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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嘯一週年專稿:願大災與大難不再是孿生兄弟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12月26日 08:42 來源:

2005年元旦的屍檢現場

2005年12月16日的海嘯模擬救援演習

中國DNA專家小組到達曼谷機場

鹹水村被海嘯摧毀的船隻

  CCTV.com消息(中央電視臺常駐東南亞(曼谷)記者 王玉國):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似乎自然災害與生命劫難總存在著一種相生相伴的必然聯絡。地震、洪水、颶風、沙塵暴、泥石流……幾乎自然界每一次大幅度的非理性衝動都會釀成許多慘不忍睹的人間悲劇,甚至摧毀了許多榮光無限的城幫、國度和文明,滿目瘡痍、傷亡無數、流離失所、瘟疫肆虐,造成的損失之大足以撼動天文數字,而災難後遺症還會繼續無情地長期地侵擾人們的精神和生活。

  雖然社會的發展、科技的進步已經在大自然面前展示了人類史無前例的創造力,但毋庸諱言,我們或許永遠也不可能全面避免或制止自然災害的發生。然而,人類完全可以通過自身的不懈努力,在災前預警、災中救生和災後援助與重建中掌握更多的主動,從而把發生劫難的幾率降到最低。這是近一年來記者9次南下泰國海嘯災區採訪,日積月累逐漸形成的真切感受。


萬盞海灘燭光為亡靈超度

鹹水村失去雙親的小男孩

  1、從昔日的屍檢場到今天的救援中心

  2005年12月16日,在泰國南部攀牙府德古巴縣的公路幹道上,記者作為國際媒體考察團的成員,見證了一場策劃已久的“海嘯大逃難”。

  這是一條靠近海邊的公路,兩側新建的高腳屋一字排開。雖然距離灘塗不到一公里,但地勢明顯比海平面高出許多。去年12月26日上午海嘯發生時,有許多人就是沿著這條路跑到高處而獲得了虎口余生的機會,而不遠處的灘塗也是泰國受害最嚴重的一個地點,至少1000人在這裡喪生。

  14時30分,刺耳的警報聲首先從路邊電線桿的高音喇叭裏傳出,隨即是泰、英、法、中、日五種語言的實時播報:“得到最新消息,附近海域海底發生地震,可能引發海嘯,請海灘附近所有人員迅速向高處撤離。!”接著腳步聲響成一片,三五成群的居民從附近的住宅、學校、浴場等地點魚貫而出,迅速在公路上形成一段段涌動的隊伍,他們沿著路邊指示牌的箭頭方向跑去,不時有警車、救護車拉著警報器從旁邊疾馳而過。

  來自10幾個國家的百餘位記者舉著照相機、扛著攝像機,都成了實實在在的遊機隊員,他們在路邊不斷地變動著機位非常投入地拍攝著。其中也包括我們6位常駐曼谷的中國記者,大家分別來自新華社、人民日報、中央電視臺、中國新聞社和中國國際廣播電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急速劃過天空,來不及判斷我就把鏡頭抬高了70度,此刻恰好有一架直升機成了我的鏡中之物,它呼嘯著從屋頂與電線桿之間掠過。

  我們隨著人流的方向一邊拍攝一邊前進,很快就轉向了大路邊的一條巷口。進入後不久,又跑進了一個巨大的空場,這是一座廟的外場,到處都是一團團一群群的人,有穿橘紅色馬甲的志願隊員,有著深綠色軍服的士兵,而那些藍衣黑裙或白衣黑褲的孩子們,分明是一群中學生。此時,一架直升機的轟鳴擦過頭頂,它在一片樹林的上方盤旋並緩緩落下。空場的一側有一座高高的金屬塔,像油田的井架,只是高度矮一些,寬度大一些。塔頂的圍欄外挂著十字標語,是急救中心的標誌,離著很遠就可以看見,非常醒目,它的旁邊挂著一組高音喇叭。圍欄裏有幾個人正在向下面的人群揮臂呼喊著什麼。

