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燕升對話 文/黃望南 主持人是電視業裏一個熱門行當。絕大多數電視人都在屏幕背後，唯獨主持人活躍在熒屏前，其知名者成為社會公眾人物，觀眾熟悉某個欄目，只會知道這個欄目主持人。主持人又是一支龐大的隊伍，就全國來説，數以萬計。九十年代由於電視欄目化的興起，主持人節目大量涌現。有欄目就有主持人，有實力的電視臺就擁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欄目，一個欄目至少有一個主持人。這麼大的隊伍如何發展提高，特別是他們自身素質的提高顯得十分重要。 主持人中有一部分出身於演員，特別是文藝類節目，他們帶來了生動的颱風和善於與觀眾交流的可貴經驗。但它們到底是兩個行當，演員的許多經驗和某些基本理論是不適合主持人的。 主持人不象演員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所謂性格演員，據説什麼戲都能演，主持人不是演戲，不是創造角色，也不能什麼節目都主持。演員的創造在表演，主持人的創造在於對節目內容的了解與掌握，對節目進程的控制，而這些在戲劇裏都是導演的任務，因而可以説主持人是屏幕前的導演。 近年來，頻道專業化成為一種趨勢，出現了新聞頻道、娛樂頻道、戲曲頻道、音樂頻道等，這就要求節目主持人專業化。當然這不是説主持人必須是某方面的專家，如法律、經濟、音樂舞蹈、戲曲等，但必須是熱愛這些專業、熟悉這些專業的，並努力去學習它。 本屆金話筒評選之後，我和中央電視臺戲曲節目主持人白燕升有一次交談，談到主持人的專業化和他如何走上戲曲主持人的道路。 黃望南（第五屆金話筒定評評委、中央電視臺高級編輯）：據我所知，你過去主持過許多類型的節目，後來終於把主持戲曲類節目作為自己的專業。 白燕升：是的，1991年我從河北大學中文系畢業後，被分配到保定電視臺，不久調到河北電視臺。在三年的時問裏，我主持過新聞、經濟、文藝等多種類型的節目。1994年經過招聘考試，調入中央電視臺，開始一年多也是漂泊不定，直到1996年1月1日戲曲音樂頻道開播，我成了這個頻道唯一的戲曲節目主持人。剛開播那會兒，我一人主持近十個欄目。 黃：你喜歡戲曲嗎？ 白：有不少觀眾也問我這個問題。我們不妨設想一下：假如不喜歡，這麼多劇種、流派、劇目、唱腔、唱詞、演員等等，僅靠照本宣科、死記硬背是很痛苦的，也瞞不了戲迷，終究會露馬腳的，它的專業性太強了。自從接手戲曲欄目，作為主持人我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由於喜歡，就有勁頭去學習它，中國戲曲劇種繁多，形態各異，要主持各種戲曲節目就得認真學習。幾年來，我對京劇、越劇、黃梅戲、豫劇等劇種，特別關注，學得更多一些，而且還能哼上兩口，有一次在《九州戲苑》節目中，和戲迷聯歡，我唱了京劇《鎖麟囊》中的幾句流水，沒想到，節目播出後的十幾天裏，收到觀眾來信近千封，要求我在節目裏完整地唱一段，後來中國唱片總公司還給我出了戲曲、歌曲演唱專輯。會唱一點對主持節目有好處，一方面便於和演員交流，另一方面更加貼近觀眾。 黃：戲曲特別是京劇流派很多，喜歡京劇的人往往對某種流派特別喜歡，比如我就偏愛生行裏的言（菊 明）派；青衣裏的程（硯秋）派。 白：我也一樣，但在主持節目時不能表現出偏愛，因為各種流派都有廣大觀眾群。 黃：這一點我比你自由，我只是單純的個人欣賞。你這樣喜歡戲曲，和你的家庭，和少年時代的生活有什麼關係？ 白：關係太大了。我出生在河北農村，河北梆子是我的家鄉戲，我父親是教戲的，怕影響我上學讀書，我就偷著學，看父親怎樣教別人，學生怎樣學，有一次給幾位老師唱了一段《渡口》，他們震驚了，於是在十里八村出了名，那時我才七歲。我每天早晨堅持練嗓子，經常頂著大風吼嗓，以為這樣可以練好，後來才知道這種練法是不科學的。小學畢業時，我想報考河北藝校，父母不同意，就是不讓我幹這一行。父親手上有幾十部河北梆子戲文（劇本），我就偷著讀，反復讀，許多我都能背下來。 黃：這麼説，你上大學考中文系的根底是戲曲文學！ 白：對，就是這樣！ 黃：戲曲欄目在當前的電視裏不是熱門，不象一些時尚性節目有高收視率，你考慮過走進戲曲欄目以外的“精彩世界”嗎？ 白：想過，特別是在工作碰到困難的時候，戲曲這碗飯也不好吃，曾經想“跳槽”。是觀眾鼓勵了我，他們雖然沒有流行音樂的觀眾多，但是很執著，對戲曲欄目很關心，喜歡看我主持的節目，如果某次説了一句外行話，他們就來信善意地指出，使我深受感動。我每天上班，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觀眾來信。現在常説的“振興京劇”，就是出人才，出好戲，但是不可能出現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京城到處店主東”局面，現在的文藝形式和轉播手段多樣化了，文化多元是社會的進步。 這次和白燕升談話印象最深的是他的敬業精神，踏踏實實地做好每一件工作，認真準備主持好每一台節目，這既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愛好。白燕升這次參評的節目是2001年春節戲曲晚會片斷——《鬧春宵》， 由“對春聯”、“學一招”、“名家名段”、“數板”、“戲迷與名家對唱”等節目構成，體現了他一貫瀟灑自如的主持風格，與搭檔主持人配合默契，和觀眾交流親切自然，並展示了他多方面的藝術才華。白燕升能唱不少段子，並涉獵多個劇種，由於從小練聲，至今仍保持著很好的“大小嗓”，能唱老生，也能唱青衣。 振興京劇也不是要把它搞火，不可能象時尚藝術那樣爭得流行地位。時代不同了，現在的文藝形式和傳播手段多樣化了，一種文藝形式在文壇上充當霸主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我們現在要爭的是，戲曲在文藝百花園中應有的一席之地。 京劇被稱為國粹，豐富多采的戲曲保留著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值得今人和後人學習，這就需要做普及和傳播工作。電視是傳播優秀文化的最佳手段，許多電視臺都開辦了戲曲頻道或戲曲欄目，它的收視率可能不會很高，但有穩定的觀眾群，他們通過電視可以學到豐富的戲曲知識，欣賞到多采多姿的戲曲藝術。 辦好戲曲欄目，需要固定的專業化主持人，以便爭取觀眾和提高節目質量，就象觀眾在電視上看到白燕升就知道這是中央電視臺的戲曲欄目，使主持人的形象成為一個“品牌”的標誌。白燕升是一位懂戲的、在行的、有書卷氣的主持人，他主持的節目有聲有色，深受廣大戲迷的喜愛。我們需要更多的白燕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