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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年僅18歲的劉振傑走進了遼寧省新賓滿族自治縣木奇鎮穆家村章京小學,從此開始了山村教師生涯。三十八年過去,彈指一揮間,風風雨雨已經伴陪他在這所小學裏度過了39個春秋,大山裏的風吹開了他滿臉的皺褶花。
從小劉到老劉,從教師到校長,掰著指頭算算,章京村年齡在52歲以下的人他差不多都教過,教了兩代人,甚至三代人。31個山村孩子帶著夢想從這裡走出了大山,研究生1人、本、專科生17人,中專生14人。汗水瀝滴成驕傲,艱辛淬礪光榮。
今年,劉振傑已經57歲,為了七個孩子,他依舊留守在大山裏。
一、走了三十八年 他沒走出大山
劉振傑1972年初中畢業,在家務農一年。1973年章京小學缺一名民辦老師,點燃了他做一名“孩子王”的願望。父親在山裏教了一輩子書,劉振傑深知做山村教師的艱辛,為改變山村教育落後現狀,他還是選擇了這條路。經百姓推薦,村黨支部、村委選中了他。
1973年二月,他邁出了做山村教師的第一步。從此開始了“走”。
劉振傑的家在章京西卜,學校在章京東卜,相距五里路。每天,他早出晚歸,來回要走十里路。70年代的章京是出了名的窮山村,交通十分不便。牛、馬車要走盤山路,人要走羊腸小道。劉振傑在這羊腸小道上一走就是38年,走了138700里。如果按赤道長4萬公里換算,他已經沿赤道走了幾個來回,卻沒走出新賓的大山。
走,另一層意思是離開。
1979年,在山裏做了五年民辦老師的劉振傑被國家轉為正式教師。這時公安部門要在鎮屬小學招兩名年輕的優秀教師充實公安隊伍,首選對象就是劉振傑。這應該説是他走出章京這個貧困的山村難得的機會,但是,想到每天都過河上學的孩子,他又牽腸挂肚,依依不捨,最終選擇了留下,與務農的未婚妻江桂艷結了婚,把家安在了章京西卜。
從70年代到90年代,章京村的交通不像現在這樣便利,蘇子河把章京村一分為二,自然屯的學生除1組2組6組外,其它5個組都要過河和順著河邊上下學。每年,當河漲水發水時節,都會給孩子上學帶來不便。每當放學時,劉振傑都要去背他們過河,送他們安全回家。春天剛開河,小溪水帶著冰淩在路上流淌,學生下午放學時,冰雪已經融化了一天,看著漲高的河水,學生不敢過河回家,劉振傑便穿上靴子背著他們過河,有時靴子灌滿了冰涼的河水,他不顧自己著涼堅持把學生送回家。多少年來春天開河,夏季漲水,他始終做著同樣的事情,在他看來這是應該的,必須的。
1982年鎮裏某小學缺老師,鎮教育部門領導來徵求劉振傑的意見,想調他到鎮裏,他沒有去。1989年,哥哥在市某區給他找好了一所學校,一切條件都是具備了,只需要他同意就立即辦手續,他還是沒有離開。他的兩個哥哥先後去市裏工作,父母于1985的退休後遷居撫順市高灣農場,唯獨他陪伴著一茬接一茬需要讀書的孩子們留在大山裏。
1998年8月,通過群眾測評,鎮黨委任命劉振傑為章京小學校長。這意味著他還要為山裏的孩子們繼續“走”下去,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8月21日下午,鎮黨委開會研究教師人員問題。劉振傑徒步30里趕到鎮上,下午散會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為了給學校省錢,他捨不得打個車回去,自己又沒有交通工具,只能徒步走30里路回家。八月是雨季,大河漲起來的洪水還沒有退去,從學校到劉振傑家的五里的路仍被洪水淹沒著,晚上9時多了,天色漆黑,他手裏什麼亮也沒有,只能摸著黑順水朝家的方向趟去。黑夜中,他不知哪水深,哪水淺,他只能憑腳下的感覺和大概的方位向前摸。河水嘩嘩的響,風涼颼颼,眼前什麼也看不清。河水淺處只有膝蓋深,再往前走齊腰深,直至沒了前胸。他感覺到了危險,心存恐懼,幾次滑倒下幾次掙扎著站起來,手裏的衣褲全都甩掉了,要不是家人及時趕來迎救,他這一次肯定就被洪水卷走了。
