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年恢復高考後,我報考了中專,被地區工業學校錄取,據後來老師説,我還是第一名。我學的是化工專業,再具體説就是小氮肥生産工藝,基本目標就是為各縣紛紛興辦的化肥廠培養技術人員。學業負擔不重,那時也不存中專學歷低還要繼續上大專、本科的想法,當然也沒那種學制。在學好規定課程的同時,上高中時給報社寫稿的衝動不知怎麼又勾起來了,課餘時間跑到學校圖書館借一些文學書刊晚上趴在床上看。看著看著就自己半模倣半創造地塗抹了起來。想起來好笑,那時什麼都不懂,但什麼都想寫。散文、詩歌、評論、小説、快板、相聲、故事等等,什麼文體都寫過。看到或在收音機裏聽到的文種,自己就冥思苦想自己寫一個出來。那水平可想而知,肯定是見不得人的。對我來説,寫寫劃劃也不過是個愛好,壓根兒沒想過成什麼氣候,也沒敢往任何報刊送過。忘了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從什麼地方得到了一本我們縣文化館出的文藝期刊,突發奇想就把我寫的一個數來寶《倆砸鍋》給寄了過去,沒曾想不長時間就給發了出來,還作為了春節群眾文藝節目的腳本。《倆砸鍋》説的是兩個剛結婚的老同學,在到商店買鍋的道上相遇,相互訴説在家砸鍋的緣由,一喜一悲,諷刺買賣婚姻、索要彩禮,頌揚自由戀愛、新事新辦,這個題材可能正好符合了當時精神文明建設的需要。就這樣我與縣文化館有了交往和聯絡,李亮老師(副館長,後來做過縣文聯主席)在我練筆上給予了多方面的指導和幫助。
中專二年,80年3月畢業並經縣委組織部分配到縣化肥廠上班,先到車間當操作工,幾個月後到生産科當技術員,又幾個月科長生病休息,我就成了代理科長。一起分到廠裏的還有我的兩個同班同學。我有正式工作了,每月有工資了,我超負荷的滿足了,工作很賣力,上下左右人緣也很好,但業餘時間塗抹文字的愛好還沒丟棄。寫了個反映被打成右派的工程師生活抉擇的短篇小説,起名叫《晨光》,得到了文化館老師的好評,並予刊載;還給縣廣播站寫了一些帶有理論色彩的廣播稿。化肥廠離縣城三四里路,每當接到廣播站要播出我的稿件的通知,我就借個自行車到縣城找個安著大喇叭的電線桿,在底下一字一句地聽,聽著男女播音員圓潤的聲音念著自己的文字,真是一種享受。
我的寫作充其量只能算是業餘愛好,但就是這個愛好改變了我的人生道路。81年底的一天,廠長突然給我説,縣委宣傳部來人了解我的情況,可能要調我到那裏工作。當時,我連宣傳部是幹什麼的都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是“大院”裏的機關,怎麼會讓我去?後來找幾個年長的在縣城工作的老鄉了解,才略知一二。終於有一天,廠政工科通知我辦手續,説縣委組織部下調令調我到縣委宣傳部。到宣傳部工作一段時間後,我才知道調我的原因。原來縣委宣傳部想找一個能寫材料的年輕人,找到文化館時,文化館的領導推薦了我。到一個專搞文字的新崗位,我是又喜又憂,喜的是我有這個愛好,憂的是我的文字功底其實上不了臺面。已經來了,就只能幹下去。我開始的工作任務是搞通訊報道,白天四處採訪,晚上寫成稿件,經領導審簽後發出去。後來中央、省、地報社的記者來採訪,我跟著他們學,慢慢也就上了路。我的名字前面加上“本報通訊員”登載的新聞、通訊也就隔三岔五地見諸報端。
兩年後,我去上了電大,苦學了兩年,總算有了點文化修養。回到宣傳部領導安排我搞理論,正趕上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的學習貫徹,給縣委領導寫署名文章、黨校講課、編印企業改革的典型成果、組織工人、農民理論研究會,等等,著實紅火了一番,我自然也成了縣城裏小有名氣的“筆桿子”。後來,我就被任命成了部門的領導幹部。
我原來所在的縣化肥廠幾經改制易手,倒閉好幾年了。我的幾位要好的同學、工友,有的給私企打工,有的下海做生意,也有的托關係調到了事業單位,工作、生活的都是辛辛苦苦。有時想想,我如果不是改行,現在也許早已是下崗職工了。所以,我當倍加珍惜現在能夠且無後顧之憂地為人民做事的條件和機會,在本職工作上努力為之。
責編:陳昌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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