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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先鋒】燕趙平原的品格

 

——追記邯鄲叢臺區委原常委、組織部部長王彥生(下)

CCTV.com  2009年11月04日 11:01  進入復興論壇  來源:工人日報  

王彥生同志在邯鄲市叢臺區委組織部辦公室工作(2006年12月攝)。新華社發

  邯鄲古城,流傳著一種叫“河北梆子”的古老曲種,音樂唱腔高亢激越,悠揚婉轉,具有濃厚的抒情韻味。

  有人説,那種“慷慨悲歌”的曲調唱出了燕趙兒女特有的精神特質,千百年來,在這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們為古城總結了自己的人文精神,“平和安靜、謙和大度、博愛真誠、感恩包容”。

  古老的燕趙大地,除了山脈,更多的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王彥生的身上正集中體現了燕趙平原特殊的品格。他胸懷坦蕩,忠厚踏實,不事張揚,至忠至孝。

  幸福=現實/慾望

  “這是一個好人。”從邯鄲市委領導,到身邊同事下屬,再到鄰居群眾,幾乎無一例外,在採訪中都對他有這樣一個評價。相關部門從沒有接到關於王彥生的任何一封舉報投訴信。

  哪好?為什麼好?因為無欲則剛。

  在他的日記裏,我們看到這樣的心聲:“工作30年,變換過幾個地方和崗位,從未刻意追求過名利之物,常懷感恩的心對待工作和生活。捫心自問,所得幾何?和我共事或接觸過的人,説一句‘那是個好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王彥生雖然是山裏的孩子,中專學歷,但是極其重視個人修養,讀書凝神。他作為一名機關幹部,卻有著豐富的情感世界,對任何事物都有著自己的獨特思考,特別是在名利關和生死關上的抉擇。

  通過閱讀他的博客,我們對他的精神世界有了更近距離的認識,這是一個具有理想情懷的人,他的內心有著高尚情操。

  他自己在博客裏寫道:我是一個對生活要求不高的人。在馬斯洛的需要層次理論中,我屬於滿足於低層次需要即可獲得快樂和動力的人。

  他給怎樣才能感到幸福開出過一個公式,即:幸福=現實/慾望,他認為對一個個體的人來説,現實往往是一個變化不大的定值,那麼幸福感的大小就取決於慾望的高低,慾望高而現實無法滿足,就會怨天尤人、牢騷滿腹甚至灰心喪氣,而慾望低,就會覺得心喜氣順、善待生活。

  王彥生就是後者,從來不追逐名利和官位,對物質要求很低,他曾説過:“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一名合同工。”

  高中畢業後,王彥生去電廠做民工。那年他剛滿15歲。灰濛濛的天,白茫茫的地,頭頂上熱騰騰的蒸汽,飄在臉上涼絲絲的雪花,那般情景和感覺令他終生難忘。在工地上,他時刻小心謹慎,處處與人為善,工人老師傅都喜歡這個老實厚道的年輕人,都説:“這娃是個材料。”

  在正是有理想有抱負的年齡的時候,王彥生最大的願望卻是當個合同工。他知道自己家在縣裏是一個人都求不上,只有公社的一位副書記是自己的一個遠房親戚,於是他就搭車連夜回到100多公里的家裏,拉著堂哥直接到這位副書記下鄉的地方去找。找到後,王彥生含著眼淚説了他的要求:“做臨時工好幾年了,用人單位也願意接收,希望公社能給我一個名額。”沒想到對方連正眼都沒看我一眼,説了句:“總共給了6個招工指標,光公社、大隊幹部還分不停呢,再有10個也輪不上你”就走了。

  少年時的艱辛讓他了解了底層的疾苦,也更加讓他知道公平的可貴。時下一些落馬的貪官不乏自幼貧寒的人,一旦位居高位,手握重權,卻有種“窮怕了”的補償的心理,而“窮慣了”的王彥生一直注重通過學習來加強自身修養,沒有喪失品格,清正廉潔,更沒學會跑官要官。

  2002年縣(市、區)黨委換屆時,曲周縣委擬推薦王彥生擔任縣委副書記。考慮到符合提職條件的人較多,身為組織部部長的他主動向上級提出,平級調換到離涉縣老家較近的地區工作,把提職機會讓給其他工作資歷更長的幹部。

