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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法制記者的一次普通採訪(樊華偉)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11月22日 14:18 來源:CCTV.com

  今日説法

  3月1日(週一)的選題會上有人報告説:陜西西安郊區一村民承包土地後種樹,十多年後被村裏單方中止合同,毀掉正在挂果的林木。村民找村裏説理不行就將村委會告上法院,法院判決村委會賠償村民損失。但是,3年過去了,官司一直執行不了,村民一次次討要賠款無果.去年因為去村主任家要錢還被打了一頓。這位50歲的老漢精神受到極大刺激,之後話語越來越少,今年2月26日,含恨自盡于家中。這則消息來自於當地的一家報紙。聽完報告,各位製片人各抒己見:做還是不做?做吧,在《今日説法》節目被“滅”掉的片子中,數農村題材的最多;而且基層農村情況複雜。不做吧,一個老農民就這樣死了,《今日説法》不發出自己的聲音,有些對不住廣大的“説法迷”們。最後總製片人錢蔚拍板:做!派一個人快去快做。我表示願意去。後來有領導説沒想到一向對公安、刑事題材感興趣的我這次竟然選擇了一個農村題材!我自己也覺得有些缺乏這方面經驗,領到選題後一方面抓緊聯絡落實出差的各項事宜,一方面抓緊請“老”領導孫爽談了談她當年下農村採訪幾次被地方領導“圍追堵截”她就“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經歷。有了同事們給的這些“酒”墊底兒,我在第二天交接完上一個片子後和攝像張維桐一起上路了。

  一上火車,與我們臨鋪的一位40歲左右的幹部模樣的人看到我們的攝像機等設備,友好地與我們交談,問我們你們是中央臺的吧?哪個欄目的呀?到西安嗎?採訪什麼呀?我嘻嘻笑著答:十套的,別的問題嗎我們單位有紀律不能説!內心裏卻有點惴惴的,覺得自己不夠真誠、坦白,對不住人家。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不知道對方底細(後來下車時知道他是西安一家軍工企業的紀委書記),一旦他透漏給地方上一點風聲,我們這次採訪不就泡湯了嗎?話就這麼吞吞吐吐的交談著,對方問:下車誰接待你們呀?我説: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我們自理,不要接待。對方有説:我有車,需要時可以幫你們。我們説:不用。謝謝了。

  為了避免話多尷尬,還是早早上床吧!雖然躺下了,人卻是無眠的:這次採訪可能面臨的困難是:村主任和法院都不接受採訪。那麼,先採訪誰呢?採訪死者家屬吧,擔心驚動了另一方,待去採訪他們時,他們已經知道何事會躲起來不接受採訪;先採訪法院和村主任吧,又擔心他們一方面拖住你,一方面把家屬方搞定了,最後家屬方也不接受採訪了。思來想去,還是先去死者家吧。

  火車晚點,第二天上午到西安後,來不及吃午飯,我和張維桐直撲村裏。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讓出租車避開村主任家,悄悄直進死者家。問起村主任,説自從出事後,村主任就天天不在村裏待,找不著人影兒。我們就一邊採訪死者家屬,一邊請人暗中盯守村主任家。下午4:00多,有人過來説見村主任開著小轎車回來了。我們心中暗喜趕緊中斷手頭的拍攝,背著設備往村主任家跑,誰知到了那邊,門口的小轎車已經不見了。我們硬著頭皮開機進門與家人聊。為了減輕他們的心理壓力,還謊稱我們是來採訪這裡的農家樂的,聽説了這件事後,順便了解一下。村主任媳婦和女兒不讓拍攝,我們就暗中進行了。聊了一會兒,村主任媳婦説你們可以問問其他村民情況,我們順勢撤退,採訪了村民,當然最先選擇的是村會計,村民打贏官司3年了卻執行不了,説是村裏沒有執行能力,那麼,村裏到底有沒有執行能力,村會計那裏應該最有説服力了,好!我們一進門,村會計剛端碗出廚房準備吃飯,一番週旋,查到了村裏近3年的收入賬目,還不少!

  從村會計家出來,我們倆才想起,趕著採訪,中午飯還沒有吃呢。在村口買了2包方便麵,要了點熱水泡泡下肚,又借著光線採訪了幾個村民,就大搖大擺地説我們要走了。一面暗中叫人繼續盯牢村主任,一旦回來,趕緊與我們聯絡。等到晚上多次打電話與我們的“線人”聯絡,回答説:村主任還沒有後來。難道説他知道我們來了繼續躲避去了?與攝像記者張維桐商定:先不管他。第二天一上班抓緊採訪法院去!

  到了法院,與我們預計的一樣:接受採訪要經過一級一級的請示,等等。還好,佯裝聊天的過程中,我偷偷地擰了一下攝像讓他開機,他馬上會意,就錄下了法院某位領導人的一段話:都執行了,此事已經平穩解決了。我們也覺得冤枉!繼續讓他們細談,他們卻一再表示:上級機關批准後再談,就閉嘴了。讓我們找去。在陜西範圍找了找還是不行,我們想不能再按照常規請示了,否則到最後可能連播出都有問題了。於是留下電話,請他們想起什麼要説時再與我們聯絡。

  出了法院,我們又奔幾十公里外的村裏,為了“連續作戰”,今天,我們又買了些巧克力,以備餓時臨時救急。到了村裏,發現村主任依然不在家。我忽然想起今天是死者的“首七”,也就是他的第一個忌日,這一天,死者的近親屬都要上墳祭奠他。一打聽果然是,而且正好此時他們正陸陸續續往墳上去呢。我和攝像趕緊往墳地跑,遠遠的,就聽到了哭聲。為不打擾他們,我們遠遠的調拍。説實在的,做法制節目5年了,見過了不少的悲慘事,也曾經與當事人一起流過淚,本以為已經老練起來了的我,看到曾經接觸過的死者的兄弟和兒女們撕心裂肺的痛哭,我還是止不住掏出紙巾來擦眼淚和鼻涕,一邊卻又提醒自己壓制情感,拍攝好需要的畫面。

  從墳地回來我們又去了死者當年承包過的土地,當年的桃林如今成了一個大大的沙坑,起起伏伏的沙土上,幾根枯草在春風中搖曳,似乎是在向我們訴説著他們主人悲慘的命運。

  就在我們拍攝得差不多了,準備在村口吃點東西時,又遇上了村主任的老婆,她讓我們到她家去,説是他們家掌櫃的回來了!我和攝像喜出望外,馬上也不覺得餓了,到村主任家聊了聊。原來,我們一直在村裏採訪,他們自己也有壓力了,就又跳出來要説話,但是又不同意採訪拍攝。我和攝像當然還是解決掉了。

  當晚,我們坐上了回京的火車,本以為採訪完了可以稍稍睡好一點,結果我和攝像第二天都還是早早就醒了,一交流都説昨晚想著節目的片片段段,老醒,覺得這個地方應該採訪再深入一些,那個鏡頭應該怎麼拍攝會更好。

  哎!讓我們癡迷的電視呀,就這麼折磨著我們一天天變老!

責編:西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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