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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軍報:鋼鐵戰士大地情——國測一大隊英雄交響曲

 

CCTV.com  2009年08月10日 08:57  進入復興論壇  來源:解放軍報  

好一首奉獻者之歌

  一人、一事、一時的英雄,尚且不易。


  一個群體,歷經歷史長河的大浪淘沙,和瑣碎生活的消耗打磨,仍能始終保持英雄本色,屹立在時代的精神高地上,更令人感佩。


  國測一大隊就是這樣的一個群體。自建隊始,他們薪火相傳,英雄輩出。高山大川記錄著他們的功績,沙漠雪地寫下了他們的奉獻。50多年來,一大隊大部分時間工作在異常艱苦的大西北無人區,承擔過各種艱巨、複雜的國家重要測繪任務,經受住了一般人難以想象的困難,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畏懼退卻過,始終保持著旺盛的革命精神和過硬的思想作風,勝利地完成了各項測繪任務。他們滿懷著艱辛和自豪,這裡邊既有歡樂,也有痛苦;既有汗水,也有收穫。在年復一年的分離團聚中生存、奮鬥、發展;在妻兒的期盼和等待中磨逝著自己珍貴的青春年華。是什麼樣的力量一直在支撐著他們堅定地行走在蒼茫大地上?


  支撐他們這種力量的,有事業心、有責任感,也不排除個人的奮鬥與追求,但向深處追尋,最終鑄成他們精神世界的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的愛國奉獻情操。他們走遍山山水水,踏遍四面八方,風餐露宿,櫛風沐雨,測量祖國的大好河山,描繪祖國的錦繡宏圖,為祖國的建設事業而辛勤奔波,奏響了一曲感人的奉獻者之歌。


  我們的共和國即將走過一個甲子,在燃放禮花、盡情歡慶的時刻,我們不應忘記,那些像一大隊這樣隱在繁華、熱鬧背後的奉獻者們。他們或許不起眼,甚至不為人所知,但正是因為有了他們,偉大歷史的書寫才有了可能。


  當歲月從時代的指縫劃過,那些虛華的、名噪一時的人與事,都煙消雲散了。


  那些默默的、勤奮的勞動者,卻沉澱下來,成為開創偉大時代的奠基石。


  ——題 記


  他們的故事,是一首艱辛、苦澀而又雄壯的奉獻之歌。


  他們的故事,是一首淒美、悲壯而又動人的生命禮讚。


  他們的故事,是一首澎湃、激越而又凝重的英雄交響曲。


  序曲——歷史的訴説


  【基調:低緩,而又渾厚】


  20世紀50年代初,新中國百業待興。


  帶著一紙集體轉業的命令,一群風華正茂的軍人匯聚到祖國大西北,懷揣共同的理想和如火般熾熱的激情,在古都西安組建了國家測繪局第一大地測量隊。


  在50余載的滄桑歲月中,這支身上始終流淌著軍人血液的英雄測繪隊伍走遍神州,在杳無人煙的高原、戈壁、沼澤,都留下了艱辛跋涉的身影,用生命在廣袤的大地上書寫著一行行英雄史詩,被國務院授予“功績卓著、無私奉獻的英雄測繪大隊”榮譽稱號。翻開大隊工作日誌,可以看到,他們足跡所到之處,最高的地方海拔高於7000米,最低的低於海平面154米;最熱地方溫度達攝氏零上50多度,最冷的地方達攝氏零下40多度;最遠的地方是2萬公里之外的南極。粗略估算,他們徒步行程達5000多萬公里,相當於繞地球1200多圈。


  在默默無聞的付出中,在與險惡的自然環境和難以言説的孤寂的抗爭中,在與妻兒家人年復一年的分離與團聚中,這支隊伍繪就了引以為傲的輝煌與榮耀:


  他們累計完成國家各等級三角測量1萬餘點,建造測量覘標10萬多座,提供各種測量數據5000多萬組,得出近半個中國的大地測量控製成果,他們的技術和産品已廣泛地應用於國土資源、城市規劃、水利、交通和國防建設等領域。