為了給學校節省開資,準備把學校教室的瓦換上。劉振傑每次去鎮裏開會都是徒步,從家裏到鎮裏有30里,往返就是60里,不僅要起早貪黑趕路,途中要過兩道河。春秋兩季河水涼,夏天河漲水,危險和辛苦都沒有阻擋劉振傑的腳步。
一個冬天,鎮教育辦組織各校校長去市裏聽課,要求早上6時準時出發,從劉振傑家到鎮上要走3個小時,他淩晨3點從家裏出來,一齣門天又黑又冷,一路上經過4個自然屯沒有一家燈亮著,當他走到木家嶺上時回頭看看,山下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用手摸摸前面是不是道,用腳趟趟才敢邁步向前走。他走到鎮上時,天剛剛放亮。
2003年“非典”期間,鎮裏三天兩頭開會,為了把上級會議精神及時帶回來,劉振傑常常顧不上吃飯,開完會轉身就走,有時一天往返兩趟,剛到學校,甚至還沒等坐下電話又來了,轉身就要返回鎮裏,真的很辛苦。教育站的領導很關心他,説老劉打個車吧,他點點頭,感謝領導的關心。心裏卻想,我還是慢慢走回去吧。
在大山裏“走”了38年,與他前後進入章京小學任教的十幾名老師十都陸續的進了鎮進了城,親戚朋友看著臉面比同齡人要蒼老許多的他,都替他惋惜,惋惜被他放棄的那幾次進城的機會。但他卻從不自卑,更不後悔,感覺到和山裏的孩子們在一起很快樂,每次父母兄長問他,他都笑呵呵地説:“我在山裏挺好的。”
二、愧對父母妻兒 無愧教師稱號
38年,劉振傑從一名民辦教師到章京小學校長,始終在平凡的工作中默默的耕耘,無聲地奉獻著。為了學校和孩子們,他放棄了進城的機會,沒有在父母面前盡孝,讓妻子和兒子跟著自己受了不少委屈,家庭生活也損失許多,但對一茬又一茬山裏的學生,他始終堅持著自己的信念,教書育人,盡職盡責。
● 為事業 老師校長一肩挑
劉振傑剛當校長時,學校欠個人幾筆帳,帳主總來要,學校開學都沒有錢用,哪有錢還帳呢?他想來想去,只好從自己家給孩子上學的學費中拿出2000元給學校還了帳。當時他的兩個兒子讀初、高中,在外住宿需要錢,父親有病也需要錢,而他家住的是低矮的土瓦房,一揚手就碰到了房檐,也需要錢來修繕,他手裏哪有餘錢,為了學校的工作,他還是慷慨的家裏的錢做了奉獻,自己和妻子則選擇了過更艱苦的生活。
學校開學時,教師還沒有確定,缺一名老師。怎麼辦,劉振傑只能讓自己來兼四年級班主任,數學課,還有全校的體育,音樂課。同時還要抓全校各方面的工作。
每當學校開學,學校都要到鎮裏去領書,學校用麻袋裝書雇車往回拉,但有時教課書並不是一次性到齊,後來的這少部分怎麼辦,劉振傑為了給學校節省開資,只好往回扛。扛上幾十斤重的書本,從鎮裏扛回學校。教室玻璃壞了,去鎮裏買,買回的玻璃他也是用肩膀扛回來的。這麼多年來,他為了學校的利益總是辛苦自己一個人,辛苦自己的腿和肩。
學校一直沒有安全的飲用水,全校一百來人喝水要到小河裏去打,很不衛生,天冷了水結了冰要砸開冰打水,孩子們一個個小手凍得通紅,稍不注意,會滑倒,水灑了,鞋、衣服都濕了,凍在了衣服上。他下定決心解決問題,不能讓孩子們再吃苦頭,於是組織人力利用星期天大幹兩晝夜,成功的打了一口井。為學生解決了喝水難用水難的問題,週一孩子們來上課,一看到學校裏打了井高興得連蹦帶跳喊了起來:我們終於有水喝啦!
