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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説——英雄本色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07月19日 15:13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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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TV.com消息(實話實説):

  嘉賓:

  潘俊帆:李中華兒子,初一學生

  李中華:空軍某試飛團副團長,特級試飛員

  潘冬蘭:空軍某試飛團幹事,李中華妻子

  主持人:歡迎各位來《實話實説》,每次當我請到好朋友來《實話實説》做客的時候,大家都特別高興,可是今天有點兒特別,我身邊的這個小朋友,我想請他來《實話實説》的時候,他有一個條件,他一定要做主角,所以我就把潘俊帆同學,作為我們《實話實説》這期節目的主要人物,先請到現場。一般你怎麼跟別人解釋你的名字?


  潘俊帆:“潘”是姓我媽的姓,“俊”就不用解釋了,很簡單,“帆”就是希望我在事業上、學習上、工作上一帆風順。

  主持人:有一件事我要在節目的開始,跟我們小潘同學核實一下,聽媽媽説小潘同學在學校裏寫作文,比如説老師佈置寫作文,經常會説請大家寫一篇《我的爸爸》、《我的媽媽》,小潘同學經常寫《我的媽媽》,你怎麼不寫《我的爸爸》?你爸爸有什麼缺點嗎?

  潘俊帆 :缺點是談不上,有一個缺點就是不怎麼愛回家。我跟我爸的關係可以説是制度分明,他是上級,我是下級,上級下級之間不可能在一塊兒搞搞活動、玩一玩,特別輕鬆,這是不可能的,等級制度很分明,他説一,我不能説二。

  主持人:聽著你爸這面目不太可愛啊,潘俊帆同學沒有給他爸爸寫一篇作文,但是《實話實説》節目組給他爸寫了一篇作文,所以在今天節目開始,請小潘同學看一下這篇作文寫得怎麼樣。

  試飛員是一項不為人知的職業,每一架新型的飛機,都必須經過試飛的過程,每一次試飛,都要探測和確定飛機的可能性和未知性,每一次試飛都是在試錯。他就是中國僅有的三名國際試飛員之一,李中華。他有十六年試飛生涯,試飛過二十六種機型,無數次在空中化險為夷。作為一名試飛員,他駕駛的是各種最新型的飛機,進行的是飛機的極限飛行任務,到達的是別人從未經歷過的飛行禁區。由於試飛工作的高風險性,試飛員被稱作是和平時期離死神最近的人。1997年6月,李中華以高超的飛行技藝,挑戰世界最尖端飛行員,才能完成的高難度機動作“眼鏡蛇機動”,令國際同行為之折服。2003年12月,李中華駕駛飛機從萬米高空向下俯衝,冒著飛機隨時可能解體和瞬間接替的巨大風險,刷新了國內飛機的速度記錄。每一次飛行都是全新戰,每一次飛行都有不可預知的風險,在生與死之間,他用智慧和勇氣,譜寫了試飛員的傳奇。

  主持人:我們下面問問潘俊帆這篇作文寫得好不好?

  潘俊帆:挺不錯,非常不錯。

  主持人:謝謝“潘老師”,給我們《實話實説》寫作文的水平還打了勾,那我們有請小潘同學的爸爸李中華先生。你們兩個見面算是上下級見面嗎?

  潘俊帆:差不多。

  主持人:今天的節目小潘同學説了,以他為主他才來,所以主持人就讓小潘先上場了。但是接下來我們要把作文的主角李中華,他整個故事跟大家講清楚,所以小潘同學下面請看我們怎麼寫這個作文,好嗎?

  潘俊帆:好。


  主持人:在節目一開始,潘俊帆告訴我們大家,家裏的地位現在媽媽比爸爸重要,我問一下李中華,是這樣嗎?

  李中華:是的,在我們家裏家長是我夫人,戶主是我兒子。

  主持人:真是這樣的?

  李中華:我們家裏我和我愛人都是軍人,沒有戶口,所以從他出生第一天起,戶口本上戶主這欄裏,就簽我兒子的名字。

  主持人:這個事沒告訴我。剛才我們看的短片也知道,試飛員這個行業對我們很多人是很陌生的,我想知道一下您做試飛員是讀了什麼專業,還是上了什麼學校才能做試飛員嗎?

