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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墨文章滿坊巷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06月29日 11:00 來源:CCTV.com

陳寶琛

  文儒坊的這幢房子,一百多年前,曾經遠近聞名。

  聞名是因為這個家族自從明嘉靖年間走出第一位進士後,持續若干代,一直在科舉路上凱歌高奏,在清同治、光緒時達到頂峰。那時陳家七個兒子,除第五子早亡,其餘六子皆中舉,其中四個進士,三個翰林,長子陳寶琛還成為末代皇帝溥儀的老師。

  陳家理所當然成為整個三坊七巷濃濃書香的代言人。

  早在陳家六子科甲之前,三坊七巷就聚居了福州乃至福建大部分碩學通儒。

  這裡曾住著清嘉慶道光時期兩位有名的讀書人,一位是陳壽祺,福建四大書院之一鰲峰書院的院長。陳壽祺走後,房子的主人換成江蘇巡撫梁章鉅。

  有趣的是,在鰲峰書院,梁章鉅是陳壽祺的學生,而他的另一位同窗好友,則是清末政壇風雲人物,被稱為“中國睜眼看世界第一人”的林則徐。

  梁章鉅是林則徐禁煙的堅定支持者和配合人,身後著作70余本,被林則徐讚為 “仕宦中,著撰之富,無出其右”。

  而他平生最愛也是詩書字畫,書生本色,這個面積不大的小園林就是他58歲時的作品。

  園林有一個美妙的名字,叫做曼華驚現。在不足100平米的地方,堆山,砌洞,鑿池塘,建小橋,修亭子,還只是半邊亭,然後坐在其中吟誦詩書,如果不是真風雅的讀書人,誰能想出這樣跌宕起伏又風流婉轉的景致呢?


福建女子師範學校師生合影

  梁章鉅把他的藏書樓稱為“黃樓”。一個姓梁的人,自己掏錢修樓,為什麼不叫梁樓而稱“黃樓”呢?

  原來是為了紀念唐朝一個叫黃璞的人。

  唐末黃巢起義,曾駐紮福州一個多月。

  這期間,他做了兩件足以寫進歷史的事:一是在這條巷的巷口貼安民告示,讓百姓不要慌張,從此巷子就有了這個名字安民巷。第二是在隊伍經過黃巷時,號令官兵熄滅手中的火炬,放輕腳步,原因是怕驚擾住在這裡的大學者、詩人黃璞。

  一個令整個盛唐都地動山搖的起義領袖,畢恭畢敬地為一個讀書人熄滅火炬,可以想見黃璞的學識人品。據説,一直到解放初,黃巷內還有一塊石匾,上面寫著“唐黃璞舊居”,可惜後來不知所蹤。

  這是目前三坊七巷中所能找到的年代最久遠的名人舊跡了。

  三坊七巷中另一處至今仍被讀書人津津樂道的舊跡,是光祿坊的 “光祿吟臺”。

  “光祿吟臺”這四個豐滿圓潤的字題于1000年前,書寫者是宋朝的福州知州程師孟。

  字刻于巨石上。當年程師孟經常在此吟詩賞玩,引得後人紛紛仿傚,光祿吟臺也就成為讀書人聚首的好去處。


陳承裘故居門上雕刻

  1833年,林則徐受邀來此放鶴遊玩。那時這裡已經成為他朋友的私宅。

  40多年後,這裡的主人變成了沈葆楨的女兒女婿。他們的孩子李宗言兄弟延續了外公熱愛詩書的遺風,就在光祿吟臺組織起詩社來。

  詩社共19人,包括後來的《福建通志》總纂、同光體詩派代表人物之一陳衍,偽滿洲國總理鄭孝胥,和文學家、翻譯家林紓。

  他們同陳家的長子陳寶琛一道,從三坊七巷走來,照亮了整個清末民初的中國文壇。

  林紓出身貧寒,家並不在富貴的三坊七巷,卻常常出入光祿吟臺。

  他每月要四五次進詩社作詩,還頻頻向藏書豐富的李家借書,據説,幾年間,他借閱的圖書竟多達三四萬卷以上。林紓後來以文言文翻譯了《茶花女》《霧都孤兒》等兩百多部歐美小説,成為中國介紹西方文學的先驅,是否也受到這個時期大量廣泛的閱讀、還有詩友們經常切磋技藝的影響呢?