為了學校,劉振傑什麼工作都可以做,甚至做“看門人”。學校的房門村裏更換了兩次,每次都是兩三天,晚上學校大門都是敞開著的,沒人看管學校就可能遭受損失,雇人看管就要花上一百二百的,為了給學校節省開資,劉振傑便成了“看門人”,一看幾天,每天都要到十一二點才能摸黑走五里路回家。學校房子上的瓦被風掀了一次又一次,零零散散的壞了一塊又一塊,劉振傑每次都是自己登上房頂,把壞瓦串下來,換上新瓦。學校的廁所幾乎被他包了下來,每天都由他來打掃衛生,直至掏糞;冬天燒爐子,柴禾在倉庫裏堆得滿滿的,外面一大堆,這些都是安全隱患,特別春節前後小孩子亂放鞭炮,讓他放心不下,不論天氣如何,每晚都要去查看一遍,九、十點鐘才能往回走。學校西邊的小賣部裏的人常常看到他,説,劉老師你太認真了。不錯,他是認真,不會放過屬於自己的任何一份責任。
劉振傑每天的中午飯都是自己帶飯在學校吃,一年四季他都是對付一頓,冬天燒爐子取暖時可以在爐子上熱一下飯,春夏秋,特別春秋兩季,爐子停了,就要把飯盒放在窗臺上曬,靠陽光取溫,天氣不好就只是吃涼飯,連點熱水都沒有,一對付就是30多年。村裏的百姓都説,劉老師你對章京的教育有貢獻。對此,他只是微微一笑。
●為學生 他沒少掏腰包
七、八十年代農村百姓的生活非常困難,家裏孩子上學的學費、書費雖然只有幾元,但因交不起書費失學的兒童是常見的。遇到這樣的學生,劉振傑就一定會幫助他們交上學費,讓他們不綴學。看到學生缺個筆、本、橡皮等,他一定給他們買,有時看見學生帶的飯盒灑了,帶午飯錢丟了,只要知道就一定給他們一元二元的,不讓他們餓著上課。五角、一元、兩元錢現在看來太少了,可當時劉振傑當民辦老師時每月的工資只有五元錢。轉為正式教師以後每月31.5元,儘管掙的太少,當他看到學生穿的補了又補,縫了又縫的衣服,看到因交不起書費而失學的孩子,就會舍出三元兩元幫助他們。
學生劉振芬家庭生活很困難,上學要走9里路地,幾次退學,劉振傑幾次去她家裏做工作,幫助她交了書費,讓她重新回到了學校,經過自己的努力,劉振芬考入衛校,畢業後做了醫生。家長十分感激劉振傑,每次見面都感謝不止。
學生李繼賓父親高位截癱,母親帶著四個孩子生活,家裏十分困難。每到開學他的媽媽都來學校説交費困難,劉振傑自掏腰包為他們交上學費。
38年中,劉振傑已經記不清為困難學生掏了多少次腰包,也沒覺得這算什麼事。他覺得自己只是在盡一名教師的責任,盡力不讓一個孩子失學。
●父親臨終 他沒有在床前盡孝
劉振傑的父母隨哥哥搬進城裏生活已經28年,劉振傑沒有請過一天假去給父母過生日。每逢父親的生日,無論日期是在星期幾,為了劉振傑,必須定在星期六這天過,因為劉振傑上班沒時間,只能在星期六這天趕到市裏,星期天回來,週一到校。
父親1999年病重,劉振傑心裏很內疚,他剛剛當校長,學校裏許多事情纏著他,他沒有請一天假去看望父親。他與父親最後一次談話是在父親病重時的一個星期六,父親臉色蒼白,坐在炕上,見他回來了特別的高興,晚上跟他嘮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起床,爸爸就問他走不?一會又問一遍,他是多麼希望兒子能在他身邊呆上一天,無奈兒子是校長,肩上的擔子重,只能放兒子走。劉振傑離開的時候,70多歲的老母親也含著眼淚送他出了門。
劉振傑在返家的車上感覺頭昏,噁心,胃疼,下車時就昏了過去,當他醒來時已躺在醫院裏。第二天早上,他醒來身體仍不舒服,妻子勸我歇一天,他想學校還有課要上,還是堅持吧,於是吃上兩片藥匆匆的上班去了。
十一月的一個週三下午,哥哥打來電話,説父親病情加重。他一想,自己要過去就要耽誤兩天的班,還是週六過去吧,週五下午1點鐘,他剛走過教室,外面有人告訴他,市裏剛打來電話,他父親病逝了,聽到這個噩耗,他頓時感到不安和後悔。上完一節課,又徒步20里路到達馬爾墩車站,趕到市裏已是8點多鐘了。他懷著十分愧疚的心情摸摸父親冰涼的臉,心裏感到特別悲傷,父親臨終前兄妹六個只缺他一個,只差一天,他卻沒能見上父親最後一面。
●愧對妻兒 失去的無法補償
