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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扎菲:一個異端到美國 不改狂傲製造難堪(圖)

 

CCTV.com  2009年09月30日 14:25  進入復興論壇  來源:中國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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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扎菲聯大發言時作勢撕毀聯合國憲章。

  (聲明:刊用《中國新聞週刊》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對於曾經惹怒過他的強國,卡扎菲可以一面握手言和一面又不忘給他們製造難堪

  本刊特約撰稿/榮筱箐(發自紐約)

  正在紐約召開的第64屆聯合國大會讓曼哈頓又迎來一年一度的盛景,歡迎的隊伍、抗議的人群,馬路上隨處可見的有警察保駕護航的車隊,各國首腦使節的聚會帶來的熱鬧,讓這個原本就熙熙攘攘的城市顯得更加擁擠和忙碌。

  但對於一名與會者,這熱鬧早在他抵達紐約之前的一個月就已經開始了,這個人就是利比亞領導人卡扎菲。卡扎菲絕對不乏製造熱鬧的資本,他頭上並沒有頂著總統或總理的頭銜,人們常常用他的軍中官銜上校來稱呼他,但他卻是利比亞的實權領袖。

  事實上,這位出生在沙漠中的牧民之子自從27歲時靠一場不流血的政變推翻了利比亞的帝制至今,已經統治這個國家40年之久。古巴的卡斯特羅去年卸任,加蓬的邦戈今夏辭世之後,卡扎菲就成了當今世上執政時間最長的非皇室國家首領。

  他桀驁不馴、特立獨行,平時不是一身戎裝就是穿著自己部落的長袍,無論出訪哪都不住酒店而是住在隨身攜帶的遊牧民族的帳篷裏,身邊圍繞著隨時準備以死護主的美女保鏢,有時還帶上一兩頭馬匹和駱駝,這次來參加聯大是這位傳奇人物第一次踏上美國的土地。

  傷口又被撕開

  自從8月底利比亞宣佈卡扎菲將來參加聯大後,紐約就像開了鍋。按照與聯合國的協議,美國必須為所有前來參加聯大的國家首腦提供簽證,所以美國國務院這次並沒有在簽證問題上刁難卡扎菲,但他的帳篷卻成了讓國務院頭痛的難題。卡扎菲原本打算把帳篷搭在離聯合國總部比較近的中央公園,但因為安全問題遭到拒絕,之後他又改變計劃,希望把帳篷搭在與曼哈頓一水之隔的新澤西州英格伍德市一處利比亞早些年出資買下的土地上,但卻引起更大的風波。

  從新澤西州官員到普通市民,都拿出以死相拼的架勢力阻卡扎菲入住。曾經擔任英格伍德市市長的現任新澤西州國會議員羅斯曼(SteveRothman)説,利比亞的那塊地當年成交時就有協議,只能允許利比亞大使休憩娛樂所用,不允許卡扎菲本人涉足,如果國務院違反規定允許卡扎菲把帳篷支在那裏,將“付出巨大的代價”。

  遭到這樣的阻力,卡扎菲只好決定放棄支帳篷的計劃,“入鄉隨俗”入住酒店。即使這樣仍然沒能避免麻煩,紐約地方媒體得知利比亞已經在曼哈頓中城的皮埃爾酒店預定了房間後乾脆把去酒店最方便的乘車路線登在報紙上,以方便人們前去示威。

  當記者致電蒙耐提(BobMonetti)時,他正在忙著為幾天后的抗議示威製作標語牌。“我們已經做了200多個標語牌,但到那天來的人可能會更多,他不讓別人活,我們也不會讓他安生。”蒙耐提説。

  這個讓蒙耐提如此憤慨的“他”就是卡扎菲,對於這位66歲的退休工程師,卡扎菲無異於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他曾經在他的心上戳了深深的一刀,而現在又要來往傷口上撒鹽。

  蒙耐提一輩子都忘不了,21年前的那一天,他下班回到家,打開電視,新聞里正在播報PA103在洛克比上空爆炸的消息,在電視屏幕上打出的遇難者名單中,蒙耐提一眼就看到了自己20歲的兒子裏克。那一天,作為雪城大學的學生,裏克剛剛完成了在倫敦的交流學習踏上回家的路。

  蒙耐提不願意再提那一刻他撕心裂肺的感受,和很多遇難者家庭一樣,他曾經希望永遠都不再翻開這痛苦的記憶。但8月底,在利比亞強烈要求和英國的斡旋下,蘇格蘭司法部決定以人道原因釋放已經是癌症晚期的洛克比案嫌犯邁格拉希,蒙耐提在媒體上看到邁格拉希返回利比亞時受到的“英雄般”的歡迎,他心上的傷口又被撕開了。

