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08月01日 16:32 來源:
一口氣讀完“博客中國”上面長達數萬字的《夜色溫柔的開場白》,讓我開始想象六七年前做電臺主持的柴靜,用她那陰柔而真誠的聲音娓娓道來的情景,還是她那瑣碎、細膩、婉約的文風,沒有大喜大悲,還有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斷,所有的情緒都是淺淺的,失去和得到在柴靜看來仿佛都不過是人生的一級級階梯。於是我不難理解為什麼如今《新聞調查》的柴靜和十年前《夜色溫柔》的柴靜相比,除了在職業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之外,依然如故,從長沙到北京的一路風塵,竟沒能改變她什麼。
我對柴靜的記憶還是得從“非典”那會兒説起。現在看好多寫柴靜的文章還停留在“非典”,是的,“非典”那陣兒她走進了小湯山被捧上了天,然後就出名兒了。但是今天柴靜的名字卻不能僅僅和當年那場瘟疫聯絡在一起,看看今日的她你會覺得兩年前的那次對於我們的柴靜來説只是個開始。我被她征服剛好是“非典”過後。 2003年的春天,大街小巷都在談論柴靜,幾乎每門課的老師都會跟我們説起這個穿著隔離服在鏡頭前出現的女孩兒,然而我們對此卻不以為然。在我們眼裏,這女孩兒運氣可真好,趕上“非典”這趟水了,成大牌兒了,有好戲看了,下面這位“一夜成名”的“女英雄”該登上各大媒體的評論席開始“指手畫腳”了、開始“指點江山”了……可是後來事情的發展卻是出人意料。
“非典”過後好長時間沒看到柴靜,原來是從《時空連線》徹底轉戰到了《新聞調查》,做的仍然是記者,而且還是《新聞調查》的記者!過了沒多久,依舊是03年,柴靜又一次成了輿論的焦點,就是那期掀起波瀾的《雙城的創傷》,有人説柴靜不配做記者。他們駁斥柴靜的理由很可笑,柴靜不外乎是蹲在那個傷心欲絕的11歲男孩面前憐惜地給他擦了擦眼淚,就被那些坐在舒適的辦公桌前沒事找事的人斥為“違背了新聞的客觀性”。他們倒是記住了新聞的客觀,卻又很遺憾地忘記了新聞記者最起碼的良知。其實那次的節目就在我這個當時對柴靜還並不服氣的人看來卻也是那麼的無懈可擊。那是起令人心碎的小學生連續服毒自殺事件,剛剛走過“非典”的柴靜選擇了一次異常艱難並且隨時都可能崩盤的調查,因為她所要面對的是一群精神和心理仍處於崩潰邊緣的少年人。如果説為了維護一種所謂的客觀就可以因此而變得冷漠,記者也不再是那麼的令人肅然起敬了。我開始站到了柴靜這邊,就像當年沈冰為阿根廷的出局而撒下的眼淚一樣,柴靜的悲天憫人之心觸動了我心靈深處幾乎都快被世俗而淹沒的東西。
之後每看一次柴靜,都會感嘆一次,為什麼她每次出手都會那麼精彩。柴靜的聲音很特別,一聽就知道是沒有接受過專業的播音訓練,但你卻能輕易地分辯出那是柴靜的聲音,柔美而富有感情,後來才知道她曾在湖南的電臺做過一個叫做《夜色溫柔》的節目。她的工作似乎和她那大牌記者的身份相去甚遠,在人們的眼裏,大牌記者就該像吳小莉、水均益那樣,要麼向總理提問,要麼專訪比爾 蓋茨……而在《新聞調查》做記者的柴靜一年之中能有幾天待在繁華的北京城呢,新疆、甘肅、河南……記得去年有一期《南方人物週刊》寫了柴靜,説是柴靜有時早上醒來都要想想她到底睡在哪兒。我真不知道那些養尊處優的好事者有什麼資格來評價柴靜。
柴靜仿佛很少在《新聞調查》之外出現,終於有一次她意外地在別的欄目裏亮了相,那是去年雅典奧運期間沈冰主持的《奧運茶館》,這還只是第一個意外,馬上就有了第二個意外,沒想到柴靜説體育也那麼棒。但是如果你對柴靜的認識就到此為止的話,那你依然是低估了她。
很早以前就有聽説柴靜才情出眾,但我始終把這種説法看作是炒作柴靜的噱頭,因為看了好多被認為是“才情出眾”的主持人寫的書,我已經不再相信這樣的説法。之前在一本巴蒂紀念刊上看了“中國第一巴蒂迷”白岩松寫的紀念文章,説實話很有些失望,所以當我拿到《經濟觀察報》,也沒有對上面柴靜紀念陳逸飛的文章報多大期待。然而那篇《宴散》在我讀過的所有關於陳逸飛的悼念文章卻是最好的,沒有提陳先生的那一打頭銜,沒有強調他的顯赫,甚至沒提《潯陽遺韻》,全是瑣碎的點點滴滴,卻讓讀的人有流淚的衝動。這樣的文字即使放在一個知名的專欄作家身上也毫無疑問是佳作,字裏行間的空靈、脫俗和老練在她那個年齡的女人中又是極少的。後來又讀了她的《用我一輩子去忘記》,當然有風華雪夜,卻也是滲透著理性思考的風華雪夜。於是我料定哪天柴靜要是不做新聞了,寫書也一定是暢銷書。
“非典”過後已有好久沒看見柴靜參與什麼重大題材的報道了,在《新聞調查》她把關注給了那些小人物。直到前不久的“連宋大陸行”我們才在現場直播的《中國新聞》中又看到了柴靜的身影,依然是出手不凡。在西安咸陽機場、在兵馬俑、在清涼寺、在岳麓書院,她的現場表現無可挑剔,與魯健的連線配合默契、對連宋家屬的發問恰如其分、對現場節奏的控制恰到好處,不愧為是柴靜,連《中國新聞》的記者在她的面前也是黯然失色。有時在想,如果《中國新聞》能有盧琛這樣的主播還有柴靜這樣的記者,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如果有那麼一幕出現一定很美妙:盧琛在北京演播室做現場連線,而那邊恰好是柴靜。但是柴靜不可能離開《新聞調查》,要是她去了強勢的《中國新聞》,我不知道還有誰會去那麼深切地關注中國弱勢群體的命運,我們的柴靜總是站在小人物這邊的,她有時就像是這個社會的良心。
想想柴靜的年齡,再想想她那個與新聞八桿子打不著的專業,我這個新聞專業的學生真想一頭撞到墻上去。如果柴靜能永遠待在《新聞調查》那當然很好,但這樣一種對“永遠”的期待仿佛又是那麼殘酷,這意味著我們親愛的柴靜要一直這樣馬不停蹄地跑遍新聞的觸角所能涉及到的地方,從遙遠的大漠到雲南的某個邊陲小鎮,因為她説過要出現在“離新聞最近的地方”。但是青春易逝,容顏已老,如果對柴靜還有別的什麼期待,就是希望親愛的柴靜在她追求新聞真相的來回奔波中別忘了一路小心,多多保重。
責編:李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