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忘了在哪看過這樣一個故事: 一個女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工作，但是她並不開心，因為這是一份不體面的工作。説出去，洗廁所的，多難聽啊！每天一開始工作，她就覺得噁心。像自己這樣的花季少女每天對著廁所洗刷刷，不説無聊，就説怎麼下得去手？她覺得上天很不公平，沒有給她一份體面的舒適的工作來做。
有一天,女孩的經理來檢查工作,發現廁所衛生不達標,讓她重新打掃，再檢查還是不合格。主經理給了她一個合格的指標：馬桶裏面的水什麼時候能喝了，什麼時候就算合格。這怎麼可能？馬桶裏面的水怎麼能喝呢？這不是故意刁難嗎？經理親自做了示範，蹲下來，一點一點將馬桶裏裏外外刷了個乾淨，像嶄新的一樣。然後，又用水杯在馬桶裏舀出一杯水，咕嚕咕嚕喝了下去。女孩看傻了。經理説：“如果馬桶是乾淨的，裏面的水就是乾淨的，自己就敢喝。如果不敢喝，就證明這馬桶的衛生沒有搞徹底。”
經理語重心長地對女孩説了一句話，這句話，卻成了女孩命運的重要轉捩點。“哪怕是洗廁所，也要做最優秀的。”經理説完就走了。女孩半天才回過神兒來，對呀，雖然我現在只能做一個清潔員，沒有其他選擇，但是我可以選擇做一個最優秀的清潔員啊！哪怕是要一輩子洗廁所，也不要緊，我也要做最優秀的！
那以後的很多很多年裏，女孩一直恪守著這個原則，無論我在做什麼，都要做最優秀的。人到中年之後，她成了一家世界知名的跨國企業的老闆。
無論我在做什麼，都要做最到最優秀。這句話，我似乎很多年前就見到過；每年都會在不同的書報雜誌上看到，卻都無法給我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上面的故事，也是講得亂七八糟，記憶中殘存的也就這麼多了。讓我想起這個印象不深的故事的，是這樣一件剛剛發生的事。
| |
剛剛在北京拍了一期節目《奇畫世界》，講的是一個除了空氣和水處處可以印畫的能人，人家更能的本事是能讓平面的圖片都立起來動起來，自動播放；要説這人的經歷有啥傳奇性，最能揪人心的可能就是他為了發明出這些東西來，在過程中曾經發生過意外，毀容了！這人叫鄧明善，老鄧右側臉重度毀容，迄今做了三次整容手術了，看上去已經比開始好很多，但是初看的人還是會倒吸一口冷氣。我要講的是，與他和他身邊的朋友的接觸，帶來的一些思考。但是，我還是想先交代一些故事背景，這樣故事才能講得清楚明白。
33年前，老鄧出生在湖南省永興縣的一個貧窮封閉的小山村，雖然那裏被稱作中國的銀都，但是鄧家顯然沒沾上銀都的什麼光兒，家裏一點值錢的東西也沒有。當老鄧還是小鄧的時候，他母親早早就過世了，死因是高度貧血。只能説明一點：家裏太窮，窮到看不起一個小病。17歲時，他偷了姐姐100塊錢做路費，背上行囊，踏上了南下廣州的火車，開始了自己的尋夢之旅。
1992年，廣州，浩浩浩蕩蕩的進城打工仔當中，也有小鄧一個。初來乍到的小鄧，沒有選擇工作的機會，甚至沒有選擇的權利，能有地方肯接收他，已經是最好的現實狀況了。就這樣，他進了東莞一家皮革廠做學徒工，一個月工資240，住地下室，每天兩餐，只吃飯不吃菜。做學徒工，每天的工作內容就是往皮鞋底上抹膠，一天工作十個小時，就是在流水線上不停地給每一雙經過他手裏的鞋抹膠水。但是抹膠水也是有技術含量的，膠水不能抹多，不然就溢出來了，不能抹少，不然鞋就粘不牢靠。究竟該抹多少，量都在手上掌握著呢，全是經驗和感覺。抹膠水，這麼一件無聊至極的事，居然讓他琢磨出一點門道來，怎樣才能抹得少粘得牢，他將自己的想法實驗成功後，找到上級主管提建議，被採納了，很快全廠都採用這種方法來粘皮鞋。小鄧也順理成章地成了正式工，當上了生産小組的組長，在廣東，叫拉長。距當時已隔17年，我問他，抹膠水有意思嗎？他説沒意思。我説那你怎麼那麼大興致還能搞點小發明？他説沒多想，既然註定要做，就把它做到最好。
| |