  李中華:試飛員應該是從有經驗的飛行員裏邊選拔出來,而試飛員的工作性質和飛行員是截然不一樣的,儘管駕駛的都是飛機,但是飛行員駕駛的是已經定型的、已經成熟的飛機,很多東西都是已知的。而我們試飛員駕駛的飛機,有很多都是未知的,或者是沒有定型的,有很多領域、很多技術,需要你去驗證、去探索。我們主要是做兩件事情,一件事情要看這架飛機有沒有缺陷,也就是説這架飛機是不是可飛的。第二點要驗證這架飛機,是否達到了設計的要求。

  主持人:我們曾經做過一個農民兄弟造飛機的節目,像那樣農民造的那樣飛機,你們敢不敢飛?他飛的最高是兩米。

  李中華:我覺得這個事情,可能飛起來比我現在飛的所有這些飛機,可能風險還要大,所以我很敬佩他,可能比我還要勇敢。

  主持人:可是他告訴我説,他的飛機飛得不高,才兩米,應該不危險吧?

  李中華:這樣的飛機,我覺得可能跳高運動員比我更合適。

  主持人:找朱建華(跳高運動員)去是吧?

  李中華:我覺得可能更好一些。

  主持人:那我就不明白,他説飛機飛到兩米其實不危險,你們反而覺得飛兩米危險是嗎?

  李中華:實際上飛機飛得高了要安全了,飛得快了,就是正常的範圍內,飛得快一點兒是安全的。當時到了航校之後,我們的教員也給我們講,他們前期帶隊的學員中,有那麼一位學員的母親,來部隊看她的兒子,知道兒子學飛行的,到機場看到飛機呼嘯而起、呼嘯而落,他的母親覺得非常危險,臨行之際,對她兒子講,飛行還是比較危險,咱們以後飛行的時候,飛慢一點兒、飛低一點兒。真正飛得慢和飛得低是非常危險的。

  主持人:那我知道為什麼周先生請試飛員那麼困難了,首先飛機飛兩米就把別人嚇著了。另外一個他説他的飛機在試飛的過程中,他想帶一樣東西在副駕駛座上。如果讓你選你會怎麼選,A選擇帶自己的妻子,B選擇帶自己的好朋友,C是選擇一隻大公雞。

  李中華:我選擇C,因為公雞還是會飛行的,即便失去動力,它可以落下來,我最不能選擇的是帶我的家人,或者帶我的朋友,放在我的副駕駛位上。

  主持人:這點您和周先生選的是一樣的。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很多人,尤其是我們外行,聽到以後都會震驚流汗的一件事。我們暫且把它稱為“5•20事件”,因為是5月20日發生的事情。

  李中華:我們這架飛機是一種比較特殊的飛機,這架飛機我們國家僅此一架,它的本身,可能飛機看上去,不像其他作戰飛機那麼威猛,但是這架飛機的技術含量和科技附加值很高。它像飛行的魔術師一樣,可以模擬出“波音747”的性能,可以模擬出“米格29”、“蘇27”。

  主持人:那我能問一下造價多少錢?

  李中華:造價接近一個億。

  李中華:我們那天飛這種飛機,在進行一種試飛員的培訓科目,我來帶飛他。

  主持人:您是教練?

  李中華:我屬於教練。 當時四百多米的時候。

  主持人:相當於我們電視臺的一個發射塔再高一點兒?

  李中華:差不多就這高度。在這高度上,我倆的前後艙,不要看我倆前後坐著,其實我倆是有本質的區別。當時我在操縱的時候,飛機的系統有些故障了,突然進入了一種非常離奇的狀態。這架飛機,突然向右急劇偏轉,偏轉的角度非常大,有一種呼嘯聲出來了,是比較恐怖的,突然偏轉過來,然後機頭一上仰之後,就滾過來,就成這個樣子,倒扣過來了,頭朝下,然後飛機向下搖擺著,向下墜去,因為離地面比較低,四百多米,所以河渠、水田、公路看得很清楚,飛快地向我們撲來了。

  主持人:速度是多少?

  李中華:當時速度是270公里,向下這麼撲來,這架飛機急劇搖擺著向下走,處於一種失控狀態。

  主持人:按常規這時候採取什麼自救的措施?