  他們,頂天立地,不愧是共和國建設和發展的“開路先鋒”。


  第一樂章——如詩的足跡


  【基調:熱烈、大氣,史詩般磅薄】


  人們更多地關注那些臺前的東西,卻很少去探求它們背後的奧秘。


  比如,人們知道的或看到的,往往只是升天的導彈、衛星、火箭,建好的隧道、公路,城鄉的繁榮以及信息時代的新貌。


  卻很少有人知道——


  導彈、衛星、火箭上天前,需要作重力測量;


  開山築路之前,需要作水準測量;


  地質找礦、重大水利工程建設、防災減災需要測繪保障;


  城市的科學規劃、農村建設以及信息化工程也需要測繪衝鋒在前……


  這些成就的背後,都離不開測繪的基礎性支撐。


  從事大地測量的國測一大隊,就是測繪隊伍中的一支“尖兵”。


  他們,曾六上珠峰,精確地測量了珠峰的高度。


  珠穆朗瑪雪峰,世界第一高峰。但該峰的精確高度到底是多少,一直眾説紛紜。在很長一段時間,中國使用的珠峰海拔高度竟然是由外國人測定的。


  1975年5月27日,中國登山隊從北坡登上珠峰。而承擔此次測量任務的就是一大隊。這次他們測出了珠峰的準確高程為8848.13米。這一數據公佈後,得到了聯合國和世界各國的公認。珠峰的海拔,自此由我們中國自己來確定。


  2005年5月22日,一大隊隊員沿著30年前先輩的足跡再次登上珠峰,運用現代測量手段,重新測得珠峰岩面高度海拔8844.43米。


  在完成珠峰測量任務返回途中,一大隊隊員碰到來自上海的一位老人,他問大家:是你們測量了珠峰高度嗎?確認以後,他向所有隊員行了一個軍禮,激動地高喊:你們是英雄!你們為中國人爭了光!


  他們,曾兩下南極,填補了中國對南極測繪的空白。


  1984年11月,我國政府派出南極考察隊,首次在南極大陸開展科考、建站活動。當時的一大隊工程師劉永諾參加了此次科考,這是中國第一次把測繪點布設到2萬公里之外的南極,製作出了中國第一張南極地形圖。


  20年後的11月,一大隊優秀的中生代員工何志堂、張世偉,乘“雪龍”號極地考察船,前往南極長城站和中山站,完成了絕對重力測量和相對重力測量。


  他們,踏遍高原,參與了國家一等水準測量。


  按照一大隊高級工程師宋眩的描述,一等水準測量就是以山東青島的國家水準為基點,向西、北、南按一定的佈局,沿著設計線路,測繪出一條水準線。這一條水準線長12萬公里。12萬公里的水準線在測繪時,儀器的前後每隔35米設一個標尺。一個點測完再步行70米進行下一個回合的測繪。也就是説,12萬公里長的水準線測繪基本上是靠步行來完成的。


  一大隊承擔任務的區域,主要集中在荒涼的青藏高原。常人在這裡坐車還有高原反應,而一大隊隊員在進行水準測量時,在海拔4500米以上的地區徒步千里,還要肩扛沉重的儀器,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他們,數次進入西部無人區,參與了西部測圖工程。


  南疆沙漠、青藏高原和橫斷山脈地區這片約20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上,有世界最高峰、舉世聞名的大峽谷、可可西裏無人區,還有許多被視為生命禁區的西部高寒地區。一度,由於測繪投資能力以及技術等原因,這些地區一直沒有1:50000比例尺的地形圖。這不僅嚴重制約了西部大開發的進程,也影響到國家可持續發展戰略和以信息化帶動工業化戰略的實施,並給國家安全帶來隱患。從2006年開始,國家啟動了西部測圖工程,計劃用5年時間完成西部5032幅空白區地形圖的測繪任務。敢打硬仗的一大隊又承擔了急難險重的任務:青藏高原部分地區1:50000比例尺的地形圖測量以及地表覆蓋調繪。


