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從農村來的自考生,高考的失敗讓我成為北京這個大都市中千萬自考生中的一員。帶著濃濃的泥土味道和對大都市的新奇,我開始了我一種另類的大學生活。出租房中,我啃著一本又一本的自考書籍,來喂養我遙遠的理想。對大學的嚮往、城市的陌生、貧窮的父母,還有嘲諷和白眼都變成了我的動力。儘管我嘗到了無數的苦澀,但我卻愈發自信和堅強。兩年的時間過去了,我也很快就將本科畢業,但自考,這個歷練的過程會讓我受用終生。
我的大學,沒有老師和同學。
我是我老師,我是我同學
我蟄伏的出租房,蟄伏著我的夢想
我在向陽的書桌前伏案,
想象, 要是在真正的的大學
我也會聚精會神的聽講
我也會舉手回答問題
當然,我也會把紙條塞給我喜歡的女孩
我還會……
可是——
一
那年的那個七月
那個用紙牌占卜過無數次的命運
終於在我確鑿無誤的傷感中
以一個下下簽
讓我孕育了許久的夢想
迅速流産
我的父親
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他的日落而作,日暮而歸的鋤頭
終究沒能刨出一個希望
我以木頭狀等待他的歇斯底裏
他卻以一杯又一杯的烈性高粱酒發泄對我的不滿
那夜,我們爺倆都醉了
父親醉在酒裏
我醉在眼淚中
可是,他終究不願我像他那樣
擱淺在荒蕪的田野上
當然,我也堅信
那樣沉默的土地,長不出我的理想
於是,我懷揣父母的血汗和
一把開啟明天幸福的鑰匙,遠離他鄉
村裏人不知道,我去上我的大學,一種另類的大學
二
我在鋼筋鐵骨的森林裏
租住著一個不屬於我的巢
我的巢就是我的大學
簡陋卻又精緻
但 我的父母不知道
我也是在這塊土地上日夜耕耘
我的土地陌生而又冷落
這個茂密的城市森林棲住著無數怪異的鳥
它們高傲得難以容忍我在它的枝頭歇腳
可是啊
總得讓夢想長出翅膀
總得讓青春在慾望中盡情膨脹
總得讓嘲諷不再滋長
總得讓理想成為
永恒的天堂
總得讓年輪在我臉上
刻滿滄桑
我對世界沒什麼可説
我近視的眼中刻著我的藍圖
我的鬧鐘就是我的鈴聲
上課、下課井然有序
我的廚房就是我的食堂
我是我的廚師
一個人的大學裏
我自己製造快樂、也製造憂鬱
製造充實、也製造空虛
製造喧囂、也製造寂寥
………
三
人是矛盾的組合體
正如我期待而又懼怕考試的到來
但這個荒謬的世界,總會有一兩架公正的天平
我那些殉葬的日夜
總能從一朵朵醜陋的小花
演變成果實,且芳香撲鼻
捏著那沉重的分數條
想著,要是在真正的大學
我也能拿獎學金
我也能得到老師的喜愛、老師的讚嘆
或許,我還能留校
作個優秀的園丁……
可是,唉!這他媽只是白日夢
四
我喜歡站在陽臺上看風景
看不遠處的一所大學
嫻靜而又美麗
我慣常稱裏面那群閃高傲目光的年輕人為
“上帝的子民”
他們高傲而又倦散地活著
逃課、踢足球、放牧愛情
聚會、看電影、談論政治
我羨慕他們的生活
他們對我和類似我的一群,不屑一顧
我在遭遇了無數次的冷眼後
麻木的狂笑
我問自己——我是否自卑
如果是,就是白癡式的自卑
我不該自卑的,不是嗎?!
我像無的農人一樣
耕耘不息,日夜思進
我知道母親要養多少頭豬才夠我一年的開銷
甚至,我可以拋棄上帝的嘲笑
——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驕傲
我的笑容依然燦爛
我的陽光波動如水
我的青春自己把捋
五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為我準備了多少成熟的季節
也不知道,我的夢想培育了我多少的寂寞
青春中鬱鬱蔥蔥的心思
瘋狂地開花,結出孤獨和煩憂
在這個城市,我早已學會自衛
自如地呼吸陽光
飲一杯如水月光
一個人的大學,我扮演無數個角色
這個溫馨的小屋——
我的教室、我的食堂、我的宿舍
滋生著無數的秘密
關於生活、關於愛情、關於青春
想象每一個早上,陽光如約而至
想象明天的幸福,我獨自微笑
想象等俺有錢了,爹媽也能來北京看看天安門
無數個苦讀的日夜也就很短很短了……
責編: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