  2007年,叢臺區某正縣級單位正職空缺。考慮到王彥生當時的身體狀況,區裏準備提名他擔任,既能解決待遇問題,又能減輕他的工作壓力。王彥生卻再次推辭:以我目前的身體,已不適於開拓新崗位,還是讓那些更有發展潛力的幹部來擔當比較合適,由於王彥生的一再謙讓,他成為邯鄲市在組織部長崗位上任職時間最長的一個,達11年之久。

  “凡事順其自然,遇事處之泰然,得意之時淡然,失意之時坦然,艱辛曲折必然,曆盡滄桑悟然。”這幾句話,就挂在他辦公室最醒目的位置,王彥生常以此警示自己。

  “只要能吃飽飯,就行了”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王彥生平時衣著極其樸素,但非常注重個人修為。他具有淡定的品行操守,低調做事,生活節儉。

  山裏走出來的王彥生在吃穿上從不講究,口頭語就是:“只要能吃飽飯,就行了。”不管遠赴外地,還是驅車下基層,他從來就吃快餐小店,住小旅館。這在外人看來“有失身份”的事情,他卻毫不在意。“家常便飯吃得舒服,家庭旅館更溫馨,錢還是花在有用的地方。”

  平時他衣著多為夾克,他的司機賈貴生買了一件40多元的夾克,王彥生覺得很好就也買了一件。組織部長和司機穿同樣的衣服,他卻毫不為忤。在他辦公室床邊的衣架上,挂著一件棕黃色的西服,價值100多元,這是他唯一一件正裝,只有在重大會議的時候才穿上。

  他的司機説,每次出門,一件從涉縣老家帶來的綠色軍大衣是王彥生必帶的,因為這是他唯一一件禦寒的大衣。貼身穿的一直是印有“涉縣縣委組織部七一表彰”字樣的吊帶背心,早已褪色,並有好幾個窟窿,但他仍捨不得丟棄,依然穿在身上。穿著太普通了,甚至有點“土”。一位鄰居看到他的第一眼印像是,“這不就是個農民麼。”當聽説他是區裏的組織部長時,嘴巴長得老大。

  淡看錢財的王彥生,其實過得並不富裕。他和妻子都是掙死工資的,還要贍養老父親,供孩子上大學,加上林林總總救助貧困群眾的開支,日子一度緊緊巴巴。剛調到叢臺區任職時,他們一家人租住在80平方米的舊房子裏,只有兩個臥室。兩年後,女兒大學畢業回來,住不開了,才張羅著買了一套90多平方米的二手房。當時,因為錢不夠,還向親戚借了5萬元。

  一個大城市主城區的組織部長,位置不可謂不重要。很多人想盡一切辦法去接近和討好他,但王彥生從來不給他們機會。

  罹患腦瘤期間,王彥生曾數度進京檢查,但從未向組織申請過任何照顧。2006年,因為工作原因,他一直把復查的時間推到了大年初一。新春佳節,萬家燈火,外面鞭炮陣陣,王彥生和自己的小女兒在北京的一個小旅館裏悄然住下。

  當時,任叢臺區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張麗娟正在北京的妹妹家過年,聽説王彥生來京看病的消息後,她迅速趕去探望。儘管平時已對王彥生的節儉有相當了解,但按地址找去時,張麗娟還是震驚了:燈光是昏黃的,只有電暖氣,水泥地板,住宿條件十分簡陋。王彥生正在吃速凍水餃,女兒坐在一邊流著眼淚,給留守在家裏的母親電話拜年。

  “一個城市主城區常委組織部長,只要他默許,多少人可以把他接待得很好,但他竟對自己苛刻到如此地步!”張麗娟每想到那個淒涼的新春就忍不住痛哭失聲。

  人心素儉是他的一貫稟賦,但他更深知作為選人用人的組工幹部,第一要則就是要耐得住寂寞,經得起誘惑。

  至親至孝的家國情懷

  王彥生工作非常繁忙,但他從沒有忘記家庭,在女兒的眼裏,他是嚴父,在旁人眼裏,他是孝子。王彥生用自己獨有的方式表達著自己對他們無限深沉的愛。

  在常人看來,組織部長“有職有權”;但作為王彥生的女兒,王玉潔卻沒有享受過一點特權。

  雖然王玉潔畢業時就業壓力很大,但王彥生從來沒有在就業問題上為女兒行方便之門。努力上進的王玉潔抓住機會考取了省委組織部的選調生。電話打給父親,王彥生高興地直搓手。

  女兒被分配到邯鄲市的一家街道辦事處後。每天打字、送文件……簡單而瑣碎的事務,讓她尋找不到理想中的“自我價值感”。有一天下班回家,玉潔向父親抱怨:“辦事處的工作太雜了,學不到什麼東西。您能不能幫我調動一下,哪怕到區機關幫忙也行啊!”