  而陳衍與鄭孝胥,家都在三坊七巷。

  在這座房子裏,陳衍一直住到1937年去世。

  1912年,作為晚清“同光體”詩派的代表人物,他的詩論《石遺室詩話》在報上連載,風靡一時。


陳承裘故居門上雕刻

  可是滿腹詩華的他卻也遭遇了和嚴復一樣的命運。從28歲開始直到47歲,陳衍數度進京趕考都不得中,終其一生也就只是個舉人老爺。

  民國四年,袁世凱策劃稱帝,設立籌安會,他還是同嚴復一道,被寫入名單,而且位列“碩學通儒”之首。

  然而這次他卻和嚴復不一樣,他沒有沉默,而是火氣很大地要求眾議院撤銷他的名字,然後就捲起鋪蓋重新回到這裡,在小樓裏看白雲消漲。

  此後,陳衍把他的才華大半都傾注在一本書裏。

  這是陳衍回家後,受福建督軍李厚基之聘,編纂的《福建通志》。

  這本史書共600余卷、約1000萬字,全部由陳衍親自審閱。他還親擬了修志凡例,甚至連所要摘錄的範圍都親自確定。

  這部耗時五年的巨著,迄今為止,仍然是福建省志中最為完備的一部。

  鄭孝胥故居離陳衍的家不遠。

  這是故居的一部分——花廳。


陳承裘故居門上雕刻的是鐘鼎禮器

  鄭孝胥13歲時背誦四書五經,流暢得如瓶中瀉水;22歲高中福建省舉人考試第一名,31歲隨李鴻章的兒子李經方出使日本,並在駐日使館留任。

  1895年11月,從日本回國後,35歲的鄭孝胥馬上被兩江總督張之洞召為幕僚,參與策劃了那期間張之洞幾乎所有的政治、經濟和文化活動。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慢慢向中國政治最中心靠近,終致進入宮中,成為溥儀的老師,並深得寵信,委以總管內務大臣的重任。

  從出使日本起,鄭孝胥在中國政治舞臺上活躍了半個世紀之久——動蕩不安的晚清,戊戌變法、東南互保、路政改革、預備立憲等一系列重大事件中,都活躍著他的身影,可是,這一切輝煌,都因為後來“偽滿洲國總理”的頭銜,而被籠罩在層層陰影中了。

  然而,他的筆墨書法,卻無法被他政治身份的陰霾掩蓋,依然閃耀著它原本的榮光,在中國書畫史上享有重要聲譽。

  在三坊七巷,除了鄭孝胥,還有一人也曾擔任皇帝的老師,他便是陳家的長子陳寶琛。

  這個房門已經百年,但其上的雕刻依舊精美異常。

  這些鐘鼎禮器代表了那時所有三坊七巷人的人生理想:學而優則仕。

  陳家的子孫似乎都是這份理想的堅定執行者。


陳承裘故居內部

  清朝進士科考三年一次,一次只取三四百人,一省也就二三十而已,一縣還攤不上一人,而一個家庭居然連續進士,甚至同榜進士,的確非同一般。

  連高居廟堂之上的皇帝都知道了福州的陳家,親筆題寫了“六子科甲”藍底金字的匾額派人送到陳府。

  夏月英是陳家第四代兒媳。

  從1957年開始住進這個大宅院,夏月英就無時無刻不在耳濡目染著這個世代書香之家的特有氣息。

  如今,子女早已搬離老坊巷,老人獨自生活在這裡。

  老人説,住在這裡感覺很舒服,很親近,不僅因為坊巷深闊,遠離塵囂,更因為只有在這裡,才能依然讓老人感受到祖輩的生活氣息。

  夏月英:“一代一代傳下來,陳承裘,陳景亮,陳寶琛,都非常非常樸素,非常樸素,非常克儉,有錢就放在學樓裏用。所以都為人,少為自己,這個非常傳統,一代一代教育,都是這樣下來的。”

  從恪守詩禮傳統的家庭中走出,滿身書香的陳寶琛就這樣開始了他的仕宦生涯。

  1882年,就在鄭孝胥考中全省舉人第一名的那一年,陳寶琛出任江西省教育廳廳長,次年晉陞為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


福州鼓山陳寶琛修建的聽水齋

  身為書生,直言國事,天經地義。陳寶琛不避權貴,“言人所不敢言”,很快,便與張之洞等人一起成為清流派的代表人物。

  1885年,中法海戰,中國戰敗。陳寶琛因薦人不當受到牽連,被朝廷連降五級貶回鄉里。

  就在那一年,陳承裘去世。陳寶琛索性借著為父親守孝,辭官回到福州。

  不想這一呆竟有25年之久。

  閒賦在家,陳寶琛只能假借吟詩唱和而自遣了。

  福州東南風景怡人的鼓山,自此多了陳寶琛的身影。

  他在這裡修建“聽水齋”,自號“聽水居士”。

  如果不是這段閒放的日子,鼓山上恐怕難以留下這位被《中國近代文學史》評價為“獨步詩壇四十年”的老人這麼多的詩句和墨寶。

  如果不是這段閒放的日子,福州的新式教育恐怕也不知要到何時才能開辦,即或辦成,也難以預料是否會像當時那般興旺。

  福建工程學院,100多年前,它有個更雅致的名字:蒼霞精舍,是一個相當於普通中學的學堂。


古金鬥橋

  不過,它卻是福州第一所新式普通教育學校,建成于1896年,也就是甲午戰爭結束的第二年。學校的創始人,就是陳寶琛,還有他的好友、翻譯家林紓,還有陳壁、力鈞。

  莊明水:“這幾個都是進士和舉人,當時都在家鄉,他們經常討論,他們決定要辦一所新式的普通教育學校,所謂新式,就是跟舊的書院,以及儒學、社學、易學,過去清末時候的那些舊的學校形式不一樣,不是像過去書院那樣為了應付科舉考試,學習一些舊的東西,重本的東西,而且要學接近西方開設的那樣一些課程,所以他們開設的語文,算學,還有地理、化學這些課程。”

  新式學堂辦成後頗受歡迎,第二年,陳寶琛又設立了福州東文學堂,並親任校長。

  可是緊接著問題卻隨之而來:辦新式學堂,就要有可以勝任新式教育的老師。放眼望去,那些舊式書院的先生,有誰能教地理外語甚至政治課呢?

