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習三：內畫 寸幅之地 繪大千世界

“志潛一壺，身潤八德”是王習三的座右銘。

　我的家鄉是河北衡水，那裏是中國鼻煙壺內畫藝術“四大流派”之一——冀派內畫的發源地。２００６年，衡水內畫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
　冀派內畫的創始人，叫王習三。
　“志潛一壺，身潤八德”是他的座右銘。
　工藝：        
　“螺絲殼裏做道場”
　“要説內畫，就必須先談鼻煙壺，這兩者有密切的關係。”王習三手拿一隻精美的鼻煙壺説。
　已年近七旬的他，依然精神煥發，穩健之中充滿活力，頗具學者風範。
　據王習三介紹，鼻煙壺自明朝萬曆九年（公元１５８１年）由意大利人利瑪竇進貢給皇上，迄今已有４００多年的歷史。由於容器較大，有盛四兩的，有盛一斤的，歐洲人叫“鼻煙瓶”。傳到我國後，一瓶被分成多份兒倒入小瓶，為區別以“壺”命名，這便是“鼻煙壺”的由來。這時的鼻煙壺，壺面並沒有圖案。
　乾隆末年，內畫鼻煙壺誕生。最初是沒有磨砂的透明玻璃壺，內壁光滑，不易附著墨和顏色，只能畫一些簡單的圖案。
　後來，用鐵砂和金剛砂加水在內面搖磨，使內壁呈磨砂狀，細膩而不光滑，容易附著墨色，效果像宣紙一樣，內畫鼻煙壺才發展為詩書畫並茂的藝術精品。
　清末民初，誕生了四位內畫鼻煙壺大家：周樂元、馬少宣、丁二仲、葉仲三，後稱“清四家”。他們用竹籤制的鉤筆繪山水、人物、花鳥、動物、博古、書法等，為內畫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內畫是螺絲殼裏做道場”，王習三向記者介紹，“它是用特製的微小鉤形畫筆，在透明的壺內繪製而成的。”
　鼻煙壺口小肚大，筆觸細如毫發，差之毫釐則謬之千里。製作內畫包括制坯、內壁繪畫兩個主要環節。繪畫程序有所不同，操作次序截然相反，內壁反書畫，外壁才正順。內畫不但要有良好的外畫基礎，還需經過特殊訓練才能完成好的作品。
　內畫煙壺的內壁多為玻璃、水晶等質地，為了挂住顏料，內壁要磨砂，由於空間有限，只能用細小的鉤毛筆繪畫，磨砂面只能看到緊靠內壁的那一點點筆尖，有時是在憑感覺在畫。
　根據需要，一幅畫面可能用到國畫色、油畫色等多種繪畫顏料，甚至要用帶鑽石粉的筆刻劃痕。上色須極為準確適度，稍有不慎即會失敗。
　一件內畫精品的出爐極為不易，需要從材質、做工、畫工、包裝裝潢等幾方面努力，一件好的作品整套工藝流程用工少則一週，多則數月。
　傳承：    
　創立冀派內畫
　王習三原名王瑞成。１９５７年他進入北京工藝美術公司美術研究所，次年，他拜京派葉仲三之子葉曉峰、葉奉祺為師，成為祖傳五代的“葉派”藝術的第一位外姓傳人。
　“１９５８年２月２８日，我正式拜師，何等之幸運呀！”這個日子，他至今記得清楚。
　“老師常提醒我，學習、學習再學習，應該作為工作準則和人生準則。”王習三回憶説。後來，他便改名王習三。“學習”也成了他貫徹終生的人生信條。
　在老師的悉心教導下，王習三體內繪畫潛質被激發出來，熟練掌握了“葉派”內畫技法，將貓引入鼻煙壺，他採用工筆“撕毛法”畫出了水靈靈的貓眼兒和貓毛茸茸的質感，解決了國畫寫意技法畫貓，形象呆板、缺乏真實感的難題。外國專家史蒂文斯説：“他畫的貓神態那樣活潑，似乎馬上要從壺裏跳出來。”
　“文革”時期，王習三從北京被遣返回老家河北衡水阜城縣楊莊。他什麼也沒帶，只是偷偷裝了３個小壺，因為那是他的生命，甚至比生命還重要。
　一段苦悶、徬徨過後，他在楊莊建起了自己的鼻煙壺畫坊。隨著畫坊規模的擴大，他開始選拔村裏有靈氣、有悟性的年輕人，這是他的第一批徒弟。
　在不斷嘗試和摸索中，王習三一步步吸納和改良著各種藝術的精華，發明了“金屬桿鉤毛筆”。
　有一次，在幫助村裏栽電桿、運電線時，他無意間將廢棄的電線頭扎成喇叭包兒，加上一個小毛筆頭，創制了今天廣泛使用的金屬鉤筆。這解決了內畫發展的一大難題，將內畫藝術推向了更精美的境界。
　１９７７年，王習三在衡水創建了特種工藝廠，先後招了幾批弟子。在他的傾囊相授下，弟子們紛紛脫穎而出。冀派內畫的名聲也越來越響，作品內容豐富，題材廣泛，藝術風格標新立異，選題以人物肖像見長，其源於京派的穩重，又納入了輕逸的書法。
　目前，冀派內畫的從業人員已近４萬，人員分佈以創始地——衡水為中心，向石家莊和滄州等地延伸，遍佈半個河北省。內畫擺件、內畫佛珠、內畫酒具、肖像內畫壺、內畫打火機、內畫香水瓶等，品種也增加了不少。
　交流：       
　小小煙壺走世界
　在王習三的作品中，他最鍾愛的有三套——《清代帝後像》、《歷代美國總統像》和《中國１２朝代名君國寶圖》，均是系列人物作品。
　《清代帝後像》使用中國傳統的單線平涂肖像技法，所畫人物包括從清太祖努爾哈赤到末代皇帝溥儀１２人，皇后１０人。《歷代美國總統像》用油彩畫法繪製。《中國１２朝代名君國寶圖》則用水墨法繪出，所畫人物從夏禹到清太祖等１２人，這套作品在舊金山第二十屆國際煙壺學會年會展出時，受到交口稱讚，被譽為“神工鬼斧之作”。
　在外國人眼中，內畫鼻煙壺是具有中國傳統文化特色的工藝美術，是集中國多種工藝之大成的袖珍藝術品。
　１９８４年，美國總統裏根來華訪問。王習三以中國鼻煙壺研究會的名義，贈送給裏根一件繪有他本人肖像的內畫壺。裏根寫給中國鼻煙壺研究會的信説：“非常感謝你們贈送的繪有我個人畫像的鼻煙壺。我知道這是用毛筆伸進壺口內畫成的，這種需要耐心的獨特的繪畫藝術，令人讚嘆。”
　王習三和弟子們的作品，曾多次被國家作為珍貴禮品贈送來訪的美國、英國、巴西、俄羅斯等國家元首。這些小壺成為增進我國與其他國家友誼的使者。
　日本、英國的煙壺雜誌刊登了評論王習三作品的圖書和文章，讚譽他畫的肖像惟妙惟肖，畫風蒼勁有力。
　王習三向記者透露，今年喜迎香港回歸十週年，他要以內畫的形式，以系列的作品，再現香港回歸十年的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