  事實上,蒙耐提的憤怒只是邁格拉希歸國事件的冰山一角,卡扎菲對這件事的處理不僅激怒了遇難者家屬,還讓英國政府陷入尷尬,讓美英兩個至交盟友産生了間隙。在邁格拉希歸國前,英國首相布朗特地致信卡扎菲,要求低調處理此事。

  沒想到卡扎菲不僅派了自己的一個兒子前去護送邁格拉希回國,機場還有手持利比亞國旗的上千人的歡迎隊伍。在事後的講話中,卡扎菲對布朗和英國女王伊麗莎白夫婦點名感謝,引來美國指責英國是為了一筆9億美元的石油開採合同而討好利比亞。

  不過,正像卡扎菲當年在利比亞人心中是“沙漠英雄”而卻被美國人稱為“中東瘋狗”,對於邁格拉希歸國事件,不同的視角也會産生不同的影像。

  利比亞至今堅持邁格拉希是無辜被冤判的,這種説法也得到一些歐美人士、甚至死難者家屬的認同。美國利比亞問題專家、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安德森2003年接受國際關係協會採訪時關於洛克比空難問題做了如下評論:“對我們來説沒有比歸罪于某一個國家更好的方式,但事實上,可能有一群人都參與其中。”

  至於邁格拉希這次回國,利比亞駐美大使奧賈黎9月2日在《華爾街日報》上撰文説,其實他並不是像西方媒體渲染的那樣受到了“大張旗鼓的紅地毯式的歡迎。”奧賈黎説當時沒有任何國家領導人或國際媒體到機場候機,到場的人群大部分是邁格拉希的親友和部族同袍,按照利比亞的標準,這樣的歡迎根本不算盛大。

  “美國人看到的是一個恐怖分子在一個熱衷於大屠殺的國家裏受到了英雄式的歡迎。而利比亞人看到的是一個將死的,被自己的同胞和世界上很多人認為是無辜的人,接受家人的擁抱。”奧賈黎説。

  多年愛恨情仇

  除了洛克比的舊傷口,美國人對卡扎菲獨特的“歡迎”方式背後更積蓄了40年的恩怨情仇。當年卡扎菲趁親西方的伊德里斯一世(KingIdrisI)去希臘療養之際發動政變之後,利比亞這個位於北非和中東接壤要塞之地的國家就再也不是之前那個任列強欺淩和宰割的窮國。

  年輕的卡扎菲是個腦袋裏裝滿了革命和解放念頭的理想主義者,在自己的國家裏,他試圖推行以社會主義為基礎的民主,實施國有化和私營結合的經濟模式。他的軍隊紀律嚴明,按照伊斯蘭教教義戒酒戒賭。對於鄰國,他希望大家聯合起來一致對外。他一直倡導以共同的宗教為基礎,在阿拉伯世界建立起一個不分國界的統一國家,70年代利比亞曾經幾次嘗試與周邊國家合併,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卡扎菲將失敗的理由歸結為很多阿拉伯國家革命意志不堅定,但這卻沒能讓他改變天下大同的理想,他開始把這種理念向非洲推進。今年2月,卡扎菲被選為非洲聯盟主席時,還在演講中呼籲到場的非洲國家首領一起努力建立“非洲合眾國”。甚至對於中東地區最棘手的巴以問題,他也認為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人應當盡棄前嫌,建立一個統一的國家。

  但對於西方強國,卡扎菲就表現出寧折不彎的態度。曾經有一段時間,幾乎所有把獨立和解放作為綱領的組織都能得到利比亞的援助,包括讓英國和美國恨之入骨的愛爾蘭共和軍和巴勒斯坦解放組織。

  這讓卡扎菲在西方國家眼裏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叛逆。1972年的幕尼黑奧運會血案、1986年的柏林Discotheque爆炸案,卡扎菲都被指責是幕後推手。美國甚至以此為由在1986年4月向利比亞的兩個城市投下炸彈,被炸死的60名利比亞人中包括卡扎菲的養女漢娜。

  不過讓利比亞和西方世界徹底決裂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1988年的洛克比空難。這一年12月,載著259名乘客從倫敦飛往紐約的汎美公司的PA103號班機,起飛半個小時後在蘇格蘭的小鎮洛克比上空爆炸。從天上到地下一共有270人遇難,其中一半以上是美國人。

  兩國成立的調查小組發現飛機是被放置在行李艙中的一枚定時炸彈引爆的,並且認為事件與利比亞特工人員有關。

  遊戲結束了

  在利比亞被西方國家孤立的90年代,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經濟發展取代了意識形態之爭成為各國眼裏的頭等大事,不同文化和制度的國家為了共同的經濟利益迅速從對立走向合作,而利比亞卻在孤軍奮戰中看著每年幾十億美元的財富白白流失。