  他們,還參與了國家重力基本網、國家天文大地網、國家GPS網、中國地殼運動監測網和中蒙、中巴、中尼邊界勘測等重大測繪工程。


  他們用滲透著鮮血和汗水的足跡,在蒼茫大地上寫下了璀璨的詩行。


  第二樂章——年華的苦樂


  【基調:深沉、寧靜,如曠寂的星空】


  這群在大地上艱難跋涉的人,他們把苦難嚼在舌根下,把歡笑綻放在臉上。


  2009年盛夏的一天,記者在西安見到了年逾古稀的尚爾廣老人,他是一大隊第一代隊員,那群奉命集體轉業的測繪兵中的一員。


  老人是傳奇,更是見證。憶起往事,老人仍然思維敏捷,談興甚濃。


  老人説,新中國成立之初,測繪裝備十分簡陋,隊員在野外作業所需物資的運輸主要靠駱駝、牦牛、架子車,在荒涼的戈壁、浩瀚的沙漠、險峻的高山、蒼茫的荒原,隊員們身背沉重的測量儀器,真可謂曆盡艱辛。


  在老人的印象中,那個年代雖然苦,可人們的身上都洋溢著革命浪漫主義情懷和英雄主義氣概,真的是迎著困難上。“哪困難到哪去,哪艱苦哪安家。”


  讓老人記憶猶新的是,有一次在湖北某山區搞測量,他在爬山時不小心被困在山腰上,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來,遠看就像懸在空中。當地老百姓看見了,還誤以為是“神仙”下凡。“哪有什麼神仙啊,其實就是我嘛!”憶起往事,老人呵呵一笑。


  往事有樂,更有痛。讓老人傷心的是,不少戰友倒在了測繪的路途中。


  宋澤盛,尚爾廣在總參測繪學校的同學、好友,兩人一起轉業來到一大隊。50年前的8月1日那天,在新疆阿勒泰尖山測繪區,為了救助隨時會滑下山的隊友,他墜入幾十米深的懸崖壯烈犧牲。


  鐘亮其,轉業軍人,在1963年測繪途中被土匪殘酷殺害,他是烈士的後代,家中的獨苗,犧牲時還不到30歲。


  ……


  在一大隊的歷史上,先後有36名職工和10名雇工為測繪事業而獻身。這些犧牲者中間,無論是壯烈的死,還是無聲無息的死,沒有一個被追認為烈士,甚至很多人死後連一塊墓碑都沒有。但,他們的生命在歷史的天空中呈現出一種姿勢:那架設在測繪路途中的一座座覘標,就是他們的生命聳立在大地上的一座座豐碑。


  時光荏苒。儘管隨著時代的發展進步,測繪手段日新月異,後勤保障“水漲船高”,有了GPS測量儀,有了三菱越野車,工作環境不像過去那麼艱苦、險惡了,可大地測量要求必須在野外工作的現實沒有變。


  對野外大地測量的辛苦,記者很快有了切身的領略。


  7月的內陸平原,正是夏花絢爛至極的日子。而在平均海拔4500多米的藏北高原,則是另一番風光:山頂上千年不化的積雪,説來就來、打在臉上生疼的冰雹,提醒著人們這裡是“生命的禁區”。 當記者驅車7、8個小時從拉薩來到黑昌公路那曲段時,正趕上一大隊作業小組在這裡實施水準測量任務。他們是今年4月份進藏的,已在藏北待了3個多月了。記者正欲採訪,原本湛藍的天空突然烏雲翻滾,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暴雨。


  “這兒的天氣就像孫猴子的臉,説變就變。”副中隊長柏華崗話音剛落,傾盆大雨就從天而降。隊員們連忙把傘打開,用衣服把測繪儀器蓋住,小心地把它們轉移到車上去,而隊員自己渾身都淋濕了。在一大隊有這樣一個傳統:儀器高於一切,要像愛護生命一樣去愛護儀器。測繪儀器精密度非常高,任何外在的細微影響都有可能會破壞測量數據的準確性。在一大隊組建之初,由於儀器貴重,從國外進口一台很不容易,為了保護儀器,有的隊員甚至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雨一時半會沒有停歇,還夾雜著冰雹。柏華崗駕車帶著記者離開測繪點,來到了他們的臨時宿營地——位於黑昌公路一個叫巴角道班的地方。所謂宿營地,就是在一塊空地上扎了兩頂帳篷,一頂是宿舍,一頂作廚房和儲物室。