  “請注意,現在警報解除,請馬上開始救護行動!”高音喇叭裏傳來了用五種語言播報的新信息。

  橘紅色和深綠色一霎那就忙了起來。幾位救援隊員用擔架抬著一位鮮血淋漓的“傷員”從我們身邊疾走而過,行動之快忙得我連攝像機的焦距都來不及完全調實,而另一位救援隊員正在為一位躺在地上痛苦呼救的老太太做應急處理,她被“砸傷”了頭部和膝蓋,渾身是“血”,但最後還是被攙扶著站起來,然後一瘸一拐地開始轉移。大家前進的目標是一座大平房,那裏有一個臨時設立的急救中心。當記者趕到時,發現室內躺在地上的“傷員”已經有10幾個,身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正在搶救,他們有的包紮、有的挂吊瓶、有的在準備藥品和工具。同時還不斷有“傷員”被送進來。每一個新“傷員”送進來時,都會有3位醫護人員迎上前去。記者特別發現在往來穿梭忙碌的身影后面,還有一些醫護人員集中在一個角落裏待命,就像籃球場邊上的替補隊員一樣,一些都忙而不亂,秩序井然。

  門外響起了救護車的笛聲,幾位工作人員用擔架把一位生命垂危的“重傷員”抬到室外,直接送上了救護車。這兩車剛剛開走,另一輛又開了過來。這些“傷勢嚴重”的人將被送到附近軍隊或城裏的大醫院進行搶救和醫治。

  由當地政府組織的30分鐘的模擬海嘯逃生和救援演習結束了。在這次行動中,攀牙府德古巴縣7座村莊的約3000余名民眾被安全疏散,有20余名“傷員”接受救治。

  救生衣的橘紅色和迷彩服的黃綠色,還有防護服的白色很快久散去了。而新的3個新的人群又形成了,記者們圍住3位演習組織者的代表在採訪。

  我則在一旁靜靜地巡視著這個似曾相識的場地。對!就是這裡。在這座高棉式寺廟的主體建築旁邊,有一座彩色的神龕印證了我的印象。2005年新年第一天,我第一次來攀牙採訪拍攝中國DNA專家小組投入工作的地點就是在這座被稱作帕尼空寺的大廟的外場。當時正值灼日當頭的中午時分,濃烈的腐臭味如氣浪迎面擠壓過來,讓氣氛變得異常沉重。而看到的情景要遠遠比聞到的味道更令人觸目驚心:場地上擺放者一排排屍體,至少也有500具,其中大約有一半的屍體每一具都分別被封在淡藍色的塑料布裏,而其他的基本是一絲不挂,原因是由於駭浪的擊打和摔扯,身上之物已經被洗劫一空。現場有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專家們正在從遺體的口腔、胸部和腿部提取牙齒、肋軟骨和密質骨,為的是給身份確定提供標本。而來自北京、以鄧亞軍為組長的中國DNA專家4人小組也剛剛趕到這裡,他們正在換防護服、戴口罩。當時我特別用長鏡頭跟拍的方式記錄下了鄧亞軍帶領她的同事李黎、于曉光、陳保獻走向屍橫遍地的工作現場時的情景。

  睹物思變,不禁感慨萬千……

  面前的帕尼空寺曾是昔日的屍檢現場,如今在這裡已經建立了一座海嘯預警站,並設立了一個急救中心。目前,泰國已經在南部瀕臨安達曼海的6個府設立了62個海嘯預警檢測站點,從而基本建成了海嘯預警系統。2004年12月26日發生的印度洋大海嘯,在泰國南部攀牙、普吉、甲米等6府肆虐,導致5395人死亡,2817人失蹤,8457人受傷。其中,攀牙府是海嘯重災區,有4225人死亡,5597人受傷,1655人下落不明。而普吉府則因西方遊客死傷較多而備受國際輿論的關注。

  儘管天有不測風雲,儘管海嘯還有可能再一次發生,但我們有理由相信隨著預警系統和應激機制的建立和完善,人類為此付出的生命財産的代價將會大大降低。

  在返回普吉的大巴上,我們幾位來自中國的記者同行又聊起了剛才的演習。

  我想起了那位“挂了花”的一瘸一拐的老太太,就問新華社的記者淩朔:“她們身上涂的紅色是什麼東西?”