  李中華:當時自救的措施如果是可行的,就把這架飛機改過來改平。還有一種自救方式,就是我們棄機跳傘,我們下面坐的是一種火箭彈射坐椅,在這樣一種狀態下,如果彈射出來,我們兩個生存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主持人:等於説人就彈到地面上?

  李中華:就彈到地面上,降落傘沒有打開之前,我們就到地面上了,這個速度是我們人體所承受不了的。這種狀態之下,我手裏有個駕駛桿是操縱飛機的,本來是好用的,這會兒是沒有用的,不管我怎麼動,飛機的狀態我改變不了。當時手上還有一個駕駛桿,有一個按鈕,這個按鈕是飛機出現故障以後,電傳系統不起作用了,我就要把它切斷,切斷之後,我後邊的操縱是非常好用的,我來操縱,我按這個按鈕,對飛機也沒有任何幫助。這時候我就想到要把飛機的電源系統切斷,按斷之後,飛機還是不能用,還是倒扣著向下飄擺,向下降落。這個時候實際上只剩下一條路,這條路就是説,在我的右邊還有三個電門,這三個電門是總電門,總電門正常情況下是不能關閉的,。這種情況也許關斷它是可行的,如果不可行也就沒有辦法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就把三個電門都關掉了,其中有一個就是計算機的總電門,把這個關掉之後,我的系統恢復了,就是我操縱的飛機是可控的。這個時候我就趕快把飛機從倒扣的時候搬平了、改過來了,改過來之後,離地面高度還有兩百多米。這個過程其實我在這裡説了很長時間,實際上從飛機出現這個情況,倒扣過來,一直到我把它搬過來,七秒鐘。

  七秒鐘,中國試飛員李中華用這一瞬間創造了一個科研試飛的傳奇。一架出現重大險情的飛機,在他手中化險為夷。戰友生命,科研數據,寶貴的飛機,一切平安。仿佛致命的危機僅僅是一陣風。四次特大險情,十六次重大險情,四個一等功,六個二等功。李中華談笑自若,縱橫藍天。李中華,中國第一批雙學士飛行員,中國僅有的三名國際試飛員之一,中國屈指可數的成功進行“失速尾旋”、“眼鏡蛇”等國際尖端特技飛行的飛行員。他的智慧、勇氣、技術和特有的人生態度,似乎註定要創造叱吒藍天的奇跡,也折射出國家航空事業的發展。而當他走進《實話實説》,你又會看到他英雄本色之外的溫文爾雅,一個中國男人的內柔外剛。

  主持人:每次聽一次這個,我的心都像拳頭一樣,緊緊地揪在一起了。我們拿到了一段圖像資料,這個資料就是在七秒鐘以後他們平安落地,和他的戰友走出來之後的一段錄像。我們看一下,從他們的臉上,能不能看出那七秒鐘的驚心動魄。

  大屏幕:地面、村莊、麥地、電線撲面而來,那個時候給人心裏,覺得非常危險的感覺,確實非常危險。而且飛機在這個過程中,是失控狀態,從我來説已經失重了,安全帶已經挂在肩上,人晃悠晃悠。但是李中華同志確實很鎮定,我知道,心理素質真好,後艙一直在處著,雖然沒有語音,我也看不見,但是我知道他要切斷電源,或者把電源切掉,飛機最後翻過來,就是很突然就翻過來了。如果再晚一分鐘斷電,就是電壓降到低電壓,就是神仙坐在裏邊,都沒有救的。下來以後就説怎麼樣?沒事沒事,緊接著上了一架飛機飛別的去了。確實這人非常難能可貴,作為一個飛行員來説,就説在十分鐘前還遇到那麼危險的事。過了一會兒他家屬來了,因為他團裏離的比較近一點兒,了解一點兒情況過來了。我們一聽他家屬來了,誰也沒説,我們三個人談笑風生,聊天什麼的,他家屬看了看我們,沒吭氣,來了就走了,過了一段時間知道這件事了,説你們仨還瞞著我。

  主持人:看樣子心理素質好的人,就是能做試飛員,心理素質不好的人,做做主持人就算了。心跳了半天,人家下來沒事人似的,面帶微笑。所以我就把他的家屬,也就是潘俊帆的媽媽,一直藏在後面藏了半天,因為我實在不忍心讓她坐在這兒,跟我們一起再經歷那七秒鐘的驚心動魄,現在我們有請潘冬蘭上場。


  主持人:李中華在家裏從來不説這些事,是這樣子吧?

