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春運,我們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鐵路職工,可能是乘務員、列車長、乘警或者售票員、信號工等等。即使不太熟悉,但是大家也都對他們的工作大概了解。但是,在鐵路上還有這樣一群人,他們工作的主戰場更多的是隱藏在人們看不見的地面以下,在隧道中,在鐵軌下。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對於鐵路安全有著怎樣的意義呢?在秦嶺深處的寶成線上,我們才看清了他們的樣子。
隧道清污臟又累,老黑師徒巧制工具,橋路工“藏龍臥虎”不簡單
這是2016年1月16號下午,記者在秦嶺深處寶成鐵路線上看到的一個場景。正在列隊迎接火車的這些鐵路工人恐怕是人們經常會看到卻又並不了解的一個群體,他們名為橋路工,所幹的工作卻不是架橋修路,而是主要負責鐵路的維護和清污,相當於鐵路清潔工。不過,他們清污的主戰場,更多是隱藏在人們看不見的地面以下。
西安鐵路局寶雞工務段楊家灣車間副主任艾剛:首先我們要把這個上面的蓋板,要一塊一塊地掀掉。掀起來以後,然後把下面的這些污泥、垃圾這些清理掉,然後把蓋板再恢復上去。
這些水泥蓋板鋪成的路面,可以供人行走,但它另有更重要的功能。
艾剛:這一條是我們兩側的排水溝,是側溝。側溝的主要功能就是把地表水匯集起來,然後排出去。如果地表水不及時排出的話,它會影響線路的穩定。
側溝是鐵道的排水設施,一般位於鐵道兩側。對側溝進行清污處理,並非想象中那麼簡單。這一側的側溝向陽,蓋板容易掀開,而鐵道另外一側背陰,整個冬天,蓋板和側溝凍結成鐵板一塊,光是掀開蓋板就得頗費一番週折。
寶雞工務段秦嶺橋路工區工長張世江:小劉,你倆配合幹。
説話的這位名叫張世江,外號老黑,今年52歲,他做鐵道清污工作已經有34年。他身邊這兩個小青年,都是90後。戴眼鏡的小夥子名叫劉陽,是2015年從西南交大本科畢業的大學生。這一位小夥子名叫鄭歡,前年大專畢業。兩個90後幹起活來非常老道。掀開蓋板後,剛剛清理了一小會兒,大家就不得不停工,因為火車來了!
側溝雖然位於鐵道兩側,但火車經過時,作業人員必須停工,列隊迎接火車。在寶成鐵路線上,春運開始前,每天經過這一帶的火車有78趟,側溝清污必須在兩列火車駛過的間隔期間進行,最短間隔十二三分鐘,橋路工在鐵道側溝清污時,不得不隨時避讓火車,作業時間就被切成了碎塊。而有的鐵道作業,必須在天窗時間段內進行。
艾剛:天窗,通俗來講就是在某一區段、某一段時間裏面,就是不運行列車了,把這一段時間充分地留出來,讓大家進行維修和生産作業,這段時間就叫天窗。
《經濟半小時》記者:那一般多長的時間段可以叫天窗了?
艾剛:寶成線的規定是,天窗是90分鐘時間。天窗點內和點外的作業項目,我們有很嚴格的界定。例如説,就是更換鋼軌或者是焊接鋼軌等等,這些項目,我們必須要納入天窗點內作業。其它的不危及行車安全的作業,我們利用列車間隔,平時大家就可以作業。
由於不是在天窗點內作業,清污點不能開得太多,一天清理出來的污泥垃圾也就非常有限。在每一個作業點清污之後,必須立即將蓋板恢復得嚴絲合縫,然後將清理出來的污泥垃圾及時運走,這一天算是收工了。晚飯前的一點點休息時間,張世江鑽進工具房,擺弄起了工具,這是他十幾年來養成的習慣。師傅加班,大學生徒弟也不能閒著。
張世江:那個中心溝,那個拉(著)刮泥的(工具),現在就是,咱拉的情況下有點輕,拉的時候,輕拉的時候,刮不乾淨。
老張要向徒弟討教了,他拿來了那個還不太滿意的工具。劉陽建議師傅,可以在鋼筋中間的角鐵上再焊上一塊角鐵。
陜西省西安鐵路局寶雞工務段秦嶺橋路工區實習生劉陽:從這塊推的時候,這塊(角鐵)就合進去了,拉的時候剛好這個(角鐵),就把這個頂住了。
張世江:溝寬是200(毫米),溝深也是200(毫米),那最多再加50(毫米)。
這個改造方案是否可行,還得做出來後在工作中檢驗。劉陽是西南交大土木工程系的高材生,他怎麼會在秦嶺深處的路橋工段做清污工作呢?
