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華

　　大型紀錄片《故宮》目前正在緊張的拍攝製作當中，所謂大型，這一次可是真的玩“大”了，姑且不説投入與合作的單位，單就在片中使用的動畫就足以勾起無數人的神經，數百萬的投入，國內頂尖的兩家動畫製作公司——北京水晶石數字科技有限公司、好萊塢（中國）數碼藝術研發中心協助動畫的後期製作，對於一個紀錄片來説，這或許又是一次“開山之作”，至於效果嘛，當然要等片子塵埃落定之後才能見分曉。

　　美術電影，電影的四大片種之一，是動畫片、剪紙片、木偶片、摺紙片等類影片的總稱；“動畫”，最早源於美術電影之中，它以繪畫或其他造型藝術形式作為人物造型和環境空間造型的主要表現手段，運用誇張、神似、變形的手法，同時又追求故事的逼真性的特點，借助於幻想、想象和象徵，反映人們的生活、理想和願望，是一種高度假定性的電影藝術。不過現在對於“動畫”這個詞的解釋，在學術界至今還有N種爭論，這裡我就不再一一贅述了。可是在實際製作運用當中有二維、三維之分，二維動畫的主要空間範圍是以平面為主，人物的活動範圍與環境主要是在一幅二維的畫幅內運動；三維動畫則是以一個立體空間變化為主，可以逼真的展示人物與空間的變化關係；在動畫合成方面，又有動畫特技合成、動畫實景合成、動畫模型合成，甚至還有動畫顯微攝影合成等等的分法。我之所以這麼嘮叨，就是因為在《故宮》的動畫製作中就有這麼多方法的運用。

　　就拿第一集《肇建紫禁城》來説吧，片子剛開始，滿天星星的夜空，特別閃亮的兩顆流星劃過（冷光色、美好的）；鏡頭滑落雲層朝下降，天空漸明，急速俯衝東亞大陸，雲霧散去，華北平原帶著古老的河道出現在畫中（畫面外圍稍暗冷色，畫面中心明亮偏暖色，似有陽光照亮）；鏡頭減速下降，推進到華北平原北段（以北京為畫面中心，外圍是北京周邊的山脈），標示燕、薊的古地圖疊現在華北平原相應的位置上，旁邊出現相應的名稱和公元年號；鏡頭保持很緩慢的下降速度，畫面中古地圖先後疊現出漢、唐、金中都、元大都、明、清北京的城市輪廓圖像，並出現相應的名稱和公元年號（金黃色地圖）；鏡頭加速下降推進清北京城，掠過天壇， 減速推向清代正陽門箭樓，看到古老護城河；這時正陽門的箭樓充滿了畫面，鏡頭仰起推進，猛然越過巨大的箭樓屋頂----2005年的北京天安門廣場赫然展現于眼前，相應的字幕打上，鏡頭持續推進前行穿過天安門門洞……。在這段動畫裏，動畫製作人員運用全三維的方式真實再現了當年故宮的建造是按照天上紫亹星的星雲佈局格式與故宮建造的時空變化以及北京城市的位置環境與變遷。當然，這只是《故宮》總導演周兵的一點點小創意，卻花去20個動畫製作人員1個月的時間來搭建與恢復當年故宮的三維模型，其中還有大量的專家來考證其真實性，不讓動畫師們來開“歷史”玩笑。當然，象這樣的創意並不僅僅只有周兵一位導演有，王衝霄、陳麗、金明哲、施潤玖、楊濤洲、鄭永志等導演都有類似的創意。

　　在故宮拍攝，最累的可能就是走路，一是故宮是世界上最大的皇宮，太大了，二是容易迷路；於是很多時候真想長一雙翅膀來“鳥瞰”一把，在這個問題上，其實《故宮》攝製組早就想好好地“鳥”一把了，可天安門上空是真正地禁飛區，任何“飛行物”都得經過N個部門批准，經過N種等待，然而在動畫師的眼裏，這N種期望都能變成可能，用一句俗語：“你想怎麼鳥就怎麼來鳥瞰，而且隨心所欲。”你可能在空中觀看故宮建築的同時，忽然間建築就可能變成二維平面圖，讓你清晰地知道自己所看到的最宏偉、最動人的建築在故宮所處的位置。反之，亦可。在第二集《盛世的屋脊》中，你就會看到這樣另類的藝術。

　　自從1925年，這座昔日的皇宮變成故宮博物院以來，故宮一直就對廣大遊人開放。來過故宮的人都知道，從開館到閉館時間內，就象開萬國大會，各種膚色的人、各種年紀的人的都有，在故宮拍攝，最要緊的是避開遊人。所以，真正拍攝的時間只能在下午5點閉館之後到早上8點開館之前，而且你的神經必須高度緊張，因為在你眼前的一切都是文物！一不小心成為“千古罪人”不説，這破壞文物的罪名可是誰也擔當不起。所以，在攝製組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強烈的念頭，文物是碰不得的事。在拍攝大量的空鏡之後，導演都有些犯愁，來拍故宮就是來講故宮裏發生的故事，有故事就必須有人，可這些文物只讓拍攝卻不讓動，很多時候演員不能在現場表演，這真實再現當年的故事又該如何表達呢？一種是再造場景，但這樣花費高、時間長、效果又不真實。然而在動畫師這裡，一切又變得簡單了。在故宮裏拍攝故事發生的真實場面之後，再在綠色屏布之前用相同的方式拍攝人物，這叫動畫實景合成。展示在我們面前的畫面就是人物在真實場景中按照導演的要求，做起戲來。第三集《指點江山》中，乾清宮內，幼年康熙親政的場面，四名輔政大臣跪拜，太監兩個站立。幼年康熙居坐寶位……，全景。

