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門慘案再現淪陷的故鄉

　　這起滅門慘案的血腥程度讓人都沒有勇氣再去回顧。事情發生在河北省滄州市吳橋縣鐵城鎮南范莊，一戶周姓人家老少4口慘死在同村村民范新順的利斧下。四名死者中，有一對老夫婦，一位待産孕婦，還有一名兩歲幼童。據被害人親屬講，這起兇案和2月9日那天被害人舉報村裏選舉不公有關。（《燕趙都市報》2月17日）

　　滄州吳橋縣這起滅門慘案，至少已經是今年以來媒體曝光的第二起村民因舉報村幹部而遇害的案件。新華社1月22日報道，遼寧省北鎮市趙營子村村民李輝在被選為村委會主任後，因“有賄選行為”遭到舉報，沒能任職，一怒之下他將舉報人一家5口全部殘忍殺害。在此之前，河北省邯鄲市叢臺區蘇曹鄉河東村老支書郭成志，因為舉報現任支書經濟犯罪問題，被打成重傷致死，公安局不予立案。（《中國青年報》2008年12月4日）

　　輕則被打成重傷致死，重則全家被滅門，這一幕幕慘劇發生的根源全在“問題村官”身上。他們已經不是帶領村民脫貧致富的領頭人，而變質為利用村官的職位牟取私利的貪官惡官。不必用各種理論來剖析這些“問題村官”變質的原因和路徑，僅憑經驗判斷就可以知道，如果沒有天大的好處，一個基層村官何致為了“當選”而殺人，而且還是全家滅門的殘忍手段。此時，對“誰擋我道我滅誰”的叢林法則的尊崇，已經遠遠超過了對“殺人償命”的法治敬畏。

　　最可怕的還不止是這些村官的殘忍手段。村民舉報村官，想必也不會傻到大張旗鼓的地步。那麼，這些舉報人的信息又是如何洩露出去的？舉報人保密機制又是如何落實的？“問題村官”們如果沒有“上級內線”，怎麼可能輕易就找出了舉報人？每一起舉報人被“出賣”而遭到報復的新聞被曝光後，儘管輿論也會把矛頭指向泄密者，卻只見直接兇手被法辦卻看不到泄密者被懲處。

　　具體到滄州吳橋縣這起村民舉報遭滅門的慘劇裏，還有一個信息不得不重視：目前兇手已經被控制，但據吳橋縣鐵城鎮鎮政府一名姓安的副書記介紹，兇手是一名間歇性精神病人，但一切要等公安機關的精神鑒定結果公佈以後才能定論。“間歇性精神病人”對這出慘劇意味著什麼不必贅述，這個耐人琢磨的信息，會不會令直接兇手乃至幕後兇手逍遙法外？網民們已經像電影編劇般勾勒出一個讓人不能接受的結局，但願這樣的猜想不會落地為現實版本。

　　孤立地看待這起滅門慘劇也許只能看到殘忍和暴力，但是放在“鄉土中國”的大環境裏，解讀這起村民因為舉報村官而遇害的悲劇，則又呈現了某種力量——村民自治力量的淪陷。自從幾年前青年學者王怡寫下《每個人的家鄉都在淪陷》後，相繼又有一些論者用“故鄉淪陷”重新認識鄉土中國。孟波在《不能承受的故鄉底層淪陷之重》一文裏説：“故鄉淪陷之後，失去的是正義公平，流行的是‘叢林法則’。鄉親們一方面要面臨強大的基層‘利維坦’，另一方面，灰黑勢力像一張網一樣時時‘在場’，虎視眈眈。”

　　如果沒有這些新聞的佐證，我們恐怕很難想象一些地方基層政權與灰黑勢力的勾結，也很難想象“家鄉淪陷”到了何種地步。在淪落的家鄉面前，不得不感嘆，即便是在經濟危機之下，我們的著眼點著重放在了經濟發展上，農村問題依然是中國的大問題，新農村建設的使命依然任重而道遠。

責編：李秀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