劉陽:我們是鐵路局分過來實習的,要在橋路(和)線路(崗位)實習總共一年時間。
鐵道側溝清污只是路橋工的部分工作內容。
在冬天,他們每天上午6點還要進行隧道除冰。
這天除完冰,回到工段院子裏,老張再次擺弄起那些工具,他這是要做什麼呢?
張世江:這個主要就是抹面勾縫的時候用的勾縫刀。
這些小玩意兒看起來又簡單又粗糙,但在老張眼裏,個個都是清污的精兵利器。
張世江:這一套工具呢,就是我們清理線路中心溝用的。
老張亮出了常規工具和自製工具一整套兵器,這是又一場攻堅戰要打了。這一天是星期一,按照慣例,週一有90分鐘的天窗,本來可以進行整塊的隧道中心溝清污工作。然而,工段接到一個通知,原定的天窗取消了。
西安鐵路局調度所主任助理馬軍:24日進入春運,實行新的列車春運運行圖,大量開行臨客(臨時客車)。為了保證平穩過渡,我們對天窗預先進行了調整。
張世江:今天的作業項目按原計劃,咱是計劃的有天窗點內進行隧道中心溝,開挖清淤。因為今天接到(西安鐵)路局運行調度揭示(通知),取消今天的天窗,所以咱們今天的作業項目改為點外作業。
點外作業,就是沒有天窗的時候,鐵路工人利用列車運行的間隔作業。張世江班組下午作業的地段,秦嶺隧道,是寶成全線海拔最高的隧道,它的設計也最獨特,與鐵道側溝位置明顯不同,隧道中心溝非常隱蔽。
艾剛:這個隧道的排水系統,它是這樣設置的。隧道的兩端,就是進出口兩端,它是在線路中間的,就是在這個枕木下面,道砟以下,設置的一個中心排水溝。
記者:下面是什麼樣的?
艾剛:這個道床下面有十公分以下,十厘米以下,它設計了一個寬度是20厘米,深度是20厘米的一個排水溝,上面蓋了也是一層蓋板。
秦嶺隧道中心溝的這種獨特設計,無疑給清污工作又增加了難度。隧道裏本來就非常狹窄陰暗,清污工作還必須在軌道和枕木之間更狹小的空間裏進行。
張世江:好,到了。
一開工,黑暗的隧道裏,只有工人頭上閃爍的作業照明燈,和道床上鐵石撞擊刺耳的聲響。
挖開的作業點不能太多,也不能連續。必須隔幾個枕木挖開一處。否則,鐵道基礎鬆動,有可能影響行車安全。道砟還沒有清理完,守在隧道口外的安全防護員就吹起了報警信號。
信號一長三短,意味著一列火車正在高速逼近。根據寶雞工務段的規定,防護員鳴喇叭時,火車距離作業點只有兩公里。
張世江:好,避車。
作業人員立即下道,就近避讓到避車洞裏。等火車出了隧道之後,大家才能重新上道作業。
作業人員:工作來,放這邊。
移走蓋板,就是中心溝,這是隧道清污的主戰場。
張世江:鏟子給我,勺也給我。
秦嶺隧道中的枕木間距只有57公分,中心溝的寬度和深度只有20公分。
作業時必須趴在軌道上,盡可能把身體探到枕木間,把手伸進中心溝裏。
即便這樣,也很難夠到深處的淤積物,這時候,老張發明製作的小工具,就派上了大用場。老張左右開弓,鏟子、勺子輪番使用,可是沒幹多久,火車又來了!
