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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衛士”巴依卡,帕米爾高原守邊人
面孔 央視網 發佈時間:2024年09月30日 09:28

央視網消息(記者 王靜遠):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勳章和國家榮譽稱號頒授儀式29日上午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金色大廳隆重舉行。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向國家勳章和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頒授勳章獎章併發表重要講話。

“人民衛士”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巴依卡·凱力迪別克,一家三代在帕米爾高原守衛祖國邊境,30多年間,他在“生命禁區”為巡邏隊官兵指向帶路,行程3萬多公里,是巡邏隊官兵眼中的“活地圖”。

巴依卡的家鄉位於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喀什地區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提孜那甫鄉,地處帕米爾高原東南部。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以下簡稱“塔縣”)有888.5公里的邊境線,與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三國接壤,平均海拔超過4000米,氧氣含量不足平原地區的一半,最低氣溫達零下40攝氏度。

1949年12月,紅其拉甫邊防連剛成立不久,邊防巡邏點位之一是吾甫浪溝——塔吉克語意為“死亡之谷”。這條路因險峻而出名,平時馬匹都很難通行,只能靠牦牛引路,往返一次需要3個月,一路上還經常會遇到雪崩、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災害。

連隊官兵從祖國各地而來,不熟悉路況,正當大家犯難之際,巴依卡的父親,塔吉克牧民凱力迪別克·迪力達爾自告奮勇,成為連隊的義務嚮導,這也成為巴依卡一家三代接力戍邊的起點。在這之後的23年裏,巴依卡的父親帶領邊防官兵走遍了紅其拉甫邊防線上的每一塊界碑。

1972年,父親年紀大了,走不動了,他第一次帶著巴依卡走了一次邊境線,“都是無人區,爬的是山,下面是河,如果掉下去,人和牦牛都沒了”。這次巡邊回來後,巴依卡覺得“我爸爸腦子不太好,把這個工作扔給我”,他跟父親説自己不想做護邊員,沒想到父親生了氣。

52年後,當被問及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做護邊員時,已過古稀之年的巴依卡笑了起來:“一開始只是為了不讓我爸爸生氣。”

就這樣,20歲的巴依卡從父親手中接過接力棒,成為邊境線上的義務嚮導。他背上幹馕、水泥和紅油漆,牽上家裏的牦牛,與邊防戰士們一起爬冰臥雪,穿越“生命禁區”,用隨身攜帶的水泥修葺界碑,用紅油漆一次次仔細描摹“中國”,用雙腳踏遍了邊防線上的每一條河流、每一塊石頭。

在這個過程中,他逐漸明白父親曾經説過的話,護邊是塔吉克牧民的義務,“沒有國家的界碑,哪有我們的牛羊?”

(巴依卡重走邊境巡邊路 喀什邊境管理支隊供圖)

成為護邊員的37年間,巴依卡巡邏700余次,行程3萬多公里,一次次幫助戍邊戰士化險為夷。

喀什邊境管理支隊民警(原喀什公安邊防支隊幹部)吐爾地玉蘇普·玉蘇因,2005年從軍校畢業到塔縣工作,2007年,他第一次到吾甫浪溝巡邊,在這之前他從沒見過牦牛,出發前,巴依卡教大家騎牦牛。

吐爾地回憶,吾甫浪溝巡邊路地勢非常險峻,全是碎石,腳下是湍急的河流,途中他騎乘的牦牛踩到碎石險些翻倒,多虧巴依卡眼疾手快,幫他拉住韁繩。“他救了我一命,他不抓住那個牦牛,我就不在了”。

早些年,護邊員沒有工資,為了巡邊,巴依卡家裏的牦牛死了14頭,餓死的、累死的、摔死的、淹死的,當連隊提出為他賠錢時,巴依卡卻説人的安全最重要,“那些(損失的牦牛)我們不能算錢”。

義務護邊這些年,巴依卡先後失去了父親、母親、妻子三位親人,每一位親人離世時,他都在給邊防官兵當嚮導,沒能見親人最後一面。

受父親巴依卡的影響,2001年,巴依卡的兒子,拉齊尼·巴依卡穿上軍裝,成為原喀什公安邊防支隊塔縣大隊機動中隊的一名武警邊防戰士。拉齊尼退伍後,依舊心繫戍邊事業,他接過父親的接力棒,成為提孜那甫鄉的一名護邊員。

2021年1月4日,拉齊尼為解救落水兒童英勇犧牲,年僅41歲。同年3月3日,中共中央宣傳部追授拉齊尼“時代楷模”稱號。拉齊尼犧牲後,政府發的20萬元撫恤金,巴依卡後來全捐給了災區。

在塔縣,在提孜那甫鄉,隨處可見拉齊尼的身影,拉齊尼路、拉齊尼小學、拉齊尼雕塑,等等。

赴京前,巴依卡帶家人去塔縣一家服裝店買新衣服,老闆得知巴依卡即將進京領獎,滿臉自豪地説:“他是我們塔吉克(族)的英雄。”老闆和拉齊尼年紀相倣,一提起拉齊尼,他的眼眶立刻紅了起來,“在我心裏他兒子(拉齊尼)最好”,拉齊尼當年第一次到北京參加全國兩會時穿的服裝,就是老闆特意為拉齊尼定做的。

拉齊尼犧牲後不久,被救兒童的母親來看望巴依卡,她因為自責不敢進門,巴依卡特意出門將她接到家裏。

“我的兒子做的是最好的事,但是作為父親我是受不了的。”巴依卡的家中陳列著許多拉齊尼生前獲得的獎狀、證書,面對蜂擁而至的媒體,甚至慕名而來的遊客,人們總是會一遍遍講起拉齊尼的故事、放映拉齊尼的影片,每當這時,巴依卡會默默地別過頭去。他是人們口中的“高原雄鷹”,是國家的英雄,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巴依卡與牦牛 央視網記者王靜遠 攝)

時至今日,72歲的巴依卡早已走不動巡邊路,他已經14年沒去過“死亡之谷”。喀什邊境管理支隊民警王博文説,過去巡邊方式主要依靠人力和畜力,隨著邊境基礎設施設備的完善,如今巡邏車輛能到達的區域越來越廣,再加上無人機等科技手段的普及運用,邊境管控的力度越來越強,“現在除了部分崎嶇難行或大雪覆蓋的山路,我們對牦牛和馬匹的依賴程度越來越小”。

依賴牦牛巡邊引路的時代過去了,巴依卡的身體狀況也大不如前,但他的精神卻一直留存在帕米爾高原。

1996年出生的薩日麗如今是喀什邊境管理支隊的一名民警。2015年,她在喀什軍分區當兵,其間看到了巴依卡一家的故事後被深深打動,之後她打了6次上高原的報告,無奈每次都因高原不要女兵而無法如願,她帶著遺憾退了伍。2021年6月,拉齊尼犧牲5個月後,薩日麗大學畢業,報考了國家移民管理局,來到帕米爾高原,終於得償所願,成為了一名守邊人。

在王博文看來,塔縣不是一個或幾個群體在戍邊,而是一座城。塔吉克族流傳著一句話:“我們種地就是站崗,我們放牧就是巡邏。”在塔縣,像巴依卡這樣一家三代戍邊的家庭並非個例。從1951年起,塔吉克牧民就同邊防戰士們一起巡邊護邊,邊防連、移民警察、護邊員共同樹起了國境線上有生命的豐碑。

編輯:王靜遠責任編輯: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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