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揚雷鋒精神 建設文明社會——公益路上,我們“雷”厲“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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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方舟,17歲,廣西南寧人,愛動漫,愛聊天。 |
“穿長袍的是包子啦!你竟然沒看懂?!”
張娜思量了很久,還是不去北京了。去年的畫展,專家們圍繞兒子方舟讀美術班的事展開激辯,現場的火藥味讓她有點吃不消。一位專家由衷地鼓勵她:讓方舟退學,在家自己畫著玩兒,還有,千萬不要請老師。
好好活著,好好畫畫,“太虛了,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困難呢?”與那些文藝范兒的媽媽們比,十幾年戰鬥在特教一線的張娜更像個我行我素的理性者。
包子在墻上挂過才吃
“你畫的是大蒜還是包子?”
“漢堡穿西裝,穿長袍的當然是包子啦!你竟然沒看懂?!”方舟一臉崩潰的表情,那似乎是我們才該有的表情。
來人了,會倒茶搬凳子;會看地圖,騎自行車去10公里外的同學家玩耍留宿;媽媽累了會捶背,吃東西會讓妹妹先吃;喜歡高達,會上網偷菜。上飯館,會使用滿百抵三十的優惠券。吃飯時,方舟夾起一塊肉,忽然歪過頭來,“請問,你們覺得我怎麼樣?”
雖然多花5分鐘,還是能看出他的與眾不同,但這跟過去比,實在太好了。
直到現在,張娜還總戲稱他小時候的外號:“妖”。方舟七八個月就表現異常,尿再急,也要打開水龍頭,水滴滴答答,尿才跟著下來;抱著奶粉勺才睡,卻又通宵達旦地哭;2歲時愛尖叫,看到女人穿絲襪,就去抱大腿,迷戀電風扇和鐘,看幾個小時不覺著累,連包子、水果都要放在墻上挂過才吃,一旦得不到滿足,就抓臉撞頭,滾在地上卷成一團尖叫。不理父母,不認識家,無數次走丟。每次找到他,張娜哭得稀裏嘩啦,方舟卻跟沒事人兒一樣。
張娜和丈夫都畢業于華中師範大學,看見這些情形基本心知肚明,方舟1歲半時,開始介入訓練。1998年6月,方舟被北大六院確診。從此,張娜開始了跟“妖”的戰鬥。
不到四十,張娜的頭髮全白了,乳腺大團大團地增生。2004年,張娜從大學辭職,以方舟的名字創辦了南寧第一家自閉症康複學校,無助的母親們帶著她們同樣無助的孩子,從四面八方趕來。這些孩子舉止各異,嚴重的把大便抹得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睛,倒映的是方舟的過去。
畫畫讓他找到尊嚴
當初方舟喜歡鐘,張娜就給他畫,小傢伙居然能看一個小時,安安靜靜的。看了一年,張娜開始手把手教他畫,方舟坐不住,就硬箍著他的胳膊來。走到哪,身上都帶著粉筆,讓他畫。畫了近一年,才能把一個圈畫圓。
方舟常常連續四五個小時,不吃不喝地畫。墻上、地上、被單全是鐘。迷戀奧特曼後,又開始畫奧特曼,畫了上千張,慢慢地,畫出了感覺。張娜驚奇地發現,兒子也是有正常思維的。桌椅在哪,時鐘有多少個點,空間方位的判斷、手眼的協調都有。更妙的是,平時問話不答,一問他畫什麼,話明顯多了。做數學題,説五減去三不會,畫五個奧特曼打小怪獸,告訴他有三個和小怪獸同歸於盡,馬上就能告訴你答案。
7歲半時,方舟入讀正常小學。2008年,方舟順利升入初中。新學校裏,青春期的男生們放肆欺負這個反應慢的孩子。每天回來,校服上都是墨水印。方舟膽怯,躲在座位上畫畫。一次,調皮的同學突然搶過他的畫板,砸到地上,並用腳狠狠地踩在方舟剛畫好的畫上。方舟氣極了,和同學扭打起來。
當媽的一個晚上沒睡著。第二天早上7點,張娜在上第一堂課之前,毅然衝上了講臺:“方舟是一個孤獨症孩子,10多年來,我流血流淚,就是想培養他成為一個能自食其力的正常人。每一個人都不是完美的,希望你們看在一個母親的份上,獻點愛心,關愛方舟吧……”説話間,張娜已是淚流滿面。
2011年春,中考前,老師偷偷找到方舟,因為怕拉成績,讓他放棄中考。
方舟更加孤僻了,三天兩頭地跑到家附近一幢高樓,鬧著要自殺,拉都拉不回來,張娜抱著孩子一起哭。正巧,“天真者的畫”組委會電話通知方舟的畫作入選。張娜想,去它的中考吧,咱們去北京散心。畫展上,方舟的兩幅畫作被拍賣,和鞠萍姐姐等很多名人合了影,畫作還被製成T恤、口杯、畫冊。
回學校的第二天,老師馬上打來電話,允許方舟參加中考。在家教老師的幫助下,考入南寧最好的美術高中。“方舟的康復成效在全國都是前列,畫畫給了他尊嚴,讓他更容易融入社會,但畫畫不是全部。他需要的是一個踏實的生活”。
幾天前,張娜去看望了高智寧,20歲的他是南寧另一個聲名在外的自閉症鋼琴天才。高智寧三歲確診,每天瘋魔般迷戀彈鋼琴,2004年和健全孩子競技,獲得全國金獎。然而,由於缺乏康復教育,進入青春期的小高,智商停留在三歲,幾乎無自理能力,脾氣狂躁,幾次演出時砸鋼琴,以至於原本想要他的藝術團打了退堂鼓,現在成了一個晃蕩的社會青年。
“我不要方舟變成藝術的困獸,脫離了社會性的藝術是空中樓閣。我好不容易把他從動物變成人,難道要倒退麼?”(文_《三月風》雜誌記者 馮歡 攝影_《三月風》雜誌記者 張立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