張世江:好,避車。
就這樣,下道避車、上道作業,一個下午的作業斷斷續續。作業時,隧道裏只聽見工具在中心溝裏鏟、刮、刨、舀、掏發出的各種聲音,老張根據不同的響聲,判斷工具觸到了什麼樣的淤積物,本能地換用合適的工具。小工具在狹小的中心溝裏,長了眼睛一樣閃轉騰挪。而老張全憑手感和經驗,34年的鐵道清污經驗,讓老張和他手中的工具合為一體。清污之後,工人們必須要將蓋板原樣蓋上,道砟重新鋪好,保證火車安全平穩地行駛。這些鐵道路橋工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進行鐵道清污工作並不好受,作業時他們的臉部經常會貼近中心溝裏又臟又臭的淤積物。
艾剛:隧道裏面的淤積(物)來源有四個方面,第一個就是常年的列車運行,它産生的,就是貨物運行産生的粉煤灰、運煤啦等等這些散裝貨物的煤灰,落到這個隧道裏面;第二點就是受列車碾壓,道砟之間互相的摩擦,産生的這種摩擦掉的灰塵;然後第三個主要的方面就是列車的排污,直排式的列車(污物)排下來以後,就排到我們這個道床上,這樣時間久了以後,這些雜物受列車的震動和碾壓以後,它就順著水流沖刷,就沖刷到排水溝裏面。
艾剛所説的列車排污,指的是一些列車上廁所直排下來的糞便。經雨水沖刷後滲入中心溝,長期淤積發酵,氣味惡臭撲鼻。
張世江:它溝裏淤的全是那些,就是隧道的污泥,污泥很臟也很滑,另外它很深。你必須得趴到那,手往裏頭伸,它淤起來的污水也很多,難免蹭得滿身滿臉滿手都是(污泥)。
張世江正是因為幾十年做清污工作,經常滿身滿臉都是黑,所以獲得老黑的稱號。老黑的團隊常年幹的是一樣又臟又累的工作,但是這些橋路工並不簡單,裏面稱得上藏龍臥虎,除了老張是個發明家之外,這裡還藏著幾個文人雅士。
忙裏偷閒,艾剛主任為大家揮毫寫起了春聯。張世江:來,你看這一幅。可以,你把這個也拿上。
字畫不分家,90後青工鄭歡即興潑墨作畫,為師傅們畫起了年畫,以表達他對鐵路人的美好祝福。
陜西省西安鐵路局寶雞工務段秦嶺橋路工區橋路工鄭歡:這幅畫主要畫的是一個,主體是牡丹,然後把牡丹是插在花瓶裏的。這樣意思就是,牡丹的意思寓意著富貴,花瓶的意思寓意著平安。也就是快過年了,祝願每一個職工能夠健健康康、平安富貴地過個好年。
通過剛才的短片,很多人可能是第一次了解了鐵道橋路工這個工作。但是,我們所看到的秦嶺深處的清污人,可不是想象中的傻大黑粗。他們中,既有張世江這樣的發明家,也有艾剛和鄭歡這樣的文人雅士,我們的記者採訪小畫家鄭歡時,本以為他做橋路工是暫時的,因為距離畫家夢太遠了,可是他卻告訴記者説,在偏遠的秦嶺深處做清污人,遠離了都市的喧囂,他的心很靜,利於作畫。心在,夢就在。在西安鐵路局,我們的記者還認識了這樣一對父女,他們都是鐵路人,工作崗位最近的時候相距咫尺之遠,可是他們卻總是擦肩而過。我們來看看他們的故事。
鐵路人行走遠方,春節出車難團圓
在天津火車站,這位個頭不高的鐵路工作人員名叫袁春楊,他這是要去做發車前的酒精測試。
酒精檢測機:請測酒……測試正常。
老袁是一名關中漢子,來自西安鐵路局,酒精測試是每次發車前他必須要做的一項例行檢查,他是一名列檢員。做完酒精測試,老袁來到了列車的發電車廂,打開櫃子做了一番檢查,然後跟火車司機聯絡。
西安鐵路局安息客車車輛段寶雞運行車間T55/56乘務員袁春楊:T58司機,尾部風壓。
老袁的這一番工作究竟是在檢查什麼,又意味著什麼呢?