  “我聞到了橘子汁的味道。”淩朔回答。

  “廣播裏那五種語言順序的安排挺有意思的。先播的中文,後播的日語。”《人民日報》的記者劉歌也發表了自己的觀感。


昔日災民營一角

今日鹹水村外景

  2、安魂曲有一段一咏三嘆的中國旋律

  2005年12月22日,記者收到了中國DNA專家李黎的電子郵件,獲悉了迄今為止“泰國海嘯遇難者身份鑒定中心”工作進展的最新統計數據。李黎目前是這個中心DNA檢測項目的負責人,她的項目組由來自11個國家的20 多位專家組成。這個中心於2004年12月28日,也就是海嘯發生後的第三天成立,目前有來自31個國家的2000多位工作人員。截至2005年12月16日,這個中心的工作地點一直設在泰國南部的普吉島,2006年1月初他們將在曼谷市的泰國皇家警察總部繼續開展工作。

  在印度洋世紀大海嘯中,印尼、馬爾代夫、斯裏蘭卡、泰國等沿岸國家死亡人數總計超過30萬,而其中有許多遇難者的身份難以確定。以泰國為例,儘管遇難者、失蹤者人數遠遠不及印尼,但由於遇難者中的外國遊客,特別是西方人比較多,所以受關注程度要大大超過其他國家。在總共3750具無名屍體中,有外國遇難者1914位,佔51%,而其中的絕大部分是利用聖誕節來泰國南部度假的歐洲遊客。

  確定遇難者的身份對穩定泰國民眾的心理也至關重要。在這片90%的人們信仰小乘佛教的黃袍凈土,數百上千年以來也還一直保留著原始崇拜中的一些習俗,人們對先人、對鬼神充滿敬畏。海嘯發生後,泰國各地多次舉行宗教和紀念儀式,對遇難者進行超度,但卻效果甚微,有關鬼擾人的傳言依然彼伏此起。在泰國人看來,對死者的靈魂屢超不度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名屍不符,不能善待屍體就不能讓那些幽靈在來世到來之前獲得徹底的安眠。於是,如何做到屍出有名就自然而然地成為撫慰生者、告慰亡靈的一個大前提。

  就以上意義而言,為海嘯遇難者進行身份鑒定無異於是在譜寫一部特殊的安魂曲。

  目前,通過2000多位工作人員近一年的努力,泰國海嘯遇難者身份鑒定中心已經通過指紋、牙齒和DNA三種方法確認了近3000位遇難者的身份。而其中的700多位主要是以中國科學院北京基因組研究所提供的樣本檢測結果為依據做出的,由5位年輕的科技人員組成的中國DNA專家小組為這部印度洋海嘯安魂曲譜寫了一段一咏三嘆的主旋律。

  2004年12月31日淩晨,以鄧亞軍為首的中國DNA專家小組來到泰國,並迅速從曼谷轉機飛往南部海嘯災區開展樣本提取工作。2005年1月1日,中國DNA專家小組在20 多個國家代表參加的遇難者身份鑒定的協調會上率先提出,中國願意無償承擔所有無名屍體DNA樣本的檢測。1月15日,中國DNA專家小組攜帶首批100件牙齒樣本返回北京。於是,他們位於首都國際機場附近空港工業區內的實驗室便成為舉世矚目的一個焦點,今年的前9個月,它既是海嘯安魂曲的一個主創室,也是中國科技界為國增光的特別競技場。

  然而,事情的發展遠遠不像期待中的時間表那樣順理成章。第一批樣本由於牙齒骨髓質高度降解而沒有取得理想的檢測結果。於是,中國DNA專家小組提出了採用密質骨(大腿骨)標本進行檢測的修改方案。一時間,懷疑聲四起。國際上有人對中國專家和實驗室的水平提出質疑,認為技術素養和設備條件都存在缺陷;也有人認為密質骨檢測將使中國專家的處境更加尷尬,因為中國尚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而歐洲國家則在此領域一直領先。後來又出現了泰國方面將牙齒標本送往西方國家實驗室進行檢測的情況。消息傳來,國內上上下下方方面面都為中國DNA專家小組捏了一把汗,也有觀點認為他們當初的承諾失之草率,有越位發言、越權決策之嫌……

