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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元兇東條英機被推向前臺 |
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審判中,日本軍國主義的血腥內幕也越來越多的被揭露出來,獨霸亞洲,統治世界的陰謀正在一點點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隨著太平洋階段的審理開始,法庭也進入了庭審中的最後一個高潮:
那個自殺未遂的日本軍國主義頭子、戰爭元兇東條英機被推向前臺。
這是人們期待已久的。
檢察官塔培納指控包括東條英機在內的19名被告對德意日三國結盟和發動太平洋戰爭負有責任。
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審理迎來了一個新高潮,美國人摩拳擦掌,他們要一筆筆清算日本軍國主義政府發動太平洋戰爭的罪行。
美國檢察方面全力以赴地在法庭上證明:日本對美國的戰爭行動是蓄謀已久的,他們發動太平洋戰爭是違反國際法的犯罪,是不宣而戰。
1947年12月26日,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開始對東條英機進行審理。世界各主要媒體的文字記者和攝影記者早早就守候在法庭上嚴陣以待。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貴賓席、旁聽席都坐滿了人,麥克阿瑟的夫人和女兒,庭長衛勃的夫人也前往法庭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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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0月,東條英機受命組閣 |
東條英機的夫人和他的兩個孩子也出現在旁聽席上。
希特勒和墨索裏尼死了,只有東條英機是這次大戰中僅存的最高責任者,也是惟一能説明挑起戰爭真相的人。
法庭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中,東條英機自己也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自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開始審判以來,輿論一致認為,預計一定會被判處死刑的戰犯只有東條英機一人。作為燃起太平洋戰火的最大責任者,東條英機可謂千夫所指,就連關押在巢鴨監獄的其他戰犯都不想接近他。監獄中的東條英機孤家寡人,只好把全部的精力花在寫口供書上。
1947年12月26日下午,東條英機的辯護人清瀨一郎仍舊穿著高腰軍靴開始為被告作開頭陳述,他聲明,除了東條英機自己作證外,辯護方面不打算請任何其他證人出庭作證,也不打算提出任何證據。
清瀨一郎在開頭的陳述中概括了口供書的要點,完全否定了大東亞戰爭的侵略性質。清瀨進一步強調説,不要忽視了口供書中所主張的,即二戰中的日本政策不是侵略,而是為了各民族的獨立,為了使各民族從殖民地中解放出來。
清瀨一郎居然在這份冗長的口供書封面上,偷偷摸摸擅自加上了“此乃一歷史文件也”的字樣。
法庭發現了清瀨一郎的手腳,衛勃當庭嚴厲斥責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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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0月,東條英機受命組閣 |
“何以見得這是一篇歷史文件?就這樣一篇東西,還配稱作歷史文件嗎?!”
但是,儘管如此,法庭為了維持公平審判的原則,並沒有做過多干涉。
接著,法庭傳喚被告東條英機。
在例行公事的宣誓後,東條英機開始朗讀他的口供書。這份口供書長達220頁,4易其稿,瀰漫著一股日本記者形容的“東條腔調”。口供書朗讀了3天,除了開頭部分是他自己朗讀之外,其他的由美國辯護律師布魯韋特代為宣讀。
口供書主要內容是東條英機為自己和日本軍國主義辯護。
東條英機的口供書立刻遭到國內外的批判、攻擊。
美國的《紐約時報》斥責東條的自衛戰爭論是強盜理論。
從東條英機為自己辯護的口供書裏,人們看到了一個堅持軍國主義極端立場的頑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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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開始對東條英機進行審理 |
1947年的最後一天,引人注目的首席檢察官季南反駁盤問開始了。
季南:被告東條!我對你不叫大將,這你也知道,因為日本已經沒有陸軍了。
季南的問話咄咄逼人震動了法庭。東條的辯護律師立刻向法庭提出抗議,認為季南的話不合時宜。法庭駁回了辯護律師的抗議。
季南通過盤問,把侵略者的荒唐邏輯暴露無余。接著,季南開始太平洋戰爭階段的盤問。
東條英機試圖推卸自己在戰爭中的責任,但季南就是抓住不放,而且他的提問也越來越尖銳,終於把盤問的重點引向日本和美國在開戰前的談判上。
日本人在對美國開戰前的最後兩個月裏,頻頻召開高層會議,陰謀策劃發動太平洋戰爭。為了和美國人週旋,他們制定了兩套最後的談判方案:甲案和乙案。
季南就甲案和乙案盤問東條英機:
季南:東條先生,第二天(1941年11月5日)東鄉外相沒有向野村大使發下面的電報嗎?(電報説)“上述方案不可能達成妥協時,作為最後的對策,準備出示乙案,因此希望火速通報美國方面對甲案的態度。提出乙案時須預先請示。這個電報是東鄉外務大臣根據你的訓令發出的嗎?”