袁春楊:剛才是在和司機聯絡一個列尾(裝置),聯絡風壓跟一個就是看風壓試風。這就現在,我們乘務員監測,這個列尾(裝置)和運轉司機要溝通。
西安鐵路局西安客車車輛段寶雞運用車間乘務二隊隊長徐長國:車列尾(裝置)就是負責列車運行安全的裝置。這個是每次在始發前,我們必須要和司機進行核對,列尾編號和機車號。
車列尾檢查事關列車運行安全,只有各項技術指標和狀態正常,列車才可以發車。列車緩緩駛出了天津站,老袁趕緊抽空取出了隨身攜帶的藥瓶子。
記者:你吃的是什麼藥?
袁春楊:這個是三七粉。
記者:你是有什麼病嗎?
袁春楊:我有血壓高那個病,血壓高。
記者:這個是降壓的嗎?
袁春楊:不是,這個降壓藥吃完了。
老袁的高血壓,最怕睡眠不足,然而,列檢員的工作,偏偏很難有正常睡眠。
袁春楊:當班就不能睡覺,比如我當班,我就不能睡覺,我就坐到那值班。
降壓藥每天得吃一次,但自從前一天早晨在寶雞家裏吃了降壓藥,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十多個小時,這段時間裏因為出車,他的睡眠累計不到4小時,老袁卻沒有降壓藥吃。從寶雞到天津,沿線停靠短的只有兩分鐘,最長也不過十幾分鐘,他還要做下車瞭望,根本沒有時間出站買藥。
袁春楊:這個睡眠不好,就高血壓引起那個神經疼,就是血供不上一樣,那個神經,神經就像針扎一樣疼,一陣一陣疼。
老袁做這份工作,是因為鐵路人可以走遍天涯。然而,三十三年隨車跑遍了大半個中國,老袁對每個城市卻都是陌生的,他只記得車站的模樣。到站、出站,停靠只有幾分十幾分鐘,還必須做例行瞭望;白天、黑夜,只要隨車,每隔兩小時他都要對所有車廂做一次車檢;千里跋涉到了終點站,停車一小時左右,他卻要做比較詳細的發車前檢查,根本無暇出站。33年來,老袁隨車穿行了上百個城市,在他眼裏,只有老家寶雞一個城市是熟悉的,不過,寶雞的家,在他眼裏卻有點陌生了。因為他很難一家團圓,尤其是春運期間。
袁春楊:確實很少,因為這個出去有時候,尤其春節,這個支援外局(春運),你就回不來。
老袁説,他對不住妻子和女兒,33年來,一家三口團圓的春節最多只有七八次,多數時候,老婆孩子在家過年,他卻出車到了外地。尤其是支援南方地區春運,一去就是四十多天。
袁春楊:每年春運支援外局,都是帶著車過去,支援他們,因為那邊客流大。
做了鐵路人之後,老袁一直為一家三口聚少離多感到愧疚,他的女兒袁麗,卻在2015年8月加入了鐵路人的隊伍。
西安鐵路局西安客車車輛段安全科副科長尚柏鋒:袁麗這個崗位主要是負責咱們這個TPDS的監控和這個大站提醒。
西安鐵路局線客車車輛段西安客列檢車間音像分析員袁麗:主要是盯客車的,一個是出乘酒精測試,還有一個是作業站提醒,還有一個就是發電車的關鍵數據監控。袁麗所做的工作,是實時檢測客車運行中的相關數據。比較巧合的是,他父親隨T55、56次列車工作的相關數據和資料幾乎都在她監控範圍之內。不僅能看到父親發車前拍到的圖片,袁麗甚至還可以通過發電車遠程監控鏡頭,看到她父親的工作狀態。
記者:打開這個視頻,是車上的什麼位置?
