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自然的力量》總導演李文舉
《自然的力量》調研團隊大神濟濟。劉夙博士本科北大化學,碩士北大歷史,博士北大植物學。大家都很驚訝,問他為什麼能跨如此多的專業?劉博士淡然回答:這些專業,不都是記名字嗎?
去羌塘無人區,開車的扎西師傅,是個200多斤的大胖子。他很害怕去海拔高的地方,“我們這胖人,血裏面油多的很,海拔一高嘛,油就凝固住了,頭疼的嘛,受不了。”
扎西師傅以前是個廚子,而且幾乎是全羌塘最好的廚師,正經在成都西藏賓館受過三年的科班訓練。他因為喜歡野生動物,加入到羌塘保護區的巡護隊。
儘管“頭疼得很”,但在巡護隊,扎西師傅最受歡迎 。每次進山,大家都千方百計動員他去,這個師傅於是肩挑兩職:開車的師傅和做飯的師傅。
進了無人區,安營紮寨,扎西師傅大廚風範依然。洗菜切菜這些下手活,他絕不親自動手。一切準備停當,他才動手烹煮。很快荒原上就會飄起地道的四川麻辣味兒。
在陣陣炊煙中,扎西師傅和真正的川菜大廚之間的區別,也就是頭頂上少了一頂白色的廚師帽。
攝影師庫爾班江
內蒙古汗馬保護區,大興安嶺深處,中國最寒冷的地方。路邊立著一個紀念碑,寫著“中國冷極”幾個大字。冬天,氣溫在零下40多度。攝影師庫爾班江在野外掩體裏蹲守拍攝,從淩晨3點到早上10點,一動都不敢動。防寒措施做得挺紮實,襪子都穿了5雙。
出了掩體,回到森林小屋裏烤火。因為拍到了不錯的鏡頭,庫攝影情緒還很飽滿,臉上樂開了花。可是,眼淚卻不受束縛地奪眶而出,簡直是淚如雨下。仿佛是體內結了冰,一烤都化了,眼眶成了唯一的出口。
我第一次看見一個一邊大笑著一邊嘩嘩流著眼淚的人。
導演石峰
《自然的力量》導演之一的石峰老師,來自新疆電視臺。拍過野馬、河狸等極有影響力的片子,獲獎無數。
和石峰老師見面,約在穿過卡拉麥裏荒原的一條公路的零公里處。等我們開了四五個小時的車趕到約好的地方,卻見四週茫茫荒原,沒有一個人影。只有掠過荒原的風,發出陣陣尖嘯聲。
正要給石峰打電話,同行的攝影孫昆從風聲中捕捉到了異樣的響動。循聲找去,只見石峰老師躺在一棵梭梭樹下面睡得正香,那異樣的響動就是他發出的鼾聲。大家圍站在周圍,看他睡了好一陣子,簡直不忍心吵醒他。四週蟲鳴鳥飛、甚至有嘎拉雞帶著小雞崽兒自在地覓食。
石峰老師是我見過的在野外最自在的人。
攝影師孫昆
攝影指導王路
除了攝影之外,《自然的力量》攝影指導王路有幾大神技。一是車技一流,開越野路段如履平地,人稱“攝影裏車開得最好”;二是善於開藥,野外拍攝誰有點小病小災,保證藥到病除,人稱“王大夫”;三是彈弓打得好,在森林裏爬大樹,“嗖”的一聲,鉛彈帶著魚線,穩穩地飛進了目標樹杈,有點魚線就可以把登山繩拉上去了。
打完魚線,王師傅樂呵呵地説:“小時候幹點壞事,在這裡全用上了。”
天知道他小的時候拿彈弓打過什麼。
2014年初春拍攝黑嘴松雞的掩體內部
在雲南拍攝長臂猿與嚮導合影
無量山保護區的野保員陶正坤有一部神奇的手機,後殼上裝著六個喇叭,簡直就是5.1的環繞立體聲音響。陶正坤主要在山裏保護黑冠長臂猿。他幾乎是整個山裏和長臂猿交情最好的人,主要是黑冠長臂猿特別喜歡他的立體聲山寨手機。
陶正坤的手機裏裝著的音樂,主要有兩種類型:廣場舞風格的和情歌風格的,長臂猿都愛聽。活動的時候,陶正坤就播放廣場舞;安靜的時候,就聽情歌。這些年,陶正坤用一台DV,拍攝了大量的長臂猿鏡頭,背景裏總是迴響著山寨手機裏的音樂聲。
陶正坤在山裏守護長臂猿有20年了。野保員工作艱苦、收入低微。他的家就在山下的彝族寨子裏,但陶正坤家裏的事都幫不上忙;修房子他上山了,收莊稼他上山了。
他老婆總是數落他:冬天下了大雪,山裏那麼滑,他一早上就跑上山去了,不放心他的長臂猿。他怎麼放心家裏的老婆娃娃呢?