  帳篷在高原上如同大海中的一葉小舟,在風中搖擺,在雨中舞蹈,在雹中顫抖。帳篷內,擺放著幾張床,被褥有些潮濕。柏華崗告訴記者,昨天也是突然下了場暴雨,隊員們都在外施工,帳篷沒有紮實,結果雨水都進來了,淋在被褥上。“隊員們晚上就是裹著潮濕的被褥,在接近零度的氣溫下入睡的。”柏華崗説,其實這還不算什麼,復測珠峰那段日子才是真正的苦,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不是我們想吃苦,想過苦行僧一樣的生活,而是特殊的工作性質決定了我們必須具有不怕犧牲、敢打硬仗的頑強鬥志。”


  苦中也有樂。有一次,他和一位藏族嚮導一起上山找點,原計劃當天就返回,結果迷路了,一直到天黑都找不到路,於是只能在海拔5800多米的山上就地宿營。他們鋪上隨身攜帶的氣墊,直接鑽進了睡袋。那晚,天空繁星點點,月亮如圓盤般懸在空中。“看上去要比內地大很多,真的很漂亮,我怎麼也睡不著了。”柏華崗説,這麼好的風景,相信其他人是沒有機會看到的。


  一大隊的人樂觀地説,經常在野外奔波,辛苦歸辛苦,可也得到了很多大自然的饋贈,體驗到了率性的快樂。


  張朝輝,一位頗有幽默細胞的一線作業組長。他告訴記者,有一年他在新疆南湖戈壁搞測量。時值夏季,酷熱無比,地面溫度達攝氏50多度,帶去的蠟燭都化得軟成一團。在那樣的環境下,笑聲依然不斷,他們每天從野外測完回到帳篷裏,都把衣服脫得光光的,幾個大老爺們兒互相開玩笑説,這是最美的生命雕塑。


  在苦難的環境中,他們體驗到了生命最深刻的喜與樂,他們是荒原野嶺的“主宰”,盡興釋放著生命的能量。


  這就是測繪人特有的浪漫情懷吧。


  第三樂章——家園的歡愁


  【基調:柔情似水的小提琴協奏,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家園,於人的意義,不僅是身體的一個棲息地,更是孤寂心靈的慰藉。一大隊的人對家園的記憶,夾雜著離愁和歡樂兩種色彩。


  在計劃經濟年代,一大隊的人自嘲地把自己比喻為“候鳥”,每年春天綠葉初綻的時候出征,等秋天樹葉黃的時候歸來。


  後來,發展市場經濟,任務更多了,這種春去秋來的規律也被打破了,隊員往往每年臘月中下旬才趕回家來,以致大夥兒娶妻生子差不多都“扎堆”在這個時間。


  對家人,一大隊的人總是懷著深深的愧疚之心。


  王新光,一大隊黨委辦公室主任兼工會副主席。在記者面前,這位已40齣頭的中年漢子侃侃而談,談他到香港和阿爾及利亞執行測量任務的精彩傳奇。


  末了,記者問他:你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沒有了剛才的神采飛揚,默然,黯然,猶豫了一會兒,他一臉凝重地説:“未能送老父親最後一程。”語畢,他的眼眶濕潤起來。


  那是2005年4月13日,王新光的父親,一名老測繪人因病去世。當時,王新光正在執行珠峰測量任務,深明大義的母親向他隱瞞了這一消息。


  直到4月21日,在珠峰大本營,王新光才從其他隊員的言談舉止中感覺到自己家裏出了什麼事情,便跑去問帶隊的大隊長岳建利。在證實了自己父親去世的消息後,他跑進帳篷大哭一場。岳建利讓王新光下珠峰回西安,通知大隊部再換一個人上來,王新光沒有答應,因為他知道時間緊迫,再換新人有可能會拖累整個測量計劃。他留了下來,他想讓父親在九泉之下分享他勝利的喜悅。在珠峰測量交會的時候,他緊守著其中一個重要的測繪點,勝利完成了測量任務。


  回到西安後,王新光的大哥將他父親治喪期間的所有音像資料抱到他跟前,對他説,想父親的時候可以看看。王新光拒絕了大哥的好意,他沒有勇氣再去看父親最後一眼。“我是工會副主席,以前大隊誰家有什麼事我都幫著張羅。沒想到老父親走了自己一點力都沒出上。”回憶這段往事,對王新光來説也是折磨。