袁麗:我現在打開的是控制室的位置,等於是實時的同步的,對,實時監控。
袁麗打開控制室的實時監控
不過,這個時候,列車控制室鏡頭下沒有人影。那麼,袁春楊會在哪呢?老袁正在一節一節車廂地進行車檢,這項檢查必須每隔兩個小時進行一次,一節車廂也不能落下。如果哪節車廂還沒有檢查到,西安的音像分析室裏會實時顯示並自動記錄在案。
袁麗:現在目前有兩次巡檢,但是都沒有漏檢,都是合格的。
記者注意到,實時監控系統上有三列正在運行的客車出現了黃色警示信息,袁麗立即做了故障通知處理。顯示黃色報警的那些客車究竟發生了什麼故障呢?
袁麗:這三個黃的就是出現了橙色報警,在這個車次中的兩節車裏面,它一個發生是在左輪的四號,它發生過就是探測到過一次,然後還有一個是在另一節車的右輪的三號,它發生過報警。
袁麗每天要監控51輛列車的運行狀況,隨時對異常情況作出處理,她父親所在的T55、56次車只是其中之一。即使這趟車的控制室有監控鏡頭,到崗兩個月來,袁麗從來沒能在遠程監控鏡頭下看到過父親。這是因為,父親進控制室的時間也就一兩分鐘,更多時間,老袁是穿梭在十幾節車廂內進行車檢。
為了能多看一眼父親,袁麗把父親的照片貼在了宿捨得服裝櫃子上。記者:你照片怎麼貼這個地方了?
袁麗:這就是每次我上班換工服的時候,一打開櫃子就能看到。
從袁春楊、袁麗父女二人身上,我們看到了鐵路世家的影子。在鐵路上,父子、夫妻、兄弟、姐妹,甚至是一家三代同為鐵路人的比比皆是。按理説,一家人同在一個系統工作,見面可能很方便,但是同在鐵路上工作的一家人,要想見面,卻困難得多。就像一句話裏説的那樣,這是最近卻又最遠的距離。袁春楊、袁麗父女,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近,又有多遠呢?
鐵路父女難得短暫相見,最近又最遠的距離
出車天津返回到寶雞,回家只呆了幾個小時,老袁又出現在了火車站。寶雞是T56始發站,發車前,老袁首先還是要做酒精測試,測試合格後,他來到了車庫,作為列檢員,在始發站檢查內容更多,規模更大。
老袁從頭到尾,圍著列車,用小尖錘叮叮噹當地邊走邊敲。
記者:你的工作主要是靠拿這個小錘來敲?
袁春楊:對,工作主要是靠敲。
記者:敲的話是……
袁春楊:敲第一個是看鬆動,你像這,螺絲(有沒)鬆動。
記者:聲音和看結合起來呢,還是光從聲音就能判斷出來有問題?
袁春楊:這是一個指到哪兒,看到哪兒。
老袁就像醫生給患者看病一樣,要通過望聞問切,手中的小尖錘,就像他的聽診器,他要從敲打發出的不同聲音,來判斷各個部件有無故障。
袁春楊:這都能敲出來,這個從空氣彈簧,這一看癟了的是跑氣,就沒氣,(從)空氣彈簧這一看,偏了就是偏載了。
鐵路工作三十多年的經驗,讓老袁能從細微的差別中聽出故障。在他聽來,一切正常時,各個部件發出的聲音就像動聽的音樂一樣。
袁春楊:這個輪,這個聲音最好聽,這個聲音就最好聽。又脆,這一聽脆脆的,這絕對沒問題。
車外檢查結束後,老袁上車檢查車列尾裝置及各種儀錶指標,一切數據正常。下午17:52分,T56次列車再次從寶雞順順噹噹地發車了。一去一回,老袁又有三天要在車上度過,他沒帶行李,卻帶了一樣特別的東西。
袁春楊:這個包裏給小孩帶的最愛吃的,愛吃我做的飯。
記者:她讓你做的還是你自己給她做的?