  王彥生當即就沉下臉來,狠狠批評她:“如果你工作做不好,那是能力問題,情有可原。但如果你工作態度不端正,那就是做人問題,你得深刻反思。”

  直到2009年6月,王玉潔上班4年後,因連年考核優秀按照規定才調到叢臺區紀委工作。而此時,王彥生已經離世4個月了!王玉潔深受父親影響,穿著樸素,和一些“條件好”的幹部子女一起交往的時候,從不進行攀比,內心素凈。

  懂事的王玉潔心裏明白,父親對她的愛像大山般深沉。王彥生一直掛念著她的鼻炎,一有空,就帶她去石家莊和邯鄲大醫院看病。一次在邯鄲的醫院裏,王玉潔在裏面做了3個小時的手術,王彥生就在外面一直站著,王玉潔被手術嚇得不停地哭,出來後,護士對她説:“你在裏面哭,他在外面也急得抹淚。”

  女兒出嫁那天,平時不拘小節的王彥生很早就起來,刮鬍子,穿了不知什麼時候買的嶄新而又鮮艷的紅色T恤,細心的女兒觀察到,雖然父親很高興,但是望著女兒的眼睛卻透出無限的感傷。“爸爸能看到你長大成人,心裏很高興。可是,想到哪天我突然倒下,家裏的重擔就都落在你的肩上,爸爸心里舍不得!孩子,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你都要堅強!”

  女兒走出家門前,拉著父親的手説:“爸爸。我走了,你好好養病,別太累了……”話未説完,連連擺手的王彥生已經哭到失控……

  王彥生一直牽掛看自己孤零零的老父親,他提議父親找個老伴,但被父親拒絕了,他硬是耐心地做了父親兩年多的思想工作,最終為自己找了一個繼母,並當成自己的親媽來贍養。

  司機賈貴生表示,不管工作多忙,他每天都要打電話,親自向父母妻女問候。每逢週末回家,他都要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去看望父母。後來,由於父親視力接近失明,繼母患有腿病,為了工作與盡孝兩不誤,他把父親和繼母接到城裏,租了兩間房住下。不管工作再忙,每天都陪父母吃一頓飯,一個鄰居,聽説王彥生侍奉的是他的繼母,根本不相信,連説“難得!難得!”

  疾病是無情的,到了晚期,他手上的血管越來越突出,血管壁脆得和薄玻璃一樣,2009年春節前夕,他出現了吞咽困難。人類的本能讓他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最後的一段時光,沒人知道王彥生究竟想了什麼?我們只能通過回顧他最後的一個個具體行為來探尋他的心路。

  逝世前半個月,王彥生拖著羸弱的軀體和妻子回到了他闊別許久的涉縣山區,來到了生他養他的那個小山村,手扶家裏的門木框,他貪婪地看著那靜疏的小院,仰望他小時候栽下的那棵核桃樹,流下了熱淚。

  離開家鄉時,他去母親的墳頭上墳,在墳頭佇立良久,一直沒有説話。

  那幾天,他還做了這樣幾件事,努力把買房子時欠親戚的5萬元錢還清了,在自己吃過百家飯的老家的鄉親門前,一家家地悄悄放下了五十、一百元錢。做完這些事,他和妻子坐車回城,一路無語,在即將離開老家的那個收費路口,車停了下來,夫妻兩人相擁大哭……

  今年立春,王彥生走完了他短暫人生的最後一站,去世當天,參加叢臺區八屆人大會議的代表們聯名提議,在全區學習宣傳王彥生同志事跡。 追悼會當天,各級領導幹部,十里八鄉的鄉親紛紛自發趕來參加祭奠。

  參加追悼會的人説,當天寒氣凜凜,殯儀館內,挽幛如雲,花圈似海,涉縣、曲周、叢臺三日淚不幹,太行之子,燕趙平原哺育的好兒子,他如山的人生,短暫卻又厚重。(記者 車輝)

責編:陳昌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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