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三問》的三問

發佈時間:2010年04月01日 16:31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CCTV.com

  

    記者(問主持人敬一丹):清河林區是你曾經生活和戰鬥了五年的地方。但是大家在節目中沒有看到你在現場的身影。假如你自己回清河採訪,這個節目會是什麼樣?

  

    敬一丹:曾經這樣策劃過,我也想去,但時間不湊巧,沒能去成。現在想,去了,會怎樣呢?

  

    


第一個可能——做成了一個懷舊片。怎麼能不懷舊呢?三十年前,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我剛到清河時,才十七歲,在林區最初幹的活兒是修路,就是往林子深處修的那種沙石路。那時林區剛開發,山上的木頭等著運下來,就等我們手中的路、腳下的路啊。我爸來信了:“你讀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保爾也修過路,修路時還遇到了冬妮婭……”如果我回清河,我會到那條路上去尋找三十年前的痕跡,會走進我們栽的樹林,會去看望關照過我的熟人,會去山林裏採黃花菜。然後呢,回憶啊!感慨啊!個人的情感啊!這節目成什麼了呢?這不是《焦點訪談》要的節目。《焦點訪談》不是那種樣子,也沒有那樣的容量。

  

    第二個可能——久久完不成節目。如果我在清河採訪,訪友吃飯的時間恐怕會遠遠超過工作時間。一定得排著隊到朋友家吃喝玩樂,這很重要哦,到咱東北了,到咱家了,還整啥別的呀!如果一定離開酒桌去採訪,也一定是半醉微醺,不知説出啥來。到了播出時間,還整不出來,播彩條啊!

  

    第三個可能——缺少發現、喪失判斷。太熟了,就可能沒了發現的眼睛,對什麼都熟視無睹;太熟了,就容易覺得什麼都好,不好的也好,好的更好。我早年間曾做過介紹各省狀況的節目,説到別的省還不錯,説到家鄉,竟不知從哪説起,説得亂七八糟。陳潔去了,就能拋開枝枝蔓蔓,直奔主題。

  

    第四個可能——走後門嫌疑。憑什麼你下鄉的地方就能上電視啊?你們電視臺《焦點訪談》還走後門啊?我總不能跟觀眾一個個解釋:清河挺好的,不光是我説的,國家林業局也這麼説的。陳潔的眼光就顯得客觀了。

  

    這麼多可能,都是負面的可能。這樣想,能減少一點沒有回到故地的遺憾。

  

    其實,也有正面的可能。

  

    記者(問出鏡記者陳潔):這期節目採用一些動漫的手法,看得出很費了些功夫。作為出鏡記者,你是怎樣強化敬大姐的個人視角呢?

  

    陳潔:從準備開始製作《落實科學發展觀——振興東北》起到那時已有半個月,被我死死揪住共同遭受折磨的有主編余偉利、策劃李紅和主持人敬大姐。南院包裝組的周雷是被我拖進來遭受折磨的第四個人。

  

    周雷被拖進來是因為我要做一個被余偉利命名為“一丹問號”動漫。它要在節目中展示敬大姐個人視角;它要向觀眾呈現“一丹問號”的來由;它要凸現重點,讓節目層次分明、有段落感。在一天深夜,我才明白:由於時間關係,敬大姐最終不能去清河採訪。之後,為了讓這嚴肅的報道多一些個人視角、多一些活躍的氣氛,敬大姐和余偉利主編被我死死纏住,她倆不厭其煩地提出各種方案:製作動漫是我個人比較喜歡的替代方案的第N種選擇。

  

    最早,敬大姐提出用問答式——有個人視角又能解釋現場記者的出現。

  

    好主意!只是……還不夠活躍。

  

    余老師一直提倡要在後期製作上多下功夫,她認為可以採用動漫——這是我喜歡的。

  

    兩個意見加上我的理解,就變成了折磨周雷的實際內容。於是,我開始向他狂轟濫炸——“要敬大姐的照片。兩張現在的,正面和側面;兩張30年前的,也要正面和側面。” 在南院包裝組漂亮的辦公室,周雷被我折磨得面無表情了。

  

    好在他見多識廣,在短短幾十分鐘(當時忘了看表)輕鬆拿出應對方案。第二天下午生成。

  

    畫面不錯,合適的音效呢?張驍成為被折磨的第五個人。

  

    “我恨不得把腿給撅了!”接到我電話時,張驍正飽受腿傷折磨,痛苦不堪。但他還是拖著被踢傷的腿到南院給這個小片配上原創音效——還安慰我説:“張步找我有事,沒你這事兒我也得到臺裏。”

  

    節目播出,這個動漫反響強烈,有來自領導的認可,有精於業務的遊俠們的質疑——我不反駁,都有道理,確有道理!但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我希望這個小片承載的功能它都做到了。感謝忍受我折磨的哥們姐們。

  

    也許還有更好的方式,我們還可以再試!

