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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山:捕蛇者新説》上(探索發現2006-39)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2月10日 15:56 來源:CCTV.com

剛出生的小蛇

  北回歸線往南所在的區域是世界上從亞熱帶向熱帶過渡的地方。沿著北回歸線由西向東,一片乾旱的黃色無奈地告訴我們,這是個令人生畏的回歸沙漠帶。在那裏除了無法忍受的酷熱就是一望無際的黃沙。幾萬年前,來自海洋潮濕的季風曾經也滋潤過這裡,然而當植被遭到外力的破壞,這個地帶的沙質土壤讓綠洲化為茫茫沙海。當黃沙吞噬了一片片遠古的綠色,在和它相距幾千公里的另一端,來自太平洋濕潤的季風還在滋潤著一片第三紀的原始森林,中國人叫它“莽山”。

  莽山位於中國湖南省的最南端,是華中華南和西南的交匯點。這裡潮濕溫潤的氣候與原始的生態環境使莽山成了許多稀有動物的樂園。

  這種樹榦挺拔,樹葉有些像杉樹的叫做南方紅豆杉。它是遠古第四紀冰川前遺留下來的珍貴植物之一,至今已有250萬年的歷史,因此被稱為“植物熊貓”。因為它身姿挺拔,樹葉修長蒼翠,被人們稱為“杉公子”。而它的鮮紅的種子在中國古詩中也被歌頌為見證愛情的信物。中國的南方曾經是紅豆杉的故鄉,這種樹木曾經滿山遍野,然而當人們發現它的樹榦非常適合做成精美的傢具,它的皮能夠提取抗癌的物質時,它遭到了瘋狂的砍伐。如今百年以上的大樹已經非常稀少,由於生長緩慢,這些小樹要成材,至少需要上百年的時間,像莽山這種樹齡在百年以上的紅豆杉越發顯得珍貴了。

  這片神秘森林曾經也是華南虎的王國。華南虎也被稱為中國虎,在聯合國國際自然與自然資源保護聯盟(IUCN)發佈的《瀕危野生動植物國際公約》中,華南虎被列為第一號瀕危動物,人們相信它已經在野外消失了。然而動物專家們卻在莽山發現了華南虎的蹤跡,這些讓我們看到了尚有野外生存的華南虎的希望。

  莽山,處於中國南嶺中段,山高谷深,森林蒼鬱,由於人跡罕至,這裡保持了最原始的生命輪迴。在森林的深處,叢林的地上積累著厚厚的枯葉,倒塌枯朽的樹榦保持著生命終結最後一刻的姿態,成為各種苔蘚的樂園。陽光被茂密的樹冠遮擋,只能一絲一縷地閃爍著,霧氣被山川壑谷渦集,山林一年四季都籠罩在一片雲霧之中。莽山氣候溫暖而潮濕,這種氣候和環境最適合蛇類的生存。

  現在的莽山是蛇的王國。蛇是地球上一個比人類古老的多的物種。據推測,在距今1.5億年前的侏羅紀,大概就已經有蛇了。也就是説,在燕山造山運動中産生的莽山,從誕生起就成為蛇的棲息地。在這莽莽大山中,千百年來還隱藏著一種神秘的巨型毒蛇。

  在莽山,居住著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山地民族,瑤族。在從先祖流傳下來的歌謠中描述,莽山瑤族是伏羲女蝸的直系後代。伏羲女蝸是人面蛇身的神仙,瑤族人繼承了他們人性的一部分,而他們的蛇性被一種叫做“小青龍”的蛇繼承,傳説中這種蛇體形巨大,有一條白色的尾巴。瑤族人覺得他們和“小青龍”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弟,是有靈性的,把它奉為圖騰,瑤族世代居住在深山溪峒,雖然和他們的兄弟從未謀面,但是瑤族人深信,他們的兄弟和他們共同居住在這茫茫深山中。


給蛇喂食

  二十年前的一天,林區的一位職工被蛇咬傷,找到當地最有名的治療蛇毒的醫生陳遠輝,因為不管什麼蛇毒,他一個星期就能治愈。當陳遠輝查看病人的傷口時發現,咬痕巨大,這麼大的咬痕只有五步蛇這種大型毒蛇才有,但是病人體內的蛇毒凶險,比五步蛇更盛。據這位職工描述,咬他的蛇全身黃褐相間,還有一條白色的尾巴,顯然這不是五步蛇,那咬傷他的是什麼蛇呢?

