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大熊貓網暴”的真相：誰是施暴者？誰在落淚？

        【來源：四川法治報】

        我完全不知道會造成這麼大的負面影響，當初就不該造謠！”面對民警的審訊，造謠女子唐某追悔莫及。

        唐某所懺悔的事情來源於一系列造謠、傳播大熊貓被虐待等不實信息的事件。

        去年以來，旅美大熊貓“丫丫”脫毛明顯，“樂樂”意外死亡引發極端動物保護群體關注。部分極端動物保護團夥開始在網上炒作旅美大熊貓遭受虐待，炮製買賣熊貓皮謠言，煽動網暴大熊貓保護領域相關單位及人員，挑唆網民撥打政務熱線等方式實施滋擾，網上串聯煽動線下聚集製造事端，嚴重影響有關部門正常工作秩序，嚴重侵犯相關人員個人聲譽及身心健康。為及時消除現實危害，四川公安組織成都、廣元、攀枝花成立專班對借“保護大熊貓”污衊造謠，捏造 “大熊貓遭受虐待”不實信息等情況開展全網梳理，成功打掉4個突出極端動物保護團夥。

        謠言四起

        “大x皇后”等網民造謠惑眾

        “中國動物園協會‘喪權辱國’。”

        2023年1月，網民“大x皇后”在手機上輸入上述幾個字搭配一個視頻後，隨即將謠言視頻發送到網絡平臺。短短幾小時時間，這段視頻引發了許多大熊貓粉絲的關注。

        面對突如其來的網絡流量，“大x皇后”動起了歪心思，不斷散播大熊貓被虐待的謠言，流量一波接著一波。“走，我們還要到北京去舉報那些熊貓專家殘害大熊貓。”去年11月，“大x皇后”煽動組織少數粉絲赴北京“遞交資料”，在北京逗留十余日，期間籌集粉絲捐款數萬元。

        就在“大x皇后”在網絡上瘋狂造謠的同時，攀枝花的一個電器城內，唐某正快速地在手機裏按下幾個字併發送到網絡平臺，“所謂的大熊貓專家侯蓉發明了電擊大熊貓的技術來殘害大熊貓，我們要去現場找她！”

        網暴還在繼續。

        “寶力、青寶要送到外國去了，簡直是在殘害大熊貓，我們要去現場找那些所謂的專家！”今年5月初，“大x皇后”的“盟友”王某在群裏煽動各位大熊貓粉絲。

        6月13日上午，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大門口已聚集了眾多熊貓粉絲，以王某為首的粉絲開始瘋狂辱罵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和熊貓科研專家。

        巡邏民警發現情況後，迅速進行上報，都江堰市公安局隨即啟動應急措施，並調派警力趕往現場維護秩序。

        “別擠了，小心摔倒！”民警的勸阻並沒有起到作用，粉絲反而開始更瘋狂的辱罵。

        6月13日晚，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官方微博發文：連日來，十余名人員在我中心都江堰基地、神樹坪基地傳播大熊貓被虐待等不實信息，散發扇子等物料並故意倒地誤導不知情公眾，現場聯絡媒體、境外自媒體擴散不實信息抹黑大熊貓飼養管理、科研合作及保護工作。涉事人員的行為已嚴重擾亂遊覽秩序，嚴重干擾我中心正常工作，嚴重抹黑我中心形象。部分人員甚至在園區尾隨、跟拍、辱罵我中心熊貓專家，將其肖像上傳至網絡製造網暴事件，對我中心熊貓專家造成嚴重身心傷害，並已影響到專家的正常生活和工作。對於涉事人員的極端言行，熊貓中心已第一時間報警。對於線下干擾熊貓中心正常工作，騷擾熊貓中心工作人員，在各基地傳播不實信息、違規直播的人員，都將列入終身禁止進入熊貓中心各基地參觀名單。

        10月31日，熊貓粉絲夏女士向記者講述了進入“網暴熊貓專家群”所需要的條件：首先需要認可大熊貓被虐待的謠言，要出錢參與辱罵專家的線下活動；其次，如果想要進入更核心一點的圈層，就要舉報熊貓專家，並且要“做數據”。一些不明就裏的粉絲在這樣的説法引誘下，刷數據，造流量，甚至在網絡上發表不當言論。

        抽絲剝繭

        四川公安粉碎謠言

        就在唐某、“大x皇后”等人對大熊貓科研專家瘋狂網暴的同時，四川公安已悄然佈局。

        2023年11月，攀枝花網安在工作中發現，攀枝花籍唐某等部分極端動物保護組織人員，打著“保護野生動物大熊貓”旗號對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副主任侯蓉等多名大熊貓保護相關單位及工作人員採取頻繁郵寄虛假舉報信、全網發佈造謠誹謗、侵犯隱私信息等方式，實施誹謗違法犯罪活動。隨後攀枝花市公安局成立專案組，組織精幹力量開展工作，以攀枝花唐某、山西韓某等為首的4個實施網絡暴力的犯罪團夥浮出水面。

        “經查，2023年以來，唐某、范某對網絡上捏造的‘侯蓉發明電擊取精技術虐待大熊貓’‘張志和用大熊貓做實驗導致大熊貓死亡’等消息深信不疑，於是對侯蓉、張志和等大熊貓保護領域專家心生怨恨，後拉攏極端大熊貓保護人員針對張志忠、侯蓉、張和民等多名涉大熊貓保護相關單位工作人員採取郵寄舉報信件、發佈攻擊辱罵視頻、全網舉報等方式進行網絡暴力違法犯罪活動。”四川省公安廳網安總隊三支隊支隊長吳鋒軍説道。

