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製于1936年的影片《壯志淩雲》,講述了東北農村幾戶人家,從流亡到最後團結抗日的經歷。不久,影片作曲冼星海,走上了與主人公相同的道路。而劇中男主角的扮演者田方,這年也來到了延安。現84歲的著名演員于蘭回憶:當時我看這個人眼睛怎這麼熟啊?好像在哪兒見過。啊呀,這不就是《壯志淩雲》裏面那個男演員嗎?他怎麼不當明星到這兒來了,也跟我們一樣穿著草鞋、布衣。不由心生敬佩。田方被認為是上海灘“最有希望的硬派小生”,而在他星途燦爛時,卻千里跋涉到窯洞大學任教。
滾滾的延河水,逶迤向東流去。共同的經歷和信念,使他們的心漸漸靠在了一起,他們同作家劉白羽也成了親密戰友。延安魯藝的一座窯洞裏,音樂家冼星海正在為《黃河大合唱》組曲做最後的潤色。那時也沒電燈,就在燭光和油燈下進行創作,冼星海就趴在桌子上譜曲,他一邊譜這邊就一邊唱,最後改了兩遍。
詩人光未然不慎墜馬左臂骨折,他忍著疼痛寫下了400多行的歌詞後,又披著件斗篷,遮住吊著的手去參加朗誦,他能背出自己寫的詞《黃河大合唱》,整個一段詩朗誦都是光未然自己念的,裏面有“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句子。這些身居窯洞的藝術家們,此時此刻要用激情的筆、跳動的琴,向翻騰怒吼的黃河,訴説我們民族的苦難與希望。
胡宗溫回憶:1939年4月13日,《黃河大合唱》公演那天,後勤給大家在唱歌前每人吃個生雞蛋潤嗓子,大家興奮不已:這是《黃河大合唱》首場演出,在陜北公學禮堂後臺化粧的隊員們還不知道,場外已有上千觀眾等候。淺灰色的軍帽、軍服,一扎皮帶,男男女女站了兩三排,非常整齊壯觀。姑娘們還掏出了軍棉襖裏的棉絮,以展示她們的英姿。
排練是冼星海組織的,合樂後由鄔析零來指揮。胡宗溫回憶説:雖然比起現在來唱的音色不是頂好,但這是我們親身經歷的,那種情緒、感情、思想,在我們腦子裏非常具體。開口一唱,就想起我們在船上。趙尋回憶:那時唱得也不一定好,但熱情很高,大家唱起來連舞臺的地板都震動了。幾天后,這些從武漢來的年輕人離開延安,又奔赴抗日的戰場。
1938年的春天,美國記者斯諾寫的《西行漫記》在上海出版,許多對西北邊區産生興趣的青年懷揣這本書奔赴延安。現84歲的著名演員于蘭回憶道:當年到延安一路走了很長時間,最後一天我怎麼也走不動了,下午四點多鐘時大家簡直是一點力氣也沒有,忽然有個同志看到寶塔山了,一下大家也不知道餓了、累了,便向著寶塔跑去。
中共中央戰時所在地延安,地處陜甘寧邊區抗日根據地的中心,自抗戰爆發以來,無數青年人匯集在這座偏遠古城。他們在窯洞裏的大學上課,學習軍事、文化,日後又從這裡奔赴抗日戰場。初來乍到的于蘭來自北平,她被黃土坡上一座歐式建築吸引了:原來是蓋得相當精緻的一座教堂。如此偏僻處怎麼會有教堂呢?她們也進去看看,進去一看,黑壓壓的一大片,在臺上兩個氣燈的映照下,有個穿軍裝沒打裹腿,係著腰帶的女孩,在指揮唱歌。于蘭她們一下被吸引住了。
始建於1925年的橋兒溝教堂,已辟作魯藝的校舍。同學們清新、活潑的神情,感染了這位喜歡藝術的年輕人,幾個月後,于蘭考入這所充滿朝氣的學校,而與她先後腳離開北平的劉白羽,同時也在該校執教。劉白羽回憶:那年我的生活非常艱苦,一年沒有發衣服。我現在還有一張那時穿著破破爛爛棉衣照的照片,而且只能吃小米飯、山藥蛋。于蘭回憶:即使延安的生活是那麼苦,仍擋不住大家歡快的情緒。每天晚飯後,大家都成群結夥地在延河邊散步。著名學者艾思奇曾這樣描述:“生活是極度的苦寒,所有的物質供應是在最低限度的水準上。”
沈鴻,上海利用五金廠經理,在眾多企業遷往大西南的時候,他把目光投向西北黃土高坡。叮噹作響的窯洞裏,不但生産出殺敵武器,而且還敲打出自力更生的鐮刀、鋤頭。開荒很苦,山坡上幾乎都是長滿草和樹根的處女地,結得緊緊的,一鎬頭下去根本挖不開,像于蘭這樣的女同志,得好幾鎬頭才能開出一塊地來。
一個早晨,重慶方向飛來的C—45型運輸機,降落在山下的空地上。他們是美軍觀察組,又稱“迪克西使團”。
責編: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