  信息時代信息無價。有時信息就是關鍵、就是財富、就是轉機、就是幸運。今年3月,正當“華大基因”面對牙齒檢測得不出結果,骨骼檢測又一籌莫展的雙重僵局時,一個信息從泰國南部災區傳來,讓人眼前一亮。DNA專家小組留在普吉的聯絡員郭奇,從美國GENECODE公司代表那裏獲得這樣一個情況:紐約9.11事件發生後,大批遇難者的DNA檢測工作是由美國兩位年輕的女法醫完成的。這兩個姑娘在密質骨檢測方面很有辦法。同時,小郭還打聽到了她們的聯絡方法。

  4月初,兩位美國姑娘應邀來到北京,並且帶來了一台鄧亞軍他們最急需的設備----冷凍研磨機。4月5日,中國DNA專家小組終於收到泰國方面發來的500件骨骼樣本。

  俗話説好事多磨,當5月7日第一批樣本檢測完成後,結果仍然不太理想。於是,他們又嘗試不斷優化DNA提取方法,包括消化液的配比、操作方式等,成功率慢慢提高了。到6月6日,又完成了500件樣本的檢測,成功率達到85%。

  7月1日,是中泰兩國建交30 週年紀念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中國科學院院長路甬祥將1000件海嘯遇難者樣本的DNA檢測結果,轉交給來訪的泰國總理他信。在中國駐泰國大使張九桓的引薦下,他信特別來到鄧亞軍、李黎面前,與她們合影留念。

  9月8日,鄧亞軍再次飛到泰國首都曼谷,向泰國政府秘書長轉交了一張小小的光盤,裏面記錄著中國科學院北京基因組研究所完成的1089例海嘯遇難者骨骼DNA檢測的全部數據結果。這是當代中華優秀兒女通過高科技手段,為“中泰一家親”作出的最新詮釋。

  如果説中科院北京基因組研究所的實驗室是海嘯安魂曲的一個主創室的話,那麼中國DNA專家小組常駐泰國普吉的代表李黎就是一位出色的配器師。

  2005年10月27日,記者再次南下攀牙參加海嘯紀念公園及紀念碑方案徵集活動發佈會,因為要先飛普吉再轉車赴攀牙,所以約李黎在普吉機場會面後一同前往。在攀牙府的海濱,來自中國三家媒體新華社、中央電視臺和《光明日報》的記者對她進行了聯合採訪。

  去年12月31日至今年元月15日,李黎經自願報名她曾作為中國DNA專家小組的成員,在泰國南部參加了海嘯救援。今年3月10日,她再次來到普吉,成為中國派出的常駐泰國海嘯遇難者身份鑒定中心的工作專家。她所在的項目組主要是利用中國和其他兩個歐洲國家對遇難者骨骼樣本的DNA檢測結果,來和已經掌握的失蹤的個體數據相比對,從而確認死者的身份。今年9月初,李黎成為10 個國家20多名DNA專家組成的項目組的&&人。她的工作很有成效,上任一個月就組織大家完成了200多例遇難者的身份鑒定,比前半年的總合還多。

  李黎除了作DNA數據的比對之外,也是中國遇難者家屬的義務協調員,無論是香港的還是大陸的她都主動去聯絡、去溝通。

  李黎再次來到普吉後很快就發現,在各個國家的失蹤者名單中沒有中國大陸人員的名字。她清楚地記得在CCTV的節目中,播出過有關一個叫王婷的女留學生在海嘯中失蹤的報道,她馬上聯絡駐泰使館官員補填了統計表。

  除了王婷的信息之外,李黎獲知大陸還有另外一個失蹤的女士叫趙蘇,她們都是江蘇人。王婷本來在泰國一所大學讀旅遊專業,因為去毗毗島實習,在海嘯中遇難。趙蘇則是來普吉旅遊時遇到了海嘯。

  海嘯後,王婷和趙蘇的親屬都來過泰國,並留下了用於DNA檢測的樣本。但通過查找記錄李黎發現,這些樣本在後來的測試中都沒有得出結果。所以,她馬上和兩位遇難者的家屬取得了聯絡。請他們重新做DNA鑒定,並把結果迅速傳到泰國來。但對方經過反復打聽,也沒有找到應該能夠負責此事的部門和機構。李黎獲知後,馬上給鄧亞軍打電話,請她迅速幫助解決了問題。

