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美關係再度“蜜月”難

　　一年一度的春風正拂掠著遼闊的俄羅斯和美利堅合眾國大地，也正在消融這兩個世界大國關係中前些年結成的冰墻。不過，有跡象表明，俄美關係之冰消融之後，很難再度曾有過的“蜜月”。

　　47歲的奧巴馬1月20日入主白宮後發出了要“重啟”改善俄美關係之鍵的信號，他給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又打電話又寫信，表示要同他討論雙邊關係和外交問題。43歲的梅德韋傑夫立即從莫斯科作出正面回應，宣佈俄羅斯已準備好同美國對話。2月，美國副總統拜登和俄羅斯副總理伊萬諾夫在慕尼黑召開的國際安全會議上舉行了氣氛融洽的會晤。接著，美國副國務卿別爾恩訪問俄羅斯。3月6日，美國國務卿希拉裏克林頓又同俄羅斯外長拉伕羅夫在北約總部布魯塞爾舉行了會晤。雙方已敲定，兩國總統將在4月的倫敦20國金融峰會上單獨會晤，磋商如何改善關係。

　　這一系列強烈信號表明，俄美雙方都希望以奧巴馬出任美國總統為契機，緩和兩國關係。這是形勢所迫，也是各自國家利益所需。

　　首先，源自美國的世界金融危機對美國和俄羅斯都造成諸多國內問題，施政重點都轉移到如何儘早擺脫危機和解決經濟問題上。況且雙方在克服金融危機方面也有合作的空間，尤其在制定新的國際金融機制方面。

　　其次，俄美都需要維持軍事戰略穩定，尤其是核戰略穩定。俄美擁有世界上95%的核武器，可以相互毀滅若干次。但俄美削減進攻性戰略武器條約將於今年底到期，此前必須就下一步如何維持戰略穩定進行談判。美方已非正式提出各自削減80%核武器的建議，就新協定進行談判迫在眉睫。

　　再看，俄羅斯近年來從言論上和行動上，甚至軍事上採取反制美國對俄遏制政策，給美國産生了強烈印象，再不擇手段地擠壓俄戰略空間，可能激起俄羅斯更大反彈。而俄在同格魯吉亞進行“高加索戰爭”後，也需要修補更加惡化的俄美關係。

　　還有，美國在冷戰結束後以強勢推行的單邊主義處處碰壁，遭到廣泛抵制，甚至遭遇盟國的質疑。奧巴馬上任後決定部分改變在國際上的行為方式，更多用傾聽、接觸、磋商等巧實力來推行美國的全球戰略。這種行為方法的改變也適用於俄羅斯。而俄羅斯則擬用同美國談判來確定大國地位，爭取同美國建立“真正夥伴關係”。

　　此外，俄美雙方都具有在若干領域進行合作的空間。美國副國務卿別爾恩2月13日在莫斯科説，“現在是重啟美俄關係之鍵的新機會，著眼未來的時刻來到了。這不意味著將不會有分歧和爭論，這意味著利用新機會來謀求兩國的共同利益”。從目前情況看，俄美共同關切的重大問題是防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軍備控制、反恐和禁毒、地區安全、全球氣候變暖等。

　　以上跡象和事實表明，隨著俄美兩位年輕總統登上世界舞臺，俄美關係可能趨於緩和，至少在氣氛上將緩和，在某些領域，例如反恐和維持核戰略穩定方面的合作將有新進展。但奧巴馬和梅德韋傑夫難以營造葉利欽和老布什營造的那種瞬間即逝的“蜜月”。這是因為一系列因素制約著他們的行動。

　　奧巴馬改變的是外交風格，而不是改變美國的全球戰略和弱化俄羅斯、遏制俄羅斯的政策。奧巴馬雖然表示要在驗證反導系統的有效性後，才決定是否推遲在東歐部署反導系統，但並沒有放棄這一計劃。美國雖然未能推動北約于去年12月將烏克蘭和格魯吉亞納入北約夥伴成員國計劃，但美國並沒有放棄將烏、格吸納入北約的計劃。所以，奧巴馬是否堅持在東歐部署反導系統和是否堅持烏克蘭和格魯吉亞加入北約將是俄美關係的試金石。

　　俄羅斯雖然受到金融危機的沉重打擊，但並未改變做強國大國、全面參與世界進程、積極影響世界發展的戰略，它要爭取同美國平起平坐的“真正的夥伴關係”，而不是曾經于上世紀90年代初扮演的那種“小夥伴”角色。但美國除口頭上外，不可能讓俄羅斯同它在世界上甚至地區問題上平分秋色。所以，俄羅斯目前一方面表示歡迎奧巴馬送來的秋波，宣佈“已準備好”同美國改善關係，另一方面也表示對奧巴馬不要期望太高。

　　相互嚴重缺乏信任。俄美互不信任有其深刻的歷史原因和切實的現實原因。美國國會于上世紀70年代以蘇聯不能自由移民為藉口的經濟制裁法案至今未取消，去年8月俄格戰爭後美國國會拒不批准兩國和平利用核能政府間協議。俄羅斯外交與國防政策委員會主席卡拉加諾夫2月11日發表的題為《危機時期的俄羅斯與西方》的文章，反映了俄羅斯對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的不信任程度：“俄羅斯幾乎各個政治階層對幾十年來與西方的協作結果極為失望。”“現在，俄羅斯人對美國的不信任接近頂峰，甚至超過冷戰時期的1979~1984年。當時，至少有一部分蘇聯頭面人物和老百姓暗自讚賞西方的政治制度、生活方式並且受其吸引，希望拋棄共産主義思想的限制”；“現在莫斯科有個固定的看法：西方只知道武力和強行交易的邏輯”。

　　顯然，俄美重啟對話，將是在有共同利益的領域務實合作，在戰略利益碰撞的領域繼續競爭和較量。但無論如何，俄美關係的緩和及在某些領域的合作，將有利於世界局勢的整體緩和。

責編：杜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