  在一大隊採訪,類似的辛酸故事幾乎俯拾皆是。


  遠在西藏的崔新忠,得知愛人摔傷住院、孩子早産夭折的消息,悲痛欲絕,可他把悲痛深埋心底,繼續留在野外完成了餘下的測繪任務。


  司機黃長安的妻子在預産期快來時,獨自一人拖著笨重的身子向醫院走去,結果他們的兒子出生在公共汽車上。


  工程師李俊傑結婚十幾年,因為野外出測,沒在西安過過夏天,沒看過妻子穿裙子是什麼樣子。一年冬天,在家裏他非要妻子穿上連衣裙給他看看。


  一大隊的人告訴記者,他們許多人的孩子是綁在床上長大的。當野外測繪隊員結束工作,風塵僕僕滿懷喜悅走進家門時,年幼的子女望著爸爸陌生的面孔,怯生生地叫他們“叔叔、舅舅”的事常有發生。


  都食人間煙火,誰不兒女情長。不是測繪隊員心腸硬,也不是他們缺少感情,這些在野外曾因見到一隻鳥而激動得流下眼淚,看到一根電線桿而高興得跳起來的測量隊員,為了祖國的測繪事業,別無選擇。


  按照一般理解,長期的聚少離多,難免會影響夫妻之間的感情。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説這話的是雷莉,西安交通大學醫學院的一名講師,一大隊三中隊中隊長尚小琦的妻子。


  2009年7月7日晚,在尚小琦剛分到的寬敞明亮的新居裏,記者見到了這對年輕的夫妻。尚小琦寡言,愛笑。相反,身上洋溢著知性氣質的雷莉卻很活躍,講述了他們從相識、相知、相戀,到幸福地走進婚姻殿堂的浪漫過程。


  “説實話,我們這些家屬真的不容易。是2006年冬吧,他在阿爾及利亞執行測繪任務,有一次,我在下課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跌骨折了。傷未好,不到3歲的孩子又得了肺炎,一度高燒39度。這些情況我當時都沒有告訴他。”雷莉説,她養傷期間,有幾次和丈夫視頻聊天,本想向丈夫訴下苦,埋怨幾句,可看到丈夫在異鄉憔悴、疲憊的面孔,頓時心就軟了,反過來一個勁兒地安慰他。


  一旁的尚小琦,一直注意聆聽著妻子的講述,不時向她報以歉意的微笑。雖然他常年在外,一家人很難湊齊,但賢淑的妻子給了他完整的愛和暖心的溫存。


  原一大隊工程師、73歲的鬱期青老人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説,他和老伴馬上就要迎來“金婚”紀念日了。老兩口已商量好準備出去旅遊,再度一次“蜜月”。“一定要好好地彌補一下過去對她的虧欠。”説這話時,這位三上珠峰測量的老英雄一臉的柔情,滿眼都是憧憬的光芒。


  很奇怪的是,有些家屬雖然有時也會抱怨幾句,開玩笑地説當初是“被騙”了。但當你嚴肅地問她們後悔不後悔時,她們又都很堅定地説“不”。在她們眼裏,自家男人可能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可卻真是一個頂天立地、胸懷寬廣、踏踏實實的男子漢。“下輩子,還要找這樣的老公!”


  第四樂章——薪火的延續


  【基調:明快、催人奮進,昂揚的主旋律再度響起】


  在採訪中,記者有過這麼一種感覺:一大隊的英雄事跡,在這個浮躁、功利的當代社會,聽上去怎麼都像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那樣遙遠。


  成長于改革開放後的新一代,能接受自甘奉獻、以苦為樂的一大隊嗎?這是記者一直在思索的,因為它關乎一個根本性的問題:薪火如何相傳?


  從劉亮身上,記者似乎找到了一點答案。


  1982年出生的劉亮,是一大隊測繪技術員中的新生代。


  見到劉亮,是在海拔5300米的唐古拉山上。當時,他剛完成藏北高原東巧東GPS測量任務,又馬不停蹄來到唐古拉山測量點。採訪那天,天氣還不錯,沒有突降冰雹、暴雨,只是高原的陽光著實強烈,曬得臉上火辣辣的。一身工作服的劉亮,個頭不高,眼睛不大,卻透著精明。