  在泰國海嘯中失蹤的中國人共有11名,其中大陸兩位,香港9位。截至今年9月,在李黎的協調運作下,都通過鑒定確認了他們的身份。10月3日,最後一位中國遇難者屍體被家屬認領,並在泰國當地火化。

  2005年12月26日,是值印度洋地震海嘯發生一週年。泰國政府在南部遭受海嘯重創的4個地點同時舉行大型紀念悼念超度系列活動。包括遇難者家屬在內的受邀請出席活動的人士有6000多位,其中1200位來自泰國以外的世界各地。雖然在活動的現場我們的鏡頭不可能發現鄧亞軍、李黎這些年輕一代中國科技人員的面孔,但在緩緩響起、久久回蕩的安魂曲中,人們一定能夠感覺到既善良博大又執著智慧的中國力量……


普吉島海灘陽傘筆立虛位待客

  3、美景無限 問繁榮 何日君再來?

  2005年12月17日,記者再次來到攀牙府德古巴縣,參觀了即將竣工的鹹水村海嘯紀念公園。

  當我們記者團的大巴在紀念公園停下後,隔著車窗看見一座兩人高的小山丘,而一條木制漁船正斜靠在它的最高處,據介紹是海嘯的巨浪把它推到這裡的,而我看來海嘯發生時,這裡的海浪至少比平時的海面要高出15米,這座小山丘充其量也就高出平時的海面4、5米,由此推算船體當時應該浮在小山丘頂部10米以上的位置上,當水面重新下降時,它便落到了這裡。

  登上小山丘向前望去,平展的沙灘拉出一條長長的寬帶,一條漁船正在不遠處沿海岸線延伸的方向平行行駛,基本看不出什麼起伏,一層層海波緩緩向岸邊靠來,平靜得透出幾分溫順,很難想象它也曾有過突然一聲咆哮,站起來撲過來逞兇作孽的“犯罪”紀錄,而落在小山丘頂上的這條木船就成了這種紀錄的一個佐證。它好像在提醒人們:一馬平川也許正是龍潭虎穴的某種漂亮的外包裝。

  攀牙府是泰國海嘯的重災區,而鹹水村則是損失程度首當其衝的重中之重。這個瀕臨安達曼海的漁村,原有4000位居民,其中1000多在海嘯中遇難,幾乎所有的房屋和沒有出海的船隻都被摧毀。

  2005年1月28日,中國民政部常務副部長賈治邦率領的代表團到此慰問,記者曾隨行採訪。當時兩部推土機像老牛衰馬一樣吃力地在海邊做著戡亂整容的事,雖經過一個月的清理,灘塗上仍然一片狼藉,大量垃圾堆在一排屋捨得骷髏前,形成彼此擁擠的破崗敗山,那形態正好像是剛剛發生過崩潰。

  滿目瘡痍皆不見,一片金灘迎客來。如今的海灘上,涼亭、草坪、曲徑、花木相得益彰,呈現出自然天成的寫意風範。在草坪中央有一小處兒童樂園,佈置了懸索木橋、多級高低杠、滾筒等器械。有一個5、6歲的小朋友正在橋頭戲耍,一個人自得其樂,他戴著大人的帽子、身上的背心色彩鮮艷。記者過去給他照相,他知道相機是數碼的,所以每拍一張都要過來看顯示屏的效果,每次他都看著自己咯咯咯咯笑得很爽,天真的表情不摻任何雜質,也沒有任何遮掩和修飾,讓人看不出他曾經有過什麼挫折或不幸。後來一位40多歲的女士過來把他抱起來,我還以為是他的媽媽,就又為他們“娘兒倆”拍了幾張。同行的泰國嚮導告訴記者,孩子的父母都在海嘯中遇難了,抱著他的那位女士是他的祖母。原來我判斷有誤,他們應該是“奶兒倆”。