  陳遠輝遍查資料也找不到和他描述的蛇相對應的品種,自認為精於治療蛇毒的陳遠輝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把這個職工體內的蛇毒清除。巨大的毒性激起了陳遠輝尋找這種毒蛇的好奇心,那條長著白色尾巴的蛇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中,從此他開始尋找這種劇毒白尾蛇。

  大家都知道陳醫生在找一種怪蛇,每次抓到了不認識的蛇,就會給陳遠輝送來,看看是不是他要找的白尾蛇。每一次打開裝蛇的口袋,都是一次希望的開啟,然而每次謎底揭開都是失望的結果。就這樣五年過去了。白尾蛇真的存在嗎?還是那位被咬傷的職工的幻覺?然而那位被咬傷的職工身上那巨大的咬痕和獨特的毒性,讓他堅信白尾蛇一定生活在這片深山中。

  1989年9月上旬,莽山林管局的一名職工在保護區夾水河谷發現了一窩奇怪的小蛇和兩條成蛇。它們都有一條白色的尾巴。陳運輝聞訊後立刻意識到這就是他苦苦找尋了五年的白尾毒蛇。他立刻聯絡了中科院成都動物研究所,12月他帶著小蛇找到中國爬行動物專家趙爾宓,經過研究比較,確定這是一個新種。

  1990年中國的《四川動物》第一期上趙爾宓教授和陳遠輝聯合署名,向全世界宣佈在中國莽山發現了一個新蛇種,它的體型可以和蟒蛇媲美,同時又有著和眼鏡蛇一樣的毒性,命名為莽山烙鐵頭,從此世界已知的蛇類家族成員上升為50種。

  莽山烙鐵頭之所以得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那明顯呈三角形,形似一塊烙鐵的頭部。和普通烙鐵頭蛇相比,莽山烙鐵頭體形巨大,可達兩米長。目前已發現的莽山烙鐵頭蛇最重的達8.5公斤,而在沒有確定為新種之前,曾經有人抓到過一條重達15公斤的成蛇。這樣的體形完全可以和世界上最大的蛇----蟒蛇相媲美。

  但是與蟒蛇不同的是,莽山烙鐵頭是劇毒蛇。它屬於蝰科,同在這一科的有讓人聯想到邪惡的響尾蛇,還有有著美女蛇之稱的竹葉青蛇。它們或醜陋不堪,或鮮艷奪目,卻都是大名鼎鼎的毒蛇,甚至是奪人性命的劇毒蛇。

  在蝰科中和莽山烙鐵頭蛇最接近的是原矛頭腹,也叫烙鐵頭,劇毒蛇。它的頭也呈明顯的三角形,像烙鐵,但是型號卻比莽山烙鐵頭小很多,它的身材也明顯苗條很多,和莽山烙鐵頭明顯不在一個重量級上。但是它也不是一個好惹的對象,一旦受到威脅,它就會擺出進攻的架勢,尾巴也會像響尾蛇一樣擺動,雖然不能發出聲音,但是也足以震懾對方。如果被它咬到,它的毒腺裏分泌的毒汁也會給人帶來生命危險。