　　説起大片，當然就會提起好萊塢動作大片。從《駭客帝國》到《指環王》，大量的電腦特技已成為電影的一大亮點。然而，這種方式在紀錄片《故宮》中也有展示。據野史記載，當年闖王李自成進軍北京城，曾經一箭穿越外城，射在承天門上，震動了整個北京城，明崇禎帝在萬壽山上上吊自殺，整個王朝覆滅。為了營造闖王起義軍聲勢浩大的場面，導演金明哲想拍攝一組大軍壓境，闖王拉弓射箭、戰馬飛騎、上萬名起義軍搖旗吶喊的“大場面”鏡頭。這時候輪到製片犯愁了，哪去找這麼多的演員？還有大量的服裝、道具等等？總導演周兵只説了聲：“找動畫導演去！”

　　五一節，正是歡度勞動節的良辰佳日。而此時江蘇無錫中央電視臺外景基地的攝影棚內，十名裝扮成明朝闖王起義軍的士兵正在緊張地準備著，他們的背後懸挂著高高的綠屏，隨著動畫導演一聲“開始”，他們便搖旗吶喊起來。一個月後的某個日子，在好萊塢（中國）數碼研發中心的專業蘋果電腦顯示屏上，我們就看到了草原上，狼煙四起，戰馬迴旋，數以萬計的士兵在搖旗吶喊，聲震雲霄。同樣，在北京故宮太和殿廣場上，拍攝第四集《禮儀天下》時只有幾十名演員的登基大殿場景，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上千人的盛大場面。象這樣的鏡頭還有很多。

　　在故宮，最吸引人眼球的就要數故宮館藏的文物了，那可是歷年來的傳世珍寶，對於我們攝製組來説，很多珍寶還是首次公開，為了文物的安全，拍攝只能在一個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進行。但是，要講文物故事最好把它放在它當年所在的位置上來敘述它的故事，這又和文物的安全相矛盾，如何解決？這樣的難題到了動畫師這裡就好辦了，第六集《故宮藏瓷》、第七集《故宮藏玉》、第八集《故宮書畫》裏，通過實景拍攝文物，然後用三維再造當年的環境，最後進行合成。就這樣，一個個稀世珍寶很快就回到它當年所在的位置上來了，故事講得非常順利。當然，這又花費了動畫師們大量的時間。

　　攝影技術未發明之前，人類的記錄歷史的方式主要靠文字與繪畫。在故宮博物院裏就珍藏著大量的清代宮廷繪畫，清代的宮廷畫師們用細膩的筆描繪當時宮廷裏的各種狀況，《光緒大婚圖》、《萬國來朝圖》、《康熙南巡圖》、《燕京春生圖》等等，同時它們也生動地記錄了清代宮廷帝王們的生活狀況。在第五集《家國春秋》裏，就有描寫皇帝大婚的場景，看到《光緒大婚圖》，導演王衝霄忽然有個想法，讓這些古代繪畫裏的人物動起來。同樣在導演周瀾第八集《故宮書畫》、導演施潤玖第九集《宮廷西洋風》中，也有同樣的想法，就是讓《萬國來朝圖》、《崇慶皇太后聖壽慶典圖卷》、《乾隆帝八旬萬壽圖》等繪畫圖卷裏面的人物與旗幟動起來。於是，在這些宮廷繪畫中，觀眾就會發現，旗幟飄揚、抬著皇帝龍轎的太監們在吃力地漫步、一群小鳥飛過、騎著馬的官員開始走動起來……。然而，在這種二維動畫方面，總導演周兵更有新的要求，他要求動畫師把描繪北京地區的國畫《燕山八景圖》其中的三幅做成動畫，而且要做出水墨畫的效果。這些並沒有難倒二維動畫師們，一種強烈具有中國特色水墨畫效果的純古代繪畫圖卷的二維動畫又進入了新的製作中……。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特別是電腦科技運用到動畫的製作中來，瞬間的視覺效果就有著N種可能。最近好像聽説在英國就有一種動畫遊戲，可以實現現實中的人與動畫遊戲裏的人物互動，業內人士戲稱這叫“親密接觸”。説不定哪一天，坐在家裏，就可以進入故宮，縱情瀏覽裏面所有的稀世珍寶，而且可以有親手觸摸到它的感受，這是後話，暫且不表。還是讓我們一起來期待大型紀錄片《故宮》的播出吧。這才是一次真正難得的視覺盛宴！

責編：李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