼哈頓島兩倍大的巨型冰山，成為全球變暖的有力佐證。

　　效存德向筆者講述：“我這幾年參加格陵蘭冰蓋NEEM國際深冰芯計劃，2009年6月我在格陵蘭現場處理冰芯時發現，在27米深度有1.5公分厚的融化冰殼，因為非常少見和異常，我還拍了照。前些日子我和NEEM計劃的同事們算了一下，這個融化事件發生在1938—1940年之間。當時北極也是一個非常暖的時期，説明強融化事件發生在異常暖的氣候背景之下，自古有之，但今年7月這種極端情況恐怕不多見。”

　　格陵蘭冰川此次大面積融化，根本的原因還是全球氣候變暖。“今年是一種極端氣候事件，是個個例。當然，偶然性寓於必然性之中，全球氣候變暖的背景下才會出現這樣的極端事件。”效存德研究員再次強調。

　　——影響——

　　海平面上升，融水成“殺手”

　　格陵蘭冰川大面積融化究竟會帶來怎樣的連鎖反應，我們仍尚未知曉。在震驚的同時人們不免憂心忡忡。

　　面對我們共同的疑惑，效存德研究員解釋説：“融化持續下去會導致冰蓋物質加速虧損，淡水流向海洋，引起海平面上升。冰一旦融為水，會從冰蓋的各個方向‘吞噬’冰蓋。冰蓋表面會形成融池和水道，甚至向下形成冰穴(Moulin)，融水向整個冰層灌透，冰蓋底部的冰/岩界面上也會充水。水讓冰體的塑性變強，流動速度變大，邊緣崩解加快，底部滑動性加強。冰/岩界面的水層好比潤滑劑，如同給冰蓋加了一幅滑板，使得它更不穩定，進一步加速冰蓋的崩解和萎縮。”

　　融水是冰蓋的“剋星”，這話不假。雖然冰變為水只是相態發生了變化，本質都是水，但水變成了“殺手”，頗有些“煮豆燃豆萁”的味道。

　　這次大面積融化是否是人類不可挽回的損失？對此，效存德研究員説：“一次性發生大面積融化，不能説馬上産生什麼毀滅性後果，冰蓋演化畢竟是較漫長的過程。但足以警示世人，讓我們看到它‘不馴’的一面和可怕的後果。我們應該理性的認識到，冰蓋融化是對氣候變暖的自然響應。氣候變暖如果沒有減緩或逆轉，冰蓋融化就不會停止。”

　　而對於我們能為其所為的辦法，效存德研究員表示：“根本之策還是回到將溫室氣體引起的變暖控制到最小程度，我們人類能做的只能是這個。對偌大一個冰蓋，其他的辦法不多，即便有，也只是杯水車薪。”（實習生 徐冰）

　　《科技日報》（2012-8-8 七版）

　　(中國科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