  潘冬蘭:是的,我也知道他工作中肯定會有這麼多危險,因為我也是當兵的,但是好像心裏面有一種刻意回避,我也不想知道,説心裏話也不想知道。

  主持人:你自己也不想去問?

  潘冬蘭;也不想去問,這是心裏話。

  主持人:李中華在外面飛行也好,有任務也好,你在家裏會有預感嗎?包括“5•20”那天。

  潘冬蘭:説起來挺有意思的,挺奇怪的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講,反正是很奇怪的。18日那天,我們團裏找他要照片,他特別忙特別緊張,19日他就去照,照完之後去取照片,取完照片回來他就跟我説,今天出了件怪事。我説怎麼了?我去取照片,攝影師跟我説沒照上影。我當時一聽,我心裏邊就“咯噔”一下,他心裏倒沒什麼感覺,可能女人很敏感。就為了這件事説不説,我就一直想,一直到了晚上,我想我還得説。我説李中華我得給你講,我可能胡説,你知道什麼照不上影,鬼才照不上影呢。

  主持人:你真給他這麼講?

  潘冬蘭:我就這麼講的。我説你今天飛什麼,跟誰飛?他説我跟梁劍峰。我説飛什麼呀?他説你甭操心,就是一般的起飛降落,沒事,特簡單,我説你得小心點兒。5月20日就這件事。我5月20日那一天心就不踏實,真的。

  李中華:她有點兒迷信色彩。

  潘冬蘭:不是我迷信,真的很奇怪,其實我不是一個很迷信的人。

  主持人:你20日那天上班的狀態是什麼樣?

  潘冬蘭:我一直是不知道幹什麼,心不在焉,本來有點兒事幹,在辦公室打遊戲,主任過來跟我説,李副團長今天又化險為夷了。我説你説什麼。你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就沒跟我説,我管呢,到辦公室去看看,我們在一個辦公室,都在二樓。

  李中華:不是一個辦公室,是一個辦公樓,在一個辦公室就亂了。

  潘冬蘭:説錯了,他就這樣。我就到辦公室,一敲門,我看梁劍峰那幾個人坐在那聊天呢,我一看裝得還挺像,有別人在我也沒吱聲。

  主持人:就是剛才説,李中華家屬來了。

  潘冬蘭:我一看就感覺不對勁,但是我啥也沒説,看了一眼他在呢,我就回來了。晚上我提前下班就等著他回來,我一聽他腳步聲,我一聽到他的腳步聲,我的眼淚就出來,就不知道為什麼,他一進來我就抱著他,我當時心裏是咋想的,我想老天爺又把他給我還回來了,就是這種感覺。然後我就問他,他還不説,他嘴還硬呢。我説中華出什麼事了?他説沒啥,我就是按了仨按鈕,他還沒有跟我説。到第二天21日那天,我們兩個一起散步,到很遠一個烤肉攤上,我們兩個去喝酒,那會兒他才把這件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才跟我説,我才知道,他就是這樣,從來不跟我説,都是逼他。

  李中華:這是一種“審訊方式”,要把(我)灌得差不多了,才能講真話,如果是正常狀態,也不跟她講。

  主持人:那你這樣做的目的,就是不想讓她擔心?

  李中華:我們飛行員在外邊飛行,還讓家人給我們提心吊膽,這種可能會出現一些戲劇效果,實際上對於生活,不利於營造家庭的和諧氣氛。

  主持人:理論上談得是很對的,聽著很有道理。

  李中華:我一般就是不跟她講,另外像我們試飛員,一般心理素質比較好的,所以撒謊的時候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潘冬蘭:經常撒謊,習慣了。

  主持人:在他有任務的時候,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可能有的時候會胡思亂想?