  

    記者(問主編、節目總策劃余偉利):能把一個佈置的選題做得這樣好看、時尚,是心血來潮還是“早有預謀”?這期節目播出後的效果如何?

  

    余偉利:《清河三問》播出後,聽到的反應不一。大部分人的觀點讓主創人員很受鼓舞:訪談一改十多年不變的老面孔,有了一些新變化,好!

  

    當然,也有一些聲音對主創人員來説有些刺激,但也不妨一聽:訪談十一年了,如果拿人作比,也該算個中年人了。這樣“整”,有點“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太拙劣了!

  

    那麼就延用這樣的比方吧,《焦點訪談》十一年了,與那些剛剛創立沒多久的“新興”欄目相比,的確算得上是個“中年人”了。這個“中年人”一直沿用著十多年前的那幅穿著打扮——“紅燒頭尾”加主體節目,甚至連演播室的大屏幕都有十一年的歷史了。這個大屏幕可謂碩大無朋,因為現在日播欄目用這種巨大的屏幕墻的已經很少見了。

  

    對於這樣的“裝扮”,我們可以理解為是一種悠久的傳統——傳統的主持方法、傳統的表達方法、傳統的表現方法,就像重慶火鍋,一提那老湯,都一百年了,誰敢小覷咱歷史悠久?有人給我們打氣:人家美國的“六十分”三十多年了不都是那副模樣嗎?

  

    當然也有另一種讀解——落伍。這是一個專家告訴我的。她在評點節目時説:《焦點訪談》名聲很大,但近幾年我已不怎麼看了,為什麼?因為它的“臉”太老了。每次我聽到那段號角般的音樂,就聯想到接下來主持人會繃著臉坐在那裏,接下來,記者會嚴肅地告訴我,這樣做是不對的,是違反國家某條規定的。過兩天,主持人又會告訴我那裏的做法遭到了查處,當地已經連夜召開會議進行了整改。等等。每當我想起這樣的老套路時,我就放棄了收看《訪談》。

  

    這位專家的話可能很代表了部分觀眾的心聲,也很是刺激了我。但想讓“訪談”改變,實在很難。首先會遭遇這樣的疑問:這樣還是《焦點訪談》嗎?其次,會碰到這樣的觀點:“訪談”永遠應該是以內容為王,形式總應該讓位於內容。

  

    可是,如果我們的內容無法稱“王”時怎麼辦呢?如果我們的形式已經妨礙觀眾接收我們希望傳播的內容又怎麼辦?

  

    上世紀六十年代,有個傳播學者叫麥克盧漢的,用天書一樣的語言預測著未來媒介發展,比如關於熱媒介和冷媒介的區別,比如關於媒介即信息的論述,當時的傳媒人實在不了解他到底在説些什麼。等到第四媒體、第五媒體、博克一族紛紛興起的時候,老麥的“媒介即信息”這句話才被視為真理,他告訴我們,媒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媒介形態決定了你的傳播內容。

  

    回到《焦點訪談》的那張老“臉”。當遭遇科學發展觀這樣的選題時,我們一籌莫展,無論“內容為王”的論斷多麼煌煌,也解決不了實際操作時電視表現的技窮。我們使出經典的“三化”即主題故事化、故事人物化、人物細節化,但不知是這樣的主題就不太適合“三化”,還是“三化”本身也已成為一種傳播模式而顯得老舊,反正無非是老王老張,家裏怎樣;走來走去,現在過去;行動表態,一樣不缺;領導殿後,意義總結。

  

    於是就動了給《訪談》描眉化唇、倒飭倒飭的念頭。運用“名人”效應,把敬大姐青春歲月的那點秘密當作賣點放大了,再製作“一丹問號”的動漫,把這些本來輔助的手段當作傳播的載體來輕鬆地結構片子,一反訪談的嚴肅勁兒,這就成了《清河三問》。

  

    播出前,敬大姐反復問我:這樣行嗎?我總覺得應該是過年過節才應該這樣倒飭,平時還是素面朝天才對。

  

    播出後,大多數人的鼓勵更加讓我們慚愧:稍微倒飭倒飭美美容,就讓這麼多人不吝惜讚美,那以前訪談長得該有多麼有礙觀瞻、影響市容啊!當然也有些人説大姐為訪談“犧牲”了色相,我只希望這次整容的努力沒毀了大姐的一世美名。

  

    至於一些人的不習慣,那是可以想見的,誰讓咱以前太古板了呢?偶爾扮個俏,人家自然不買賬。但決心已下,要把扮俏進行到底,至於扮俏的技藝還需改進,更加符合訪談“中年人”的氣質,那俺們也是心知肚明的。畢竟一把歲數了嘛!

  

責編:劉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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