劉振傑一心撲在教育事業上,把家裏的一切事都壓在妻子身上。妻子從春種、夏除、到秋收,都是家裏的主要勞力,還要操持家務,照顧孩子。劉振傑心疼妻子,但無論家裏的活怎麼忙他都不請一天假,不耽誤一天班,只能起早貪黑幫妻子,秋收時,晚上吃完飯他就去地裏割玉米,一直割到十一二點。有時頂著月亮扒玉米。從淩晨一點一直扒到到天亮。
對於自己的兩個兒子,劉振傑更是無暇照顧。他的小兒子三歲時感冒後引起高燒,妻子叮囑他買點藥請半天假早點回來,可到了學校一忙,他就把這事忘了,下班後才去買藥。還沒等他到家,妻子就抱著孩子趕來,他一看孩子滿臉通紅,呼吸急促,趕緊抱著孩子向20里以外的鎮醫院趕去,到醫院一查孩子已燒成肺炎。他把孩子安排住院後,為不影響工作連夜返回家中,到家已是深夜11點多了。
他的大兒子上初二時,學校組織活動,在回來的路上與同學自行車相撞,造成雙手腕骨折,去廁所,吃飯都不能自理。劉振傑卻沒有因為兒子骨折耽誤一天班,他把孩子安排在哥哥家裏,第21天才帶孩子去永陵醫院檢查,從片子上看,骨頭沒有接好,醫生説要想完全接好,就必須做手術,打開再重接,但孩子要遭罪,當時醫生用手拽著胳膊一按一抻,孩子疼的直叫坐在了地上。劉振傑很揪心,暗暗責備自己,要是當初及時帶孩子去檢查,哪能會是這樣,可這時已經太遲了,只能讓孩子落下殘疾。
好在,兩個兒子都爭氣,大兒子考入了遼寧警官學校,成為一名人民警察,小兒子考入了瀋陽師範大學,現在從事管理工作,這給劉振傑帶來莫大的安慰。
劉振傑當上章京小學校長後,處處以身作則,嚴格要求自己,為了學校的工作不惜犧牲個人利益。當時,他家裏養了兩頭母牛,兩頭母豬,一年下來正常情況下能收入在一萬二左右。牛不是他放,豬也不是他喂。但想到養牛養豬必牽扯自己的一部分精力,特別是妻子身體不適的時候,他必然要為家裏的牛和豬操心,為了讓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他在妻子不同意的情況下賣掉了兩頭母牛和兩頭母豬。
有人給劉振傑算了一筆賬,他當校長這十多年,僅在養牛、養豬上就損失了至少5萬元以上。失去的已經失去了,但為了山村的教育事業,為了大山裏的孩子,劉振傑無怨無悔。
三、為七個孩子留守 第八個是“銅像”
2007年,章京小學合併到木奇鎮九年一貫制學校,住在大山裏的農村孩子有機會到條件更好的鄉鎮中心學校接受教育。但是,從章京到木奇鎮要走幾十公里的山路,村裏有七個一年級的孩子因為路途遠或經濟條件有限等特殊原因不能到鎮裏上學。鎮教育辦經過研究決定派一名老師留守在章京小學,為這些孩子繼續上課。
留守意味著艱苦,為了山裏的孩子不輟學,劉振傑選擇了留守。
原來的章京小學有一百多人,最多時學生達到二百人,現在,偌大的校園裏只剩下七名學生,一名老師。雖然只有七名學生,但劉振傑堅持讓孩子們接受正規的學校教育,其他學校開設的課程,章京小學一門不少。所以,他一個人要備七門課,不僅自學了美術,還學會很多少兒歌曲和舞蹈,讓自己變成一名“全能”教師。每天,他為七名學生上六節課,除正常的教學外,他還要承擔著打水、清掃、拖地、擦桌子等工作,冬天除雪、抱柴等。
每天早上,劉振傑騎著自行車從西卜出發,7點30分準時到校,開始一天的教學。下午放學,七個孩子一個個走出學校,第八個離開的才是他,因為他還要把學校裏的一切收拾妥當後才能回家。已經是第39個年頭了,這麼多年在大山裏行走,風吹日曬,歲月的刀在劉振傑又黑又瘦的臉上刻下了重重的痕跡,他那張刻滿皺紋的臉就如“銅像”。
七名學生,第八個是“銅像”。
提到劉振傑,學生石闖的爸爸直豎大拇指,他説:“劉老師在我小時候教了我六年,對劉老師這個人我比較了解,所以把孩子送到這來我很放心,就像送到爺爺奶奶身邊一樣,劉老師做的非常到位,孩子各科成績在鎮裏也是數一數二的。”
多年的勞累,讓劉振傑積勞成疾,左肋左後背每時都在疼痛,多年的溫涼午飯也讓他的胃整天不舒服,但他仍象從前一樣堅守崗位。他説,只要孩子需要我,只要我不倒下,就要堅守山村,堅守我工作大半生的三尺講臺。為山村教育事業貢獻自己最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