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新概念”的霸權邏輯

  北約對南聯盟的武力干涉,是發生在本世紀末的嚴重國際事件。它已超出了歐洲範圍,對現行的國際安全機制和國際關係準則提出了重大挑戰,直接關係到把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帶進21世紀的重大問題。這引起世界上所有愛好和平的國家和人民的高度重視和思考。人們普遍在問:美國主導下的北約究竟要幹什麼?

  北約干涉南聯盟內政,藉口“防止人道主義災難”,顯然是根本站不住腳的。西方媒體説,世界上有很多大於這個規模的“人道主義災難 ”,美國並沒有採取類似的干涉行動。北約自己也説得明白,南聯盟不簽署朗布依埃協議,不同意外國軍隊進入科索沃,就下令動武。事情明擺著,北約對南聯盟的軍事打擊,有更深一層的考慮。

  人們注意到,北約對南聯盟的軍事干涉,是在北約成立50週年和北約 “戰略新概念”出臺之際發生的。北約是冷戰的産物。冷戰結束後,北約這個軍事集團因失去戰略對手而失去了存在的依據。對美國而言,失去了北約,也就失去了它在歐洲—大西洋戰略的主導地位,在很大程度上也就失去了對歐洲乃至世界安全格局的主導地位。近年來,美國正按照自己的意願加速改造和“更新”北約。一方面把俄羅斯視為主要潛在對手,力圖搶在俄羅斯復興前完成北約東擴,以防止俄羅斯重新威脅歐洲這個美國的全球戰略重點;一方面重新定義北約的職能,提出了“戰略新概念”,其核心就是從“集體防禦入侵”走向“ 區域外防禦”。美國國務卿在談到新戰略時明確表示:下個世紀北約的行動不受地域限制。北約對南聯盟動武,正是以美國為主導的北約為確立其“戰略新概念”的一次試驗。

  美國主導的北約對南聯盟動武向世界傳達了新的信息。分析這個“實例”所包含的信息,可以更清楚地看出美國在世紀之交為北約制定的“戰略新概念”到底是什麼貨色。

  其一,美國和北約的“人道主義干預”,帶有明顯的冷戰思維印記,具有強烈的針對性、選擇性。它以西方的價值觀和戰略利益劃線,把美國心目中的戰略對手或潛在的“敵人”列為打擊對象或遏制目標,採用雙重標準,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就是美國在冷戰結束後所設計的“新干涉主義”,即干預“全球化”。北約執意要實現在南聯盟的軍事存在,其戰略目的在於搬掉北約東擴路上的障礙,壓縮俄羅斯的戰略空間,牢牢地掌握歐洲乃至世界安全事務的主導權。如同國際輿論指出的:“北約空襲的真正目的是用武力手段建立一種符合它們自己利益的世界新秩序,確立其主宰世界的地位。”

  其二,大大強化北約的政治職能和軍事職能,使北約的集體干預成為一種獨立的國際安全機制。美國公然把聯合國拋在一旁,宣稱北約不能成為“聯合國的分支機構”。這樣,戰後建立起來的國際安全架構嚴重受損,強大的軍事集團成為超級大國獨霸世界的工具,而國際社會對此卻缺乏有效的制衡機制。

  其三,把“反人類罪”和“種族清洗罪”強加給主權國家,主權國家處理內部事務的措施被稱為“侵略”,而把它們自己的武裝干涉叫做“保衛人權”,從而突破了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不受侵犯的神聖原則。公認的國際關係準則遭到嚴重踐踏,處理國家間關係的基石受到動搖。

  其四,動輒使用武力高壓政策,把它們自己擬定的干涉性“協議”強加於主權國家,否則就實施毀滅性的軍事打擊。殖民主義時代的“炮艦政策”又被搬了出來,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重新搬上現代國際舞臺。

  這就是北約“戰略新概念”的一場試驗,就是美國企圖主導的21世紀“國際新秩序”。不難看出,美國為北約制定的“戰略新概念”的實際含義是:以維護“人權”、防止“人道主義災難”為藉口,以北約或類似的軍事同盟為工具,以佔絕對優勢的軍事力量為後盾在世界各地進行不受限制的干涉,包括軍事干涉,以保衛其“共同利益”。這是地地道道的霸權主義邏輯!按照這樣的邏輯,強權國家隨時都可以找出藉口,對別國進行“人道主義干預”,甚至軍事侵略。這樣的世界,還有什麼安全感,還有什麼秩序與和平可言?

  當然,事物不會按照美國及其主導的北約的一廂情願發展。在科索沃問題上,北約在道義上已經輸了理。它們在科索沃的行動對北約的“ 戰略新概念”未必是福音,其“戰略新概念”終究改變不了和平與發展這個世界的主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