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南南部的西貢,直到上個世紀60年代初期,這裡還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森林之一。地球上已經十分稀少的紅樹林棲身於其中的沼澤地上,這裡也是在地球上非常罕見的沿海濕地。由於越南國土狹長,海岸線長而陸地的縱深度不夠,所以沿海茂密的紅樹林,和分佈廣泛的沿海沼澤,能有效的阻擋來自海浪的侵襲,最大限度地確保自身的安全。
在沿海的紅樹林中,我們還可以看到各種動物在這裡棲息覓食。在紅樹沼澤裏,有着豐富的漁業資源,這一直是當地居民謀生的資本。由此看來,紅樹林曾經是越南一個重要的自然資源。但是,一場持續了十幾年的殘酷戰爭,卻將越南這一寶貴資源損毀得面目全非。在這場戰爭中,既摧毀了當地人民親手創造的財富,同時也毀滅了大自然所創造的,並且是難以恢復的天然財富。大量的紅樹林枯死了,水中的魚也死光了。生活在其中的許多珍稀鳥類,可能因此也從這個地球上永遠地消失了。
人類歷史上有過無數次的戰爭,但這次是依靠什麼樣的力量,居然能夠在一場戰爭中,就讓這些樹,讓這些鳥永遠地告別人類?徹底改變了自然界生物進化和延續的方式。
當“越南戰爭”進入到1964年的時候,美國打算將戰火推向越南的北方地區。起初,美國政府以驅逐艦在北部灣65海裏處的公海上巡邏時,遭北越軍隊魚雷艇襲擊為藉口,正式出臺了“逐步升級戰略”,開始逐年增加在越南的兵力。到了1967年,在越南的美軍人數已經超過了50萬。
雖然,美軍投入了大量兵力,但是,戰鬥進展的並不如想象的那樣順利。在越南的熱帶雨林中,美軍不斷遭遇越南的北方軍隊和南方遊擊隊的頑強抵抗,傷亡慘重,戰略部署受到挫敗。為了打開局面,美軍在不斷增兵的同時,開始了制定針對北方的“飽和轟炸”和“焦土政策”計劃。之後,在越南北方各個地區,幾乎每天都會遭到美軍持續不斷地大規模轟炸。
據戰後統計,越戰期間,美國共向越南投下了800萬噸的炸藥,遠遠超過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投彈量的總和。瘋狂的轟炸造成了大量越南無辜平民的傷亡。但是,即使這樣密集的轟炸也沒能減少越南人民的抵抗。越南的遊擊隊在茂密叢林的掩護下,來無影去無蹤,聲東擊西,打得美軍暈頭轉向,使美軍的小部隊和補給線經常受到襲擊,甚至連大型空軍基地,也經常受到遊擊隊的迫擊炮襲擊。不僅如此,越南遊擊隊還在叢林中開闢了溝通南北的“胡志明小道”,為南方的遊擊隊運輸了大量物資,在後方建立了大片的根據地。
為了改變局部戰區的被動局面,打擊在叢林中活動頻繁的越南遊擊隊,徹底截斷深藏其間的胡志明小道,美國空軍開始實施了一項代號為“牧場行動”的計劃,先後出動了1萬多架次的飛機,向越南叢林中噴灑了7200萬升落葉型除草劑,清除了遊擊隊物資補給線兩邊遮天蔽日的樹木,使得越南的北方軍隊完全暴露於美軍的火力之下。
在“牧場行動”中,最常用的是裝在橙色桶裏的除草劑,這就是臭名昭著的“橙劑”。噴灑到植物上的橙劑,可以滲入到植物葉面的蠟質層,徹底破壞植物內部的組織結構,使植物在幾週之內就落葉。橙劑中還含有毒性很強的四氯代苯和二惡英,它的化學性十分穩定,在自然環境中揮發消減50%就需要耗費9年的時間。噴灑過橙劑的土地,三年之內將難以耕種。而且,它還能通過食物鏈,在自然界中循環,因此遺害範圍十分廣泛。
1965年,為了消滅不斷伏擊美軍水上交通線的遊擊隊,美軍又在通往西貢的主要航線周圍的紅樹沼澤上空噴灑了大量的橙劑,污染面積達到了140平方公里。
法伊佛(美國科學家):
我們乘坐海軍巡邏艇,沿西貢河向南走了大約65英里,而後返回了一個海軍基地。沿途都是沒有葉子的紅樹。那的確是我一生中,最感震驚的一次經歷。事實上,我們在沿途沒有看到活着的植物。那是一片灰色的死亡景象,因為由幾個不同種係組成的紅樹林,對除草劑很敏感,只要飛機噴灑一次除草劑,紅樹就會全部死掉。
武歸(越南生態學家):
我第一次到這是1982年,所有的鹹水森林,都因噴灑除草劑而死掉了,20多年後,已看不到樹木再生,泥土乾裂,沒有樹木頭再生這裡落仔。土壤已被破壞。
在越南高溫多雨的亞熱帶氣候條件下,森林的自我更新能力很強。被炸彈和炮火摧毀的植被,一般都能很快地恢復過來。但對於遭到落葉劑、凝固汽油彈和推土機徹底破壞的森林,由於植被破壞比例過大,表層土壤中的礦物質和其他養分,又被雨水沖走,被破壞的林木就很難恢復生長。
遭受過橙劑襲擊的大量農田,很長時間都無法耕種,而且長出一種生命力極強,用普通的方法都難以清除,甚至連火燒都去不掉的雜草。這種草的種子,還會隨風飄散,廣泛傳播,被當地人稱為美國草。
以前在這片美麗的森林中,還有許多地球上比較稀有的樹種。這裡生長的奇異動植物,曾使科學家備感興奮。原先生活在從林中的許多鳥類,在受到橙劑的危害之後,也先後滅絕。戰爭結束後,科學家發現在越南南方地區有十幾種鳥類已經難尋蹤跡。
美軍當初在噴灑落葉劑時,他們的口號就是阻止森林生長。他們的目的達到了,而且不僅阻止了森林生長,還斷絕了許多動物的生路。
在戰爭中使用的化學武器或其他生物武器,不僅能帶來長久的環境破壞,還使得很多生物物種過早的退出了地球的生態系統。人類過去在戰爭中所犯下的罪孽,我們所看見的,所譴責的僅僅都是局限在人道主義方面,而往往忽視它對於環境的影響。現在,戰爭離我們並不遙遠,戰爭機器正在日趨現代化,這不僅加重的是人道主義的災難,同時也會引發更加深重的生態危機。
責編: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