  潘冬蘭:會。 94年的時候,我們團出了一個一等事故,一等事故在部隊就是機毀人亡,94年。那個時候他在俄羅斯學習,那個飛行員是我們大家非常熟悉的,關係非常好的。當時團裏邊那兩天的氣氛都特別難受,然後我就不停地給他寫信。信,他可能也有感覺,信就是一個內容,你要注意安全,不管飛多麼簡單,都要好好準備,就是特別囉嗦,也不知道為啥那麼囉嗦。有一天晚上,我們家的飛機模型,放在我們家窗臺上,颳風嘛,窗簾把飛機模型刮到地上了,“啪”就碎了。我當時一下子就坐起來了,我一看飛機模型碎了,我的心就開始慌,我就覺得怎麼回事,飛機模型怎麼會碎。而且這兩天都在那種氛圍裏,就特別緊張,一晚上都沒辦法睡覺。越想越害怕,那就亂想了,就這樣那樣想,本來女人就愛瞎想。第二天上班跟我們主任説,想辦法聯絡一下中華,看看他在那邊怎麼樣了。然後我們主任一看我急成那個樣子,眼淚都流下來了,馬上就到外事辦,我們打電話特別麻煩,給他打個電話,到外事辦打個專線,説他們這兩天沒事,挺好的,沒飛行,在地面理論學習。這會兒心才落下地。

  主持人:既然是試飛員的家屬,在剛嫁給他的時候,試飛員工作的危險性,和他經常不回家這些工作習性,你都了解嗎?

  潘冬蘭:基本上是了解的。

  主持人:那你給大家解釋一下,我考核一下,是不是李中華培養出來的試飛員的妻子。你給我們解釋很專業的一個詞,什麼叫失速尾旋?你不許提醒她,不能問,單獨回答。

  潘冬蘭:飛機進入那個失速狀態以後,然後這樣旋吧。頭衝上,我想尾旋肯定是這樣,對嗎?

  李中華:不行,這方面恐怕下去,咱們還要補課。

  潘冬蘭:可能是這麼個意思吧,我具體不是很了解。

  主持人:因為我聽説失速尾旋,對於試飛員來説是個極大的挑戰。

  潘冬蘭:多危險我知道,但是具體怎麼樣我不清楚。

  主持人:那李中華你可以給我們解釋一下失速尾旋的正確解釋。

  李中華:我可以説一下,但是剛才我很失望,我的夫人居然跟了我這麼久,連這部分知識都沒又學到。可能跟我有關係,沒教好。

  潘冬蘭:肯定是你的責任。

  主持人:因為你從來不教這個,你説。

  李中華:失速尾旋是屬於一類風險的科目,有可能會機毀人亡。也就是説這種科目,在鑒定是非,或者飛機出現異常情況下,才會進入的,平時訓練是不飛這種科目的。

  主持人:但我聽説你飛過。

  李中華:但是作為試飛員來講,有一部分職責,就是要飛這個科目,要考核飛機的性能。

  主持人:我們為此特意查了一下資料,我們來看一下是什麼樣的飛行狀態?其實我都已經看得暈了,給我們一段輕鬆的音樂,讓我的心臟舒服一點兒,聽的這些事都太驚險了。

  主持人:就像前面兒子説的,爸爸如果經常不在家,很多事必須你自己來承擔的,什麼樣的事情會想到希望他在你身邊?

  潘冬蘭:那就是我兒子小的時候吧,他經常生病,身體特別不好,就是這種時候。所有的試飛員家屬,開始都要經歷這個過程,再不堅強的,到最後你必須要堅強。

  主持人:你剛嫁給他這事,一會兒我還要單問你,怎麼這麼危險一個工作的人,能把你“騙”到手?

  潘冬蘭:他本事大啊,“花言巧語”,他比較執著,咬定青山不放鬆。我跟你説最有意思的就是有一段時間,他分到(陜西)閆良,不知道閆良在哪,在地圖上根本找不到那個地方,而且離我們家又太遠。

  主持人:你們家在哪兒?

  潘冬蘭:我們家在長春,一個在東北,一個在西北。他就除了自己發動攻勢以外,然後還,反正也不是他派的,在他們試飛學校,派兩個“使者”,到我們學校門口,那時候在上學,就跟我講,閆良有多麼多麼好,舉個小例子,開玩笑,説好到什麼程度呢,説你不知道閆良那個地方,人家都講,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除了北京,就是閆良。我們同學都説,閆良是哪兒?