        與此同時，成都市都江堰市公安局也在展開行動。今年5-6月，成都市公安局網安支隊和都江堰市公安局專案組將白某（大x皇后）、徐某、王某抓獲。

        四川公安網安部門持續開展打擊整治網絡謠言專項行動，持續維護風清氣正的網絡環境，守護清朗網絡空間。

        惡意網暴

        大熊貓科研專家幾度落淚

        “壓力太大了，他們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在肆意造謠，對整個大熊貓的科研項目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影響。”10月31日，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副主任侯蓉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幾度落淚，“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痛心，然後回應，但遭到了更嚴重的網暴。”

        侯蓉在接受採訪時透露了一年多來遭受網暴的痛苦經歷。她説：“這一年經歷了完全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的網暴謠言，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不僅是對我個人，更為嚴重的是影響了眾多大熊貓保護科技工作者的積極性和創造性。”

        遭遇網暴的還有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專家魏明，與侯蓉相似的是，魏明在面對網絡暴力時，第一反應也是痛心，“我為大熊貓保護工作奉獻了一生，沒想到會遭遇如此嚴重的謠言和網暴。”

        事情源於2023年伊始，大熊貓國際合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大熊貓再次掀起了全球熱潮，其中旅居美國華盛頓動物園的3隻大熊貓“美香”“添添”“小奇跡”回國成為關注焦點。熊貓中心派魏明前往美國，參與美方動物園大熊貓的飼養管理，協助開展3隻大熊貓歸國相關工作。同年4月，他背上行囊，赴美開展工作。

        “在美國期間，有一次，一個大熊貓粉絲和我交流，但這位粉絲把我的視頻發到網上去，對我進行了網暴，讓我很困擾。”

        有網友開始質疑魏明“殘害熊貓”，他被扣上了“漢奸”的帽子。“我曾經一天最多接到過上百個辱罵電話，收到的短信內容更是不堪入目。”

        面對這些質疑，魏明告訴記者，當時他並沒有帶太多個人情緒，也沒有感受到任何傷害，直到瘋狂的造謠者走到他面前開始辱罵的時候，魏明流下了眼淚。

        痛心、無助、惶恐是幾位遭遇網絡暴力的大熊貓科研專家在描述自己經歷時的高頻詞彙。不論性別，當他們捲入一場具有持續性且無差別的網絡攻擊時，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侯蓉和魏明表示，他們非常願意和大家一起相互交流，分享彼此所了解的大熊貓背後的故事。他們希望喜歡大熊貓的人們，對大熊貓能有一個更加全面、立體、科學的認識和感受。畢竟，尊重和了解，才是真愛的前提。

        理性愛護

        用愛陪伴大熊貓健康成長

        “大熊貓不僅僅是我國的國寶，更是中國所特有的文化符號，其保護工作一直牽動著億萬國民的心。然而，去年以來網絡上關於大熊貓的謠言頻發，給保護工作帶來了極大的困擾。”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研究部副部長劉玉良説道，這些謠言往往是為了吸引眼球、製造話題、謀求流量，卻忽視了大熊貓的生存環境和科研人員的辛勤付出。這些謠言不僅誤導了公眾的認知，也對大熊貓保護工作的正常開展造成了極大的干擾。

        近年來，網絡暴力引起全社會高度關注，也成為互聯網空間法律治理的重點、難點與痛點。今年，國家網信辦等四部門聯合發佈《網絡暴力信息治理規定》（以下簡稱《規定》），這是我國首部專門針對網絡暴力的部門規章，進一步完善了我國網絡暴力信息治理的制度體系，對於凈化網絡環境、培養健康的網絡生態意義重大。

        “我們要認識到，大熊貓的保護研究是一項科學且嚴謹的工作。”侯蓉説道，從飼養繁育、疾病防治到野化放歸，每一步都需要專業的知識和技術。那些跑去線下干擾大熊貓保護正常工作，甚至違規直播，引導大眾對熊貓飼養專家進行攻擊和網暴的人員，他們的言行舉止，完全不是對大熊貓生活環境的正常關切，而是在刻意激化矛盾，吸引流量，不僅沒有起到對大熊貓的保護作用，反而給大熊貓保護工作帶來了極大的干擾。

        “傳播虛假信息和干擾熊貓中心的行為，不僅會傷害在熊貓保護上付出良多的熊貓專家，也會影響大熊貓的正常生活。”熊貓粉絲易女士表示，作為一個熊貓粉，我們應該保持冷靜和理智的態度。面對各種關於大熊貓的信息，我們應該通過官方渠道進行核實和確認，以事實為依據，不輕易相信未經證實的信息。同時，我們也要積極傳播正能量和真實信息，做到不信謠、不傳謠，更不能捕風捉影、主動造謠。為大熊貓保護工作營造積極、健康的社會氛圍。

        侯蓉認為需進一步加強對民眾的科普宣傳和教育，提高公眾的科學素養以及對大熊貓保護工作的認識和理解。同時，呼籲有關部門進一步加大對網絡空間的治理力度，依法打擊網絡謠言、網絡暴力。希望大家攜手共進，為大熊貓創造一個安全、舒適的生活環境，讓他們在地球上繼續繁衍生息。

        （四川法治報全媒體記者 李欣璐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