東條英機:不是我的命令,傳達的是政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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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條英機的夫人和他的兩個孩子也出現在旁聽席上 |
在法庭上,東條英機極力想擺脫他下令發動太平洋戰爭的責任,所以他才詭辯説是這是政府的意思。而季南之所以抓住東鄉茂德11月5日發出的電報不放,就是因為,正是在那一天,東條英機已經明確無誤地確定了內閣總方針:如果這最後兩個方案都談不成,日本就要和美國開戰。
季南通過盤問,達到了他的目的,那就是,日本軍國主義政府在東條英機主持下,已經決意要陰謀發動太平洋戰爭了,而利用甲案和乙案的談判,完全是個幌子。東條英機正是發動太平洋戰爭的罪魁禍首。
在法庭上,檢察方面和辯護方面圍繞著一個焦點展開激烈爭論。
檢察官席根斯指控日本違反國際法,不宣而戰,實施了對珍珠港美國海軍的偷襲。
席根斯辛辣地説,日本非常狡猾,一面和美國進行談判,一面進行戰爭準備,已經決心開戰,卻又要裝模作樣地維持太平洋的和平。席根斯還引用了日本內閣的大量文件證明,日本是蓄意進行對美國的偷襲。
這時候,日本辯護團突然組織了一次淩厲的反擊,使出殺手锏,讓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檢察官們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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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條英機開始朗讀他的口供書 |
為日本人作證的,竟是美國陸軍部作戰局軍事諜報部遠東科科長,布拉頓上校。
1941年日本與美國開戰時布拉頓上校正在華盛頓,他的任務是負責截收、解讀、破譯日本外交電報。
布拉頓上校作證説,1941年12月6日,也就是日本偷襲珍珠港的前一天,日本在向它駐美國大使館拍發那份宣戰電報的時候,美國陸軍部作戰局軍事諜報部遠東科從頭至尾都截獲了。那個電報很長,一共有14個部分,特別是最重要的第14部分,也就是向美國政府宣佈終止談判的最後通牒,遠東科截獲的時間,要比日本大使遞交給國務卿赫爾的時間明顯早得多。
布拉頓上校作證起初使檢察官們變得鴉雀無聲,沒有人進行反駁。
但是,檢察官們很快就找到了反擊的目標:那就是,無論如何,日本駐美國遞交那份電報的時間是在日軍偷襲珍珠港一個小時20分鐘以後。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沒人可以否認。
而且,在日本聯合艦隊偷襲珍珠港4個小時以後,日本大本營才通過電臺宣佈,“帝國陸海軍於今天淩晨于西太平洋與英美軍進入了戰爭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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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檢察官季南反駁盤問開始了 |
華盛頓時間晚上9點40分,日本電臺播發了日本天皇裕仁的宣戰詔書。
季南在法庭上繼續盤問東條英機。他突然就日本艦隊準備攻擊珍珠港是否天皇知道對東條英機進行質問。
這時候,法庭的氣氛突然非常緊張起來,日本天皇是否應當承擔戰爭責任的問題突然間公開在眾目睽睽的法庭上。
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審理中,人們感到疑惑的是,難道一個東條英機就能發動對盟國的龐大戰爭嗎?他背後的支持者又是誰?
1948年1月7日上午,衛勃開始代表法官親自訊問作為證人的東條英機。
衛勃突然問道:是誰最後就開戰問題向天皇進言的?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向天皇建議對英美開戰的?
東條緊張地歪了歪腦袋:我和日軍參謀總長杉山元和軍令部總長永野修身最後決定去見天皇。我和兩總長説,為了保證日本生存,簡單地説,除了戰爭之外,沒有別的活路。於是天皇接受了建議。
但是,東條英機所説的杉山元已經自殺了,永野修身1947年1月病死在巢鴨監獄了,惟一知道真相的,只有東條英機。但他説的就是事情本來的真相嗎?
衛勃在提出這個尖銳而又敏感的問題之後,突然終止了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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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聯合艦隊司令山本五十六 |
這成為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進行中一個非常引人注目的話題,於是,世界各地的輿論紛紛做出猜測,認為盟軍政策將要出現重大變化,日本天皇有可能受到審判。
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審理過程進行中,日本天皇裕仁的確是一個法庭無法繞開的焦點人物。
但是,在衛勃直接訊問東條英機的第二天,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開庭後,衛勃正式宣佈,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不起訴日本裕仁天皇。
有研究日本史的學者推測,季南和衛勃是故意在審判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把矛盾引向日本天皇,但他們也知道,如果繼續下去,將得不到美國政府的任何支持,所以也就及時收場了。
從開始到結束,東條英機不惜一切代價掩護天皇。
這也是戰後日本政府和日本戰犯以及戰犯辯護團從一開始就確定的最高辯護方針。
1948年1月7日對東條英機的審訊結束了。
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最終認定,被告東條英機自1937年出任日本關東軍參謀長以後,在他參與的所有戰爭陰謀中,他都是主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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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東條英機的審判 |
法庭判定他有罪。
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就要進入最後的尾聲。
儘管那些日本戰犯和他們的辯護律師盡了最大的力量為犯罪做了辯護;儘管他們想方設法拖延時間,期待世界形勢出現變局,讓審判不了了之。
但,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審判終於就要走到終點了。
責編: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