  劉亮曾設想過很多職業,唯獨沒有測繪。“父親在一大隊搞了一輩子測繪,我對測繪這個行業打小就很了解。”劉亮説,他不想像父親那樣辛苦奔波。


  所以,高中畢業後,劉亮選擇了一個時尚的職業:在西安一家酒吧裏做調酒師。年輕的他很享受那種燈紅酒綠的生活。父親卻覺得這是“不務正業”,他想讓兒子接過他的衣缽,到一大隊去搞測量。兒子當然是堅決不同意。於是父子冷戰。他在酒吧幹了三年,父子關繫緊張了三年,連話都很少説。


  突然有一天,劉亮發現父親老了,臉上皺紋多了,步伐也慢了,老態龍鐘了。那一刻,他覺得再和老人家對著幹,於心不忍。他向父親妥協了,自費到鄭州測繪學校讀了兩年書,2007年畢業後來到了一大隊。


  第一次野外出測,就是到新疆搞地籍測量,跑遍了庫爾勒、阿克蘇、喀什等地方。他幾乎在新疆待了整整一年,非常孤寂,想家的念頭不可遏制。


  最終他還是挺下來了。“沒有命令,不能回去。如果擅自回去,那就是逃兵。而一大隊歷史上是沒有逃兵的。我不能開這個恥辱的先例。”劉亮説,在新疆野外測量的這段經歷,讓他開始真正了解一大隊,特別是其英雄歷史和文化精神。


  以前,從父親的身上,對一大隊他的理解就是苦。現在,儘管條件還是比較艱苦,可他體會到了一種別樣的情感:測繪人的榮譽感,以及測繪人的兄弟情。


  “沒有攻不下的山頭。遇到困難的時候,那些老隊員總是這麼説,並&&衝鋒,我從未見他們氣餒過。可能就是這種大無畏的精神,一點點地熏陶著我,讓我也變得堅強起來。”劉亮説,隊友們之間那種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情,更是讓他感動,大家每次野外出測,一起齊心協力把工作做好,有時候空閒下來就在帳篷裏大口喝酒,海闊天空地侃大山,打發了寂寞,也加深了感情。


  “如果説一開始我是為了滿足父親的願望來到一大隊的話,那麼現在,我是為了榮譽感和事業心。”劉亮誠摯地説,這裡有一種潛移默化的“精神氛圍”。


  在一大隊,像劉亮這樣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他們大部分也都經歷了從茫然到適應的這麼一個過程。相比較前輩們身上那種革命浪漫主義的激情,他們對大地測量這份職業的理解更為現實。


  “我正在沿著我們測繪前輩們光榮的足跡前進。我不想把他們的路説成什麼‘平凡中的偉大’,把他們的品格説成什麼‘至高無上’,把他們的行為説成什麼‘可歌可泣’。至少,他們為了工作要戰勝別人無法想象的困難,忍受別人無法忍受的孤獨和寂寞,冒著生命的危險在風霜雨雪、高山峽谷中摸爬滾打。我要告訴前輩們的是,我已經在路上了。”這是一位年輕的測繪隊員第一次野外出測後,在日記中袒露的心聲。


  事業後繼有人,讓人欣慰。


  發展戰略的轉型,則讓人遐想聯翩。


  一大隊現任大隊長岳建利,是大隊歷史上的第一位博士。此前的大隊長大多是從野外一線提拔上來的,岳建利是武漢測繪科技大學的高材生。


  2002年底,走馬上任大隊長的岳建利鮮明地叫響了“技術必須領先”的口號。在全隊大會上,他憂心忡忡地説:沒有技術,何以立足!


  “艱苦奮鬥是傳家寶,任何時候都不能丟。可是我們也不能只靠吃苦精神,測繪畢竟是個科技含量較高的行業,還是要立足技術的不斷創新。”岳建利説。


  這些年,一大隊走上了科技興隊的發展之路。他們從國外引進GPS測量技術,取代了常規的三角測量、測距和天文測量三個工序,從而大大提高了勞動生産率,過去100個人兩年的工作,現在20個人幾個月就能完成。


  大隊每年選派一定數量的年輕人參加各種形式的再教育。現在,全隊各工種的具體負責人幾乎清一色是35歲左右、學歷較高的年輕人。


  ……


  一大隊的人,一直在大地上不停地奔波。


  今後的路,誰也無法預知。


  但我們知道,一大隊的輝煌歷史會昭示他們的光榮未來。(記者:楊祖榮)

責編:毛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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