  主持人:前面兩句話是真的,後面兩句話肯定是瞎編的。

  潘冬蘭:説閆良什麼地方,等後來我去閆良那個地方的時候,我才見識到除了北京以外的是什麼地方,到處都是土,就是柏油路都沒有,全是黃土,黃土高坡。當然現在閆良名氣非常大了,是飛機城。

  李中華:於是她嫁給了我,我把她從一個比較柔弱的小姑娘,培養成一個堅強的試飛員的家屬。

  潘冬蘭:全部是你的功勞。

  主持人:家裏邊雖然你是家長,但是我發現他花言巧語是有基礎的。

  潘冬蘭:他一個月掙多少錢我不知道,通通都不知道就跟他結婚了,就是覺得他這個人挺好的,我那時候特傻,你知道嗎?

  主持人:因為我知道你們有兩樣東西特別多,家裏的明信片和信特別多,平均一天能收到幾封?

  潘冬蘭:最少一個星期也有兩封信吧,現在他再也不下這種功夫了。

  李中華:當時信息傳遞手段比較有限,而有些時候可能環節多了,往往有一些信件丟失,所以我們兩個信件都是編著號的。比如説中間有空缺了,那就是缺了,有一封沒到,可能後面要補上,或者我還要給她説明一下,丟失的那封信寫的是什麼內容,還要補充寫一下。

  主持人:你們家的信都是編著號的,現在編到多少號了?

  潘冬蘭:我也沒具體數,這麼厚一本我裝訂了有十本。

  主持人:現在還在家呢?

  潘冬蘭:我都裝訂好好的,放在家裏。我一直再收藏,真是一筆財富,我走到哪兒,搬了好幾次家,我都把那小箱子留著。

  李中華:跟我講那是我“騙”她的一些證據。

  主持人:我知道潘冬蘭的文筆特別好,這是寫給李中華的一個明信片,《等你》,寫給李中華的。

  潘冬蘭:我都忘了。

  主持人:你來念吧。

  潘冬蘭:世界上的路有多遙遠,你就走多遙遠吧。無垠的天空有多遙遠,你就飛多遙遠吧。我的心是一張無期的存摺,存得下千千萬萬的思念,等你歸來。太早了,89年5月3日。

  七秒鐘,中國試飛員李中華用這一瞬間創造了一個科研試飛的傳奇。一架出現重大險情的飛機,在他手中化險為夷。戰友生命,科研數據,寶貴的飛機,一切平安。仿佛致命的危機僅僅是一陣風。四次特大險情,十六次重大險情,四個一等功,六個二等功。李中華談笑自若,縱橫藍天。李中華,中國第一批雙學士飛行員,中國僅有的三名國際試飛員之一,中國屈指可數的成功進行“失速尾旋”、“眼鏡蛇”等國際尖端特技飛行的飛行員。他的智慧、勇氣、技術和特有的人生態度,似乎註定要創造叱吒藍天的奇跡,也折射出國家航空事業的發展。而當他走進《實話實説》,你又會看到他英雄本色之外的溫文爾雅,一個中國男人的內柔外剛。

  主持人:前面李中華説,把一個特別嬌弱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堅強的試飛員的妻子,是這樣嗎?

  潘冬蘭:剛嫁給她那會兒沒那麼堅強,兒子小的時候是一個星期病一次,一個星期病一次,他也特別照顧他爸爸,他爸爸一回來他病就好了,他爸爸一走就生病了。我記得有一次潘俊帆發燒,燒了三天三夜,我就白天帶著他背著他去醫院輸液,輸完液回來還得給他做飯,晚上照顧他,睡不著覺照顧他。第四天,我就背著他,三天三夜沒睡覺,就從樓梯上滾下去了。滾下去了,坐那兒就開始哭,坐在那兒就大哭。

  主持人:他摔壞了嗎?

  潘冬蘭:他沒有,他穿著大棉襖,啥事都沒有。他的小手還摸著我,媽媽怎麼了,還不太懂事。自己覺得我怎麼那麼可憐啊,就是那樣子,開始就是那樣子。生活給你的不管是什麼樣子的,都得去承擔,對吧?男人女人其實都在承擔,他在外面承擔好多他的工作,而且我家裏這些東西,我一定要承擔。

  主持人:有沒有想過我幹嗎要承擔這樣的東西,有沒有想過放棄?