  莊明水:“所以當時陳寶琛就站出來,他覺得説,應該要政府要投入力量,趕快創辦師範學堂,你如果有困難我陳寶琛可以支持,當時閩浙總督跟陳寶琛一起談妥了,由陳寶琛當負責人的東文學堂改為全閩師範學堂,陳寶琛就同意,就這樣成立了師範學堂。”

  現在的福建師範大學,就是原來陳寶琛創立的全閩師範學堂優級部。

  他大膽聘用日籍教師,將本國教師送出留學,同時嚴格教學管理。由他親自製定的各種規章制度竟有34種之多。

  在陳寶琛嚴格的管理下,學校的聲望與日俱隆。

  百日維新失敗後,慈禧政變,各地的新式學堂紛紛停辦,由於山高水遠,加上當地鄉紳的支持,陳寶琛的這兩所學校卻一直沒有停止招生。

  1905年,陳寶琛的妻子王眉壽創辦女子學堂,拉開了福建女子教育的序幕。這所學校擴大後,改稱福建女子師範學校,其中的一個畢業生就是謝冰心。


光祿吟臺

  1906年,為抗議美國虐待旅美華工,福州外國教會學校的中國學生實行罷課,遭到教會迫害,近300名學生憤而退學。

  陳寶琛率先捐款300銀元,又從由他任會長的福建省教育總會中撥款2000元,創立全閩公學,接納退學學生。

  陳寶琛培養的學生,後來遍及社會各個領域。其中當行政領導的,包括教育廳長,科長,督學,些法院院長,以及議員議長,就有24人。還有20人成為中學校長,6人成為大學教授。

  陳寶琛的辦學方針現在被後人小心地保留在這些陳年舊章中;

  而他本人則把自己的人生感悟凝練成詩文,寫進這本書中。(《滄趣樓文存》)

  滄趣樓在陳寶琛的祖居螺洲,當年他連降五級辭官回家構建此樓,作為鄉居之所,寓意歸隱山林。

  眼前的滄趣樓雖已荒廢,然而當時卻是群賢雲集。陳寶琛在這裡會見陳衍、林紓,還有嚴復,幾個近代文學史上的才子俊傑對著萬里碧空淺吟高唱。


林星章故居

  1909年,25年光陰流逝,61歲的陳寶琛終於再次被重新起用。兩年後,他成為小皇帝溥儀的“老師”,在毓慶宮授讀。

  皇帝很喜歡這位鬚髮花白的老者,賞他頂戴花翎,賜他紫禁城騎馬。陳寶琛自然還以百分之千的赤膽忠心。

  但是末世皇朝已經千瘡百孔,陳寶琛即使肝腦涂地傾盡所能,也無力挽回衰敗之勢。

  辛亥革命以後,陳寶琛再次回鄉修建望北樓,在樓上坐南朝北高挂溥儀盛裝臨朝的巨幅照片,提醒自己時刻 “丹心朝北闕”。

  此後,他以帝師的身份,追隨溥儀,謀求復辟。

  1931年,東北淪陷。溥儀在日本人的誘導下出走東北,成立偽滿洲國。

  對於是否應該聽命于日本,陳寶琛曾與鄭孝胥展開過激烈的爭論。陳寶琛堅持認為不可做別人傀儡,更不能遠走東北——“日暮何堪途更遠,中乾未必外能強”——然而小皇帝還是走了。

  “不須遠溯乾嘉盛,説著同光已恍然”。1935年,拒絕高官厚祿的陳寶琛遠離他的皇帝,帶著他略帶感傷又別具一格的詩華,獨自在北京辭世。

  這兩塊御賜的碑文,一塊為陳寶琛所書,一塊為鄭孝胥所書。

  兩位帝師,兩大才子,竟在不經意間,為他們所敬仰的同鄉先賢、林則徐做了同一件事。

  閩地多才子,三坊七巷才子扎堆。尤其近代,從這裡走出了一顆又一顆文壇巨星,將歷史的瞬間照亮。

  當地人説,因為金鬥河與安泰河圍繞著三坊七巷呈人字形叉開,活像一冊被翻開的書本,所以,這裡的子弟格外善讀書。

  這個民間説法背後,卻隱含著更深厚的文化背景。


鄭孝胥故居

  海洋文化中敢於開拓的進取精神不但賦予三坊七巷的文人墨客以力量,更使那些孔武有力的武將們雄心高壯。

  在陳寶琛等人在中國政治舞臺上呼風喚雨之前的一百多年,一身武藝的甘國寶正在海峽對岸為國守疆開土盡顯風流。

  (CCTV《探索發現》供稿,未經允許不得轉載)

責編: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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