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 凱
行走的艱難在第三天得到了充分的驗證。
為了不留下遺憾,今天我們再也不願意乘車,而是選擇了堅持走完全程二十五公里的戈壁灘。在今天我們的小分隊中,又多了兩個新的成員。並且都有了自己的代號。組委會的張婧被我們強行贈與了"白骨精"的身份,而著名的哲學家周國平老師則自封為"牛魔王"與我們同行,不過卻被我們投了否決票,而是一致通過封周老師為"唐僧"帶領我們走出戈壁。於是,一個奇怪的七人取經隊伍:唐僧(周國平)、孫悟空(孫博)、八豬戒(榮浪)、沙僧一號(宋峻)、沙僧二號(我啦)、白龍馬(劉英來)、白骨精(張婧)就這樣熱熱鬧鬧地出發了。
每天行走的所見所聞都是不一樣的。越深入戈壁,越感到無比的荒涼。第一天有被季羨林先生稱為"俯不怍于後,仰不愧於前"的著名敦煌學專家李正宇老師以及安西縣博物館的李宏偉館長同行,一路上聽著千百年來湮沒在風塵中的古老傳説,不時俯身撿起一片片唐磚漢瓦向專家們請教,倒也學到了不少知識;第二天雖説紅柳林和駱駝刺叢坎坷難行,但是一路上見到了蜥蜴、野兔、駱駝等不少有趣的動物,還追著一群野外放養的駱駝群拍了半天照,艱難中洋溢著生命的歡快。而今天,我們進入了著名的莫賀延磧。在《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中記載:莫賀延磧,長八百餘裏,上無飛鳥,下午走獸,復無水草……,一路行來,除了我們和一些灰撲撲的沙漠植物,就再也看不見其他有生命的東西,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有説有笑,打打鬧鬧,到了後來,誰也沒有逗鬧的興致,一個個都悶著頭直往前趕路,期待著早些走出這令人窒息的戈壁。
行走到今日,所有人都面臨著嚴峻的考驗,大多數人的腳底都磨出了水泡,每前進一步都鑽心的疼痛。但是,在茫茫戈壁中,你只有咬著牙堅持到底,確保不被拋下,因為,在戈壁中,一旦失去了方向,後果是及其可怕的。走著走著,我們的戰線越拉越長,前面開路的劉英來和宋峻已經見不早蹤影,而後面背著沉重的照相器材的榮浪卻遲遲不見上來,只剩下我一人在戈壁灘中孤獨的行走,手上沒有JPS,也沒有對講機,只能按著先前確定好的方向直線前行。
惶惶然獨自一人行走了十幾分鐘,攀上一個沙堆,欣喜地發現在前方左側不遠處出現了周國平老師和組委會晁陽的身影,大喜之下,連忙追了上去。周老師已經六十歲了,但他的體力比我們年輕人還充沛,一直穩健地走在隊伍的中間,對他來説,這次的野外行走也是他的第一次體驗,他和我們一起搭帳篷,鑽睡袋,啃乾糧,一起在戈壁灘上艱難地跋涉,沒有一點架子,一個國際知名的學者,卻擁有一顆不泯的童心。
在都市的霓虹燈下,我們已經很久沒能好好地看一眼兒時熟悉的滿天繁星。而當我們來到這荒涼偏僻的戈壁灘上,不論什麼身份,什麼地位的人,都放下塵世中繁忙的事務,認認真真的行走,真真切切地感受這最原始的大自然的氣息。雖然,行走之後,每個人都要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工作生活中去,但是,當我們真真切切地走在這前人行走過的土地上,當我們真真切切地與美麗的大自然進行著最親密的接觸,我們更能感受到先人的孤寂與執著。在純凈的月光和星空下,我們的靈魂已經和前人感受到同樣的顫栗。
出發之前,在我們自己編排的小品中,曾經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有的人事業有成,生活安逸,但他仍要攀珠峰,走戈壁,甚至還要去探索茫茫不可知的太空?跟著周國平老師前行,我心中也充滿著這樣的疑問,一個六十歲的老人,一個睿智的學者,為什麼要放下手中的研究,和我們一起來到這荒涼的戈壁灘上風吹日曬吃苦受罪?當然,我不可能貿然向他提出這樣一個唐突的問題,但是,我知道,只有這樣,只有所有的企業家、專家、學者、社會知名人士都放下身份的羈絆,真切的地去行走去感悟,去體驗大自然的呼吸,這條玄奘之路的體驗之旅才真正的返璞歸真,真正的擁有了一種感召的力量,讓所有人共同來體悟漢唐盛世的時代風采,來追索我們不畏艱險,奮發圖強的民族精神。也許,周老師他們就是懷著這樣的一種理想主義,用自己的身體力行來警示後人,告慰前人。正像王石先生説的:看到這麼多本來以為只在書房裏做學問搞研究的經濟學家、哲學家都參加到我們行走的隊伍中來,我感覺到我們的民族是有希望的!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玄奘,不論他為什麼而行走,但是,只要他堅定地堅持了下來,他最終都能得到他自己想要的答案,這個答案,就在路的前方!
2005.11.1于古河州
責編:王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