  沒有想到這個快樂的孩子竟會有如此不幸的經歷。然而,他還不是最不幸的。海嘯中鹹水村共有300多兒童遇難,他們永遠失去了長大成人的機會。由於海嘯發生在上午9時37分,此時大多數青壯年男子都已經出海作業,所以他們逃過了這場世紀浩劫,而留在村裏的婦幼和老人有多半數被巨浪殘忍地吞噬了。

  不僅失去了親人,家園也被徹底地摧毀。倖免遇難的村民暫時住進了附近的一座災民營。2005年1月14日,我們曾拍攝過中國外交部副部長武大偉到災民營慰問的報道。當時我看到災民們的住處就是一頂頂矮矮的帳篷,烈日下帳篷裏如同蒸箱,白天根本呆不住人。

  聽説這個災民營三個月前就撤了,那麼今天村民們的居住條件又怎樣呢?

  緊靠紀念公園的海邊有一座廢棄的小碼頭,是用水泥樁支起來的。登上它向右望去,可以透過大海看見今日鹹水村的全貌。只見一排排嶄新的白灰色的標準化平房陳列在灘頭盡處的椰林之下。這樣的鐵皮薄板住房在中國只能用簡陋來形容,而在一年都非常熱的泰國已經足夠遮風擋雨了。

  鹹水村前的海灣裏,停著一排排木制漁船,同樣是嶄新的,很多船上都是遍插彩旗,舒展而鮮艷,令人振奮,充滿希望。

  在攀牙府採訪的兩天時間內,記者發現這裡被海嘯毀壞的民居大都已經重新建起來,在海邊公路兩側已經形成了一條長長的新街,而路邊的標誌牌時時還在提醒人們附近還有一個新落成的急救中心或學校,而捐助者大多是國外的政府或非政府組織,他們單位的大名也赫然在目。

  然而,泰南災區的面貌變化固然可喜,讓當地人住得好並不等於就能讓當地人活得好。要想讓當地人富裕起來,必須要有持續增長的經濟來源,而泰國南部旅遊區經濟的復蘇卻一直很難有實質性的突破。目前,普吉、攀牙、甲米等府的旅遊人數還不到往年的一半。

  當我們又一次在普吉島世界聞名的黃金泳場巴東海灘停留時,泰國同行向我們介紹説,海嘯之後,海底反而被凈化了,新的沙子翻了上來,不僅沙灘的品質好了,海水的顏色也純凈了。當時正是陰天,但海水依然成色溫潤。而海嘯之前由於連年遊客超載,海底被污染,海面在晴空下最好看時也是蔚藍色的。而現在白天無論有沒有陽光顏色都會像綠寶石一樣。然而,美麗的景觀卻少人問津,環顧左右到處是收斂起來的陽傘,像一排排簽字筆一樣插在海灘上,沙灘更顯得孤獨,上面的足跡屈指可數,就像《外婆的澎湖灣》裏唱到的那樣:留下腳印兩對半。

  其實,普吉在海嘯中的損失並不大,只有不到三成的賓館被毀壞,而且早已恢復一新。本來泰國政府計劃在今年4月宋幹節前展開復蘇旅遊的大運作,而且策劃了陣容超豪華的演出活動。然而,蘇門答臘島附近印度洋海域的又一次芮氏7級以上的大地震讓所有的籌劃付諸東流。隨後,余震的陰影又不時困擾著泰國的旅遊界。俗話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人們似乎拿起了放大鏡來觀察過去他們並不在乎的風吹草動,而且久久地不肯放下。

  在太平洋與印度洋之間的有一條地質板塊斷裂帶,目前正是這個地區的地質構造的活躍期,地震和火山活動非常頻繁,泰國不在這條斷裂帶上,但由於地緣較近和曾經發生海嘯的關係,要在短期內重塑世界各地遊客的信心,難度之大可想而知。而這又是泰國政府和旅遊界不得不面對的一個超級難題。

  無論泰國旅遊的復蘇需要多長時間,不管轉機會不會突然彰顯,海嘯預警體系與機制的完善和高效運行都將是關乎人類環境和社會安全的非常基本的需要。畢竟對大多數人而言,保證生命、財産的安全比享受休閒度假來得更有實際意義。

責編:常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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