袁春楊:我自己給她做的,因為她回不了家。
記者:怎麼很難見到她呢?
袁春楊:因為交路不一樣,她休息了我那個啥,我又走車。
好久沒有見到女兒,老袁親手炒了幾個拿手菜,要順路帶給她。西安火車站站臺距離女兒的工作地點直線距離也就一百多米。晚上8點,T56次列車抵達西安站。停車前,老袁一直急切地打量著站臺,尋找女兒的身影。然而,車一停,老袁經過女兒時卻只匆匆撂下一句話,就忙著做例行檢查去了。
檢查完回到車上,取了給女兒帶的飯,老袁父女倆終於見面了
袁春楊:都是你愛吃的。
袁麗:蒜苔炒肉是我愛吃的,回去就吃。你沒帶降壓藥。
袁春楊:沒帶。
記者:什麼藥?
袁春楊:復方這個……
袁麗:降壓藥,我爸有點高血壓,自己忘了帶(藥)了。你身體咋樣?
袁春楊:還可以。
原來,老袁回到寶雞家裏後,只顧著給女兒炒菜,卻忘記了給自己拿降壓藥。
好容易才見一面,列車卻要啟動了。
廣播:開往天津方向,T56次列車開車時間到了。
記者:多久沒見你媽了?
袁麗:也是從去年國慶回了家,我爸我媽都(再)沒見過。
在夜色中,老袁隨著T56次列車駛離了西安站,袁麗回到辦公室,匆匆吃了遲到的晚飯後繼續值夜班。
1月23號,春運前一天,袁麗像往常一樣去上班。夜裏剛剛下過一場雪,看到雪景,袁麗忍不住要用手機拍幾張。在宿舍墻壁上,張貼的都是袁麗用手機拍攝的照片,桌子上還有她根據父親照片臨摹的畫像,她畫的是年輕時的父親,是意氣風發、仗劍走天涯的父親。現在,她自己也做了一名鐵路人,也要參加春運了,而她的父親,已經有了白髮,依然忙碌在奔馳的列車上。
桌子上還有袁麗根據父親照片臨摹的畫像
半小時觀察:致敬陌生或熟悉的鐵路人
我們認識了堅守在人們視線之外不為人知的鐵道清污人,也重新認識了我們看似熟悉實際陌生的列車乘務員。這些距離我們最遠也最近的鐵路人,在每時每刻,無聲無息地守護著列車的行車安全,也守護著每一個乘客和家庭的平安與幸福。1月24號,春運開始後,僅僅西安鐵路局就增開臨客85.5對,增幅超過30%,增開列車對數創歷年最高。客車運行間隔更小,設備運轉負荷也更高,鐵路人的工作強度也更大。他們守護著我們的平安,我們也要向他們表示一份真誠的敬意和祝福。
來源:央視網
更新時間:2016年02月01日 22:10
視頻簡介:本期節目主要內容: 鐵路上還有一群人他們的工作隱藏在鐵軌上,本期節目記者來到寶成鐵路線上調查鐵軌上下的“安全員”。他們主要負責鐵路的維護和清潔。他們的清潔工作在鐵軌的地面以下。側溝是鐵道的排水區,他們要及時清理鐵道旁的側溝。在偏遠的秦嶺深處,這些鐵路工作人員遠離家,堅持在工作崗位上。(《經濟半小時》 20160201 春運回家路:鐵軌上下的“安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