  這時的卡扎菲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他不再是當年那個火爆激進的莽撞小夥兒,而是已經成為一個更加睿智和務實的成熟領導人。他顯然不希望利比亞成為古巴或朝鮮,他開始調整與西方國家的關係。

  1999年,在當時的南非總統曼德拉和聯合國秘書長安南的斡旋下,卡扎菲終於同意交出洛克比空難疑犯。2001年“911”事件爆發後,利比亞成為第一個發表聲明譴責基地恐怖分子的國家,事件發生的第二天,卡扎菲的情報局長庫薩就在歐洲密會了美國中央情報局官員,並將一份基地組織疑犯名單交給了美方。

  2003年是卡扎菲與西方國家修好的最關鍵的一年,這一年中他先是宣佈利比亞將放棄研製核武器,接著又致信聯合國,承認利比亞在洛克比空難中負有責任,並承諾賠償每個死難者的家庭1000萬美金,這些舉動不僅讓聯合國徹底結束了對利比亞的制裁,也使美國把利比亞從恐怖主義國家的名單上除去。

  不過卡扎菲始終沒有承認利比亞是洛克比空難的製造者,並一直堅持因此被蘇格蘭法庭判處終身監禁的利比亞情報人員邁格拉希是冤枉的。關於對死難者的賠償,他自己是這樣解釋的:“讓錢見鬼去吧,錢是什麼東西?錢是用來保衛我們的國家的,現在我們賠了錢,以前的那些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新時代。”

  2004年3月,卡扎菲在利比亞人民大會上的講話更明確地闡述了這種想法:“我們曾因幫助一些人被世界孤立,但那些人卻繞過我們同孤立和反對我們的國家交好,使我們限于尷尬和被動的境地……曾經互相殺戮的人們正在握手言歡。那麼,曾經為他們而被孤立的我們,又何必為他們繼續與人為敵呢?這場遊戲該結束了。”

  不改狂傲性格

  利比亞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是無法抵擋的誘惑,讓西方國家迫不及待地接受了卡扎菲拋來的橄欖枝。從2004年起,英國首相布萊爾、法國總統薩科齊、美國國務卿賴斯先後訪問利比亞,卡扎菲也應邀出訪意大利、法國,跨國石油公司與利比亞簽下一個又一個開採合約,利比亞在聯合國中地位也不斷上升,不僅成為安全理事會的會員,還成為今年聯大的輪值主席國。

  國際制裁這種手段對其他國家幾乎都沒有奏效,只有對利比亞是真的奏效了。”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高級研究員、阿拉伯問題專家杜恩(MicheleDunne)在接受《中國新聞週刊》採訪時説。

  卡扎菲的“回歸”給了布什政府一個絕好的吹噓機會,美國方面把這歸功於伊拉克戰爭,説卡扎菲是因為被薩達姆的下場嚇怕了,才成了“回頭浪子”。但這其實是低估了卡扎菲。

  雖然已經算是重回國際社會,卡扎菲一身傲骨的鐵漢性格似乎並沒有改變,對於曾經惹怒過他的強國,他可以一面握手言和一面又不忘給他們製造難堪。2004年,卡扎菲在他的帳篷中會見了前來做破冰之旅的英國首相布萊爾。兩人席地而坐,卡扎菲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光著的腳伸到布萊爾面前,然後放了一個響屁,令布萊爾非常尷尬。

  今年6月,卡扎菲第一次到曾經在利比亞進行殖民統治40多年的意大利訪問,他特意穿上了一套白色軍裝,胸前不僅挂滿了大大小小的軍功章,還挂了一幅當年因反殖民統治被意大利人殺害的利比亞遊擊隊長馬塔爾的照片。到機場迎接卡扎菲的意大利總理貝盧斯科尼見到此情此景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對現場的記者聳聳肩説:“意大利與利比亞之間的漫長而痛苦的一頁已經翻過去了。”

  而來紐約參加聯大之前,卡扎菲又惹惱了美國人。

  卡扎菲總是希望一邊與國際社會修好,一邊又讓利比亞國民和在中東、非洲的盟友們覺得他沒有屈尊。“卡扎菲就像一個來自另一個時代的陳年古董,他不明白,世界已經變了,這套欲擒故縱的把戲早就不時興了。”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杜恩説。

  不過,對於卡扎菲,無論世界如何變化,他也許永遠都會把自己當作是沙漠裏的一棵胡楊樹,不理會鹽鹼風沙,按照自己的方式肆意生長,或者是一個固執而堅定的遊牧人,背著帳篷、牽著駱駝,硬要在鋼筋水泥的叢林裏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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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彭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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