陶正坤聽著,跼踀不安,頭髮花白的他,像一個挨訓的孩子。
青海治多縣原森林公安局局長宗巴尕才是個傳奇性人物。他是索南達傑之後的第二任野牦牛隊隊長,那時候一年有半年的時間都在可可西裏巡山。
現在,他退休了。“錢嘛,退休工資,花不完,主要是沒地方去,不進山,全身的骨頭疼。”
於是,退休公安局長宗巴尕才和攝製組進了山,負責給攝製組做飯。
帶的蔬菜很快就吃完了。有一天,攝製組有一位成員,做了一份蘋果燒牛肉。
宗巴尕才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他怎麼都想不通,這兩種東西可以燒到一起。
從此,他做飯的帳篷就成為禁地。
直到攝製組撤離,都走出去了100多公里,在顛簸到幾乎跳起來的車上,他還問:
“你説説,咋能把蘋果和肉搞到一起?”
劇組在西藏
阿爾金山無人區,野保員艾力依明在那裏20多年了。平時很少見人,他的話很少。
初到阿爾金,艾力看見我們的車裏有一台北汽戰旗,形容簡陋。
他説:“你們這不是來拍攝了,你們這是來送死了嗎。”
進去沒多遠,戰旗車就打不著火了。
艾力圍著車端詳半天,説:
“我沒帶工具,我要帶了工具的話嘛,我給你把發動機拆了扔掉呢。”
不過他拿了一把手鉗子,很快就把車修好了。
他帶我們去拍熊,溝溝坎坎,跑了一上午,熊的影子都沒見著。他非常胸有成竹:
“不要急嘛,跟著我就對了,十幾隻有呢。”
後來果然拍到了熊,而且是五六隻。
我聽見他在對講機裏大聲説:
“怎麼樣,我沒吹牛逼吧。”
後來又説:“這個地方嘛,就像我的手掌心一樣熟悉。”
那麼大的無人區,幾萬平方公里呢。
手掌心可真夠大的。
猜猜這是什麼動物?
山頂拍逐格
西藏雙湖縣是中國最高的縣城,海拔5000米以上,這裡的居民,都相當於生活在珠峰大本營。
嘎瑪局長,準確地説是副局長,是雙湖林業局唯一在家的領導。我們剛到雙湖縣城,嘎瑪局長就打電話説要來看我們。
過了好一陣,一個矮小的身影挪進了房間——普若剛日大酒店——院子裏有20幾條野狗跑來跑去。
仔細看去,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雙手抱著腿,一寸寸地挪了進來,他的腿幾乎失去了自主行動的能力。
這個老人就是嘎瑪局長,他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在床上坐下。
他的手上,都長滿了痛風結節。
嘎瑪局長患有嚴重的痛風。但林業局的另外幾位領導,身體還不如他,都去拉薩等海拔較低的地方休養了。
“這麼大的一片地方,這麼多的野生動物,總得有人在家看著。”嘎瑪説。
雙湖縣地處羌塘無人區的中心位置,是藏羚羊、野牦牛等高原野生動物的主要棲息地。
嘎瑪局長挪著嚴重痛風的身體,幫攝製組辦理了全部的手續,還配給攝製組一台後勤車。
這臺車上裝著幾個大油桶,進無人區的油料就指望它了。
正在縣城唯一的加油站加油,一聲巨響,這臺車爆胎了。
而這,幾乎是雙湖林業局最好的一台車。
2016年12月31日至2017年1月5日每晚20:00,《自然的力量》CCTV-9紀錄頻道首播,敬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