  莽山烙鐵頭的重量是烙鐵頭蛇的十倍以上,由於體形巨大毒液分泌量也隨之增大,一旦被咬,它的蛇毒會隨著血液在人體內迅速發作,如不及時處理,死神一定會如約而至。

  五年的尋找讓陳遠輝有幸第一次有緣見到這傳説中的白尾蛇,和別人相比他似乎已經非常幸運了。瑤族人世代居住在高山峻嶺的幽僻之處,與猿猴為伴,百鳥為鄰。他們以“小青龍” 為兄弟,奉它為圖騰。可是千百年來,長著白尾巴的小青龍只是古老傳説中的主角,人們在凡間永遠無法得以一見。這一次的會面卻引發了陳遠輝無數次的期待,要了解莽山烙鐵頭,需要的不是一次的相遇,而是深入的觀察。

  被莽山烙鐵頭咬傷的那位職工身上的咬痕讓陳遠輝至今還記憶猶新。面對這種陌生的毒蛇,一切都是未知數。對於莽山這種特有物種,陳遠輝擁有得天獨厚的自然優勢。研究莽山烙鐵頭使陳遠輝從醫生變成了更有名氣的“蛇博士”。這種角色的轉換卻讓他經歷了九次死亡的考驗。


蟒山環境

  最後一次受傷讓他幾乎送命,死裏逃生後,他失去了一截手指,而且這次也讓他對莽山烙鐵頭蛇的毒性有了更深刻的認識,這就發生在兩年前的夏天。

  青龍居是一塊巨大的岩石,岩石底下雜草叢生,黑暗中還隱藏著無數的洞穴。在這曾經多次發現莽山烙鐵頭,所以把這取名青龍居。2003年8月17日,陳遠輝在青龍居抓到一條一歲左右的莽山烙鐵頭。以前成蛇和剛出生的小蛇都有發現,但是一歲左右的莽山烙鐵頭的發現,這還是第一次。

  整個生物界是一個大的食物鏈,莽山烙鐵頭也處於其中。雖然它體型巨大,而且還有發達的毒腺,但是它也有天敵。特別是當它還是小蛇的時候,更是時刻受到生命的威脅。各種鷹和雕、黃鼠狼、豬獾,都是蛇類的死對頭,剛出生的小蛇常常一齣世就成了它們的美味佳肴。這條小蛇的發現對於陳遠輝來説是一個驚喜。

  為了讓小蛇繼續在野外成長繁殖後代,三天后,也就是2003年8月20日陳遠輝和其他研究人員回到青龍居準備放生。為了能夠拍下小蛇放生的整個過程,陳遠輝沒有像往常一樣將小蛇甩開,而是慢慢地把它放在草叢裏,可是意外發生了

  陳遠輝:“我剛剛把它放下地手一松,它就回過頭來咬到我左手,咬到中指,我這個手一松,結果它挂在我的手上。”

  連陳遠輝自己也沒有想到會發生意外。當他準備立刻處理傷口時,他發現他左手中指上的咬痕十分清楚,對於研究者來説,新鮮的咬痕是重要的研究資料,而且這只是一條一歲左右的小蛇,陳遠輝決定先不處理傷口,而是對著傷口拍照。

  陳遠輝明顯低估了小蛇的毒性,當陳遠輝開始處理傷口時,卻感覺越來越體力不支。

  不久陳遠輝就躺倒在地,隨行的女兒曾經和陳遠輝學習過治療蛇毒,她在父親的指導下開始進行急救。此時同事提出送往醫院的想法也被馬上要昏迷過去的陳遠輝拒絕。


蟒山烙鐵頭

  陳遠輝被迅速帶下山送回家中,他的女兒根據他以前的藥方尋找草藥,給他敷藥治療。陳遠輝就這樣在家裏昏睡了兩天兩夜。

  第三天,陳遠輝終於醒來,可是他被咬的左手中指上部已經潰爛,無奈之下只好截去,成為莽山烙鐵頭蛇留給他永遠的紀念。但是這次意外並沒有讓陳遠輝就此放棄對莽山烙鐵頭蛇的研究,反而對這次拍到的珍貴資料很是得意。

  (CCTV《探索發現》供稿,未經允許不得轉載)

責編: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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