  潘冬蘭:從來沒有。我還是覺得如果他在我旁邊,他不會讓我受一點兒委屈。他只要一回家,小圍裙一扎,就跟一個小蜜蜂一樣,什麼都幹,他恨不得把所有的家務全幹完了,打掃衛生,什麼都會幹。

  李中華:我家裏,其實做菜好的是我,她做的多,她是以量取勝,我是以質取勝。

  主持人:只要他在家。

  潘冬蘭:我什麼都不用幹,他在那兒打掃衛生,我在那兒吃著東西看著電視,我一到廚房給他端杯茶,“老公你辛苦了”,你出去吧,廚房太熱了,太油了,就這樣子。其實作為他們,可能我們好多飛行員都是這樣,他總覺得,你説做飛行員家屬苦吧,但是有些東西是一般家庭裏面體會不到的。

  主持人:那一定是這樣的。

  主持人:他知道珍惜,他很知道珍惜這兩個字,他非常知道珍惜,他總覺得好像是,他總跟我説,他説我這輩子上對得起祖國人民,下對得起我們團裏的官兵,我覺得最對不起的是我呀,老婆孩子。所以説,他總是有一種,我説你沒有必要有補償的心理,現在我就已經習慣了,我們兩個在一起,到8月23日就是十五年了,結婚到現在十五年了,走到現在的話,我覺得我們兩個已經是一個人了,真的,也不去計較誰得到多少,誰失去多少,他開心的時候,我是實實在在跟他一起開心,他不高興的時候,我也是實實在在跟他一起不高興,真的,挺好的。

  主持人:在你們家庭裏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比如説中華他特別想當宇航員,我聽説李中華差一點兒到太空上試飛。後來什麼原因呢?

  李中華:好像脖子長一點兒。

  主持人:奇怪,怎麼叫脖子長一點兒?

  潘冬蘭:兩個頸椎之間的縫超標了。

  李中華:我們正常人兩節頸椎間隙,在三毫米,我這個接近四毫米,差這麼一點兒,實際上是微乎其微的,我也沒覺得我脖子比別人長,但是在儀器面前,我就是比人家要長一點兒。

  主持人:脖子長,看得遠,要不然你怎麼能從閆良看到長春去呢? 一眼把潘冬蘭看到了。

  潘冬蘭:他到現在覺得還是比較遺憾,我沒上太空,將來能讓我兒子上太空,了他的心願。

  主持人:想讓兒子上太空當宇航員的心願跟你説過嗎?

  潘俊帆:跟我説過。

  主持人:説過,你有這個興趣和打算嗎?

  潘俊帆:我沒有這個打算。

  主持人:你覺得你脖子 ,個子也高啊。個子現在比爸爸高了?

  潘俊帆:比爸爸高。

  主持人:到現在他還有這個遺憾,説明他還有這個夢想。潘冬蘭,你的理想是什麼?

  潘冬蘭:我的理想真是沒法説到桌面上來,我的理想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我的理想希望我們這個家永遠都是這麼好。

  主持人:每次都是歡聲笑語?

  潘冬蘭:對。那會兒他就説,等我老了之後,我就開車到處帶你玩去。

  主持人:我當説開著飛機帶你玩去,那個時候就不用飛那麼高難度的動作了。潘冬蘭你覺得李中華穿什麼時候最帥?

  潘冬蘭:穿飛行服的時候最帥。

  主持人:麻煩你讓我們看一下你很帥的樣子行嗎?你把飛行服換一下,讓我們看看,謝謝配合。

  主持人:問問潘俊帆,你覺得你爸爸是英雄嗎?

