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迅雷

　　一幅畫的後面曾經是鐵壁銅墻，一層紙的後面曾經是銅墻鐵壁。

　　20年了。倒塌的柏林墻。1989年11月9日，那一堵世界上最著名的墻，在存在了28年零91天之後，轟然倒下。第二年的10月3日，東西兩個德國實現統一。

　　柏林墻倒掉的契機，也真算是奇跡，仿佛是一層紙，一捅就破：

　　1989年11月9日下午5點，民德外交部所屬的新聞中心舉行記者招待會。時任德國統一社會黨中央政治局委員的沙博夫斯基講完之後，一位意大利記者站起來問一句：“放鬆對境外旅行的限制何時生效？東西柏林之間情況如何？”

　　這是11月9日下午6點鐘左右。沙博夫斯基不經意地隨口回答：“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該規定即刻生效。”這意味著，東德公民可以拿著自己的身份證，經過各過境檢查站離境，到西柏林，到聯邦德國，到他們願意去的地方去。這被稱為“一句話轟塌墻”。

　　柏林墻為什麼脆弱到像一層薄紙，被一句話一捅就破？用最簡單的話來講，那就是一個字：勢。用一句中國的老話來講，此乃“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曾經的柏林墻，是何等的頑固與堅強？那一層紙的後面，就是銅墻鐵壁。

　　當年東德的百姓，日思業夜想的，就是投奔西德，追求自由與幸福——這當然讓領導人很不爽，他們要想方設法予以制止。統計數字表明：民主德國共有5043人成功地逃入西柏林，3221人被逮捕，239人死亡，260人受傷。為了追求自由與幸福，還真是“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一些國家，大名裏挂著“民主”的，偏偏卻沒有民主而只有專制、沒有自由而只有管制，這是一個莫大的諷刺。民主德國就是這樣。

　　柏林墻，一夜之間可以建起來，但它還真不是一日就倒掉的。仿佛是癌症病人到了晚期，那不是一天就抵達的。熔化鐵壁銅墻，需要火與溫度。人民的力量，積蓄需要一個漫長過程；普適的價值，播種需要一年年一茬茬。

　　德國現任的女總理默克爾，當年生於西德、長于東德，她在美國訪問時發表紀念柏林墻倒塌20年的演説。在演説的最後，默克爾以英文強調自由的可貴：“柏林的自由之鐘，正如費城的自由鐘，是提醒我們自由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標誌，而必須透過奮鬥而來，並在我們的生命中日日維護。”

　　是的，自由並非從天而降。如果換成一首中國老歌，那就應該唱“自由不是毛毛細雨，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現代文明社會的建設，還真離不開一磚與一瓦。

　　柏林墻，二十年。二十年兮，時空對我們來説似乎都有些模糊——畢竟，柏林墻距離中國太遠了，大約也沒有人去書寫“魯迅風”的《論柏林墻的倒掉》。重要的是，當下世界上，還有許多堪比柏林墻的無形“巨墻”，需要全世界的共同努力，予以拆除。

責編：張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