後來，憑藉抹膠水的手藝，他又到了禮品廠印刷廠。無聊的工作，讓他在東莞生存下來，工資也月月在漲。利用多年打工賺來的錢，他自己開了間小小的打字複印店。又是這股要做就做到最好的勁頭兒，使得他在別人還只會印一盒20塊錢的普通名片的時候，就已經會印撕不爛、澆不壞、燒不著的奇奇怪怪的特色名片20幾種了。直到他研究立體動感名片時，在破舊的小倉庫裏做實驗時，意外發生了，一瓶硝酸從櫃子上披頭蓋臉地砸下來，他的右臉被燒了。之後，他變成了傳説中的半面人。出門必須載上帽子、圍著圍巾、才能出門見人。這輩子就這樣沉淪下去，還是重新站起來奮鬥？
2001年，毀了容傷了心的小鄧一下子老了，變成了離現在很近的老鄧，來到了北京繼續闖蕩，尋找全新的生活。幾經折騰，手裏有了點積蓄的老鄧，又開始琢磨立體畫的事。之後又有了德國之行，買軟體上當，自己用土方法研究的一系列故事。總之，這事，最後成了。老鄧掌握了國內最先進的成像技術，生産出來的立體畫，改名換姓叫做全景奇畫，一路劈荊斬棘，闖入了20多個國家，扣開了全球最大禮品公司的大門，成了佳能的戰略合作夥伴。一切，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有點神化的色彩。可是這一切真的發生在一個只有初中文化、毀了容的普通農民身上。如果説非要總結出一點原因來，我覺得這其中最重要的，不是市場眼光，不是非凡的智慧，也不是什麼高超的科技手段，最最重要的是一股永遠想做到最好的勁頭兒。
老鄧的一股執拗勁兒，給我們這期片子的策劃、拍攝設置了大大小小的困難和麻煩。他很有創作欲，總希望片子能按照他喜歡的方式去設計去拍攝，説白了，就是幹了我該幹的活兒。有的時候乾脆連主編的活兒，他都想攬過去幹了。看著他這樣費力的執拗，覺得挺好笑，更覺得他活得太累，天生操心挨累的命。但是回過頭想想，如果不是他這樣執拗，事情一點點改變都不會有，是完全按照我們原定的計劃去拍攝的，不會是現在這樣，裏面有了他希望看到的一些東西。且不論這部份改變的東西有多少，都是他的一種勝利。
| |
在拍攝時，有些全景畫太小，不方便拍攝。他和他的合作夥伴堅持要拍。太小的圖片，用手支撐搖晃，就會把手拍進來。我們以此為由拒絕了他們的要求。人家二位特別有辦法，不知在哪找來一個會自動搖晃的小架子，把小畫片放在架子上，自動搖晃，比手動搖晃得均勻且分寸到位。我們連連稱奇，不是那個架子奇，也不是全景畫有多奇，是覺得他們真是“太有才了”！拍攝過程中，這樣的小磨擦，小故事時有發生，每回我們覺得無關緊要的可以被省略的小事給省略了，他們就會趕緊把這落地了的小事再撿回來，事無巨細地要你去體現。以專業的拍攝製作眼光來看，有時會覺得他們的舉動有些好笑，覺得他們在做一些事倍功半的事。但是他們依然故我的堅持著，寧可枉做一百件事，也不放過一個小細節。
片子拍完了，老鄧飛去廣州談生意了，他的朋友和我們一起吃送行餐。他的朋友説“殺青了，慶祝一下！”我們説，你還挺專業的，還懂專業術語。他説，下次你們再來，我們懂得就更多了，就更知道要怎麼拍電視了。我説，如果你不是做畫的，是做電視的，你肯定會比我們優秀，哈哈，你肯定是個優秀的編導，太負責任了，事無巨細地操心費力。他説，你誇我還是損我？我説，絕對是表揚，表揚得很絕對。你太有才了！你和老鄧一樣，太固執了，但是這是一件好事。
| |
在回電視臺的路上，我又接到了老鄧的短信：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我回復説：暫時沒有，有需要的時候會提前和你溝通的。我把短信拿給同行的同事看，同事莞爾一笑，説：“人家成功、賺錢，是有道理的。”
拍片結束了，這個過程中具體發生過多少他們堅持做到他們認為最好的程度的小事，我們不記得了；他們用過多少奇怪的招術解決小麻煩小問題，我們也記不清了；到最後，我們只記得，他們不放過任何一個他們認為不完美的細節，想辦法解決，他們很有“才”，他們堅持做到自己認為的最好、最優秀。同事的評價，很精闢，很到位：這樣子做事，成功，是有道理的。
《奇畫世界》嘉賓聯絡方式
嘉賓：鄧明善
電話：010-85576161
手機：13701384063
郵編：100025
地址：北京市朝陽區青年路北口20號
責編：鄉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