  潘俊帆:以前沒覺得,現在差不多。

  主持人:現在差不多,怕不怕人家説潘俊帆是誰,潘俊帆不知道,李中華他兒子啊。

  潘俊帆:本來就是李中華的兒子,有什麼不能説的呢。

  主持人:有請飛行員李中華。兒子誇你的話沒聽見,説今天覺得爸像個英雄。

  李中華:非常不容易,經常跟我講,我是我,你是你,我們沒什麼關係。

  主持人:這麼酷呢。

  李中華:在我們家裏,我們兩個之間對話也很簡單,而且就是像大家講的,爸爸很嚴厲。我們家裏一般情況下,得罪人的事情都是我做,贏得人心的事情都是她來做。兒子的教育肯定我要唱黑臉,板下臉來講話。本來就機會少,所以更拉遠了,兒子見我有時候有點兒害怕。

  主持人:那你們有沒有平常也給他寫點兒東西。

  李中華:寫東西寫得不多,但是曾經有過一次,就是我在外邊飛行的時候,我夫人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兒子下圍棋升段考試已經通過了,升到段位了,我當時就很高興,所以在外面的時候,我就用電腦做了一幅畫。

  主持人:什麼畫?

  李中華:我畫了一個老人,伸著舌頭。

  潘俊帆:從電腦剪輯庫裏隨便找了一個人物。

  主持人:我覺得這爸真不好當。

  李中華:寫了一句話是,喜訊從遠方來,不亦樂乎。

  主持人:那麼今天在節目的最後,我請各位給我們這期節目的這個家庭,試飛員的這個家庭,表達一下你們的感受是什麼樣的。

  觀眾:你每次試飛,想得最多的是什麼?

  主持人:有沒有自己的雜念?

  李中華:你要沒有上飛機之前,就考慮著我怎麼避免這些風險,我怎麼讓家人去少一份擔心,那我就不飛是最好的,但這種對飛行員是無法逃避的。

  觀眾:今天參加這個節目特感慨,因為平時工作都是很安全的工作,所以沒有這種體驗,覺得,平時上班呀、塞車呀也不高興,晚點下班也不高興,工作忙一點呢也不高興,看人家在這麼高度危險的工作中,還這麼坦然,這麼快樂,這麼執著,特感慨。

  主持人:主要是對潘冬蘭的的表現特感慨。

  觀眾:特感慨,然後,我就想問潘俊帆一個問題,就是你爸爸試飛工作當中,你媽媽肯定特擔心,我想問問你擔不擔心呀?

  潘俊帆:怎麼説呢,就是我爸我媽一直都給我營造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所以説直到今天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爸在做這麼危險的工作。

  觀眾:我也是飛行員的兒子,我感到做飛行員的兒子非常自豪,我不知道小潘同學是不是感到很自豪?

  主持人:你倆都是飛行員的兒子,你倆都覺得很自豪嗎?

  潘俊帆:我感到很自豪,他呢?

  觀眾:我也感到很自豪。最後祝李叔叔平安,祝你們家庭幸福,謝謝。

  觀眾:您好,我就是想知道一個數字,在國際上,和在中國試飛員出現事故的概率大概是多少?

  李中華:在航空上,飛行安全的衡量有一個數據,叫做“飛行萬時率”,每飛行一萬個小時,出嚴重事故的次數有多少次,目前一個先進的參數,就是萬時率佔0.2左右,我們國家的空軍,其實飛行安全是保持非常好的,多年來保持我們戰鬥力的成長,也保證我們飛行員的安全。我們在飛行安全上,我們國家是在名列前茂的。 實際上對於試飛員來講,你要相信周圍的人,相信整個這條戰線上的所有的這些人,比如説飛機的製造,飛機的研製,飛機的保障,各個環節的工作人員。你要相信他們,他們跟你做得是同樣出色的。

  觀眾:我就説一點兒感謝的話吧,聽了李大哥還有潘大姐的故事,心裏面一半是敬佩,一半是感動,因為我也是一名軍人,一句俗話説得好,一個成功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女人。

  主持人: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更成功的女人,這是我改的。我覺得今天潘冬蘭贏得了大家的掌聲也是最多的。聽説飛行員的身體都特別好,這都取決於他們平常的訓練,還有自己不斷堅持一個良好的生活習慣,打籃球是很能反應出他們的斷球、搶球、投籃啊這些,這方面李中華應該做得很棒吧。

  潘冬蘭:球隊的“板凳”隊員之一。

  主持人:就是場外教練,教別人怎麼投籃是嗎?那今天不用教別人了,就教我們現場的籃球愛好者怎麼投籃。

責編:侯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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