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亂扔了!鐵路"卸污工"用手掏糞掏垃圾,噁心到吐...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他們不是開火車的司機,也不是維修保障鐵路線路的巡守工,而是負責列車清潔的工人。乾淨整潔的列車洗手間背後,凝聚了他們多少的付出?火車上的排泄物到底是如何處理的?讓我們跟隨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鏡頭走進“卸污工”這個工種背後的酸甜苦辣。
尿不濕、發卡統統堵在衛生間 鐵路“卸污工”手工掏糞噁心到吐
每天五點,韓春茆準時起床,簡單地梳洗之後,他會給妻子張長鳳和自己煮好一鍋棒子面粥做早餐。6點的上海,窗外還是一片漆黑,告別了妻子,韓春茆頂著清晨的寒風出門了。
上海鐵路局紅廈公司上海站卸污班副工長 韓春茆:今天這個風比較大,而且挺冷的,天雖然冷,但是我們上班是不可以遲到的,因為這個火車是不等我們的,我們必須要在它出發之前我們要到單位接崗,因為大家有一個交接班的。
韓春茆是上海鐵路局上海站卸污班的副工長。他所在班組,主要工作只有一個,那就是對列車污水、糞便等排泄物進行清理。韓春茆的家距離上海站只有15分鐘的路程,但他總是早早出門,6點半準時到崗。走進工作的地點,韓春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泵房把壓力泵打開。
韓春茆:這是第一件事情,這是頭等大事,它等於是我們的心臟,要保證它的正常運作,如果它這個聲音有異常響聲那就是機器有故障,或者是皮帶就松掉等等的問題。
一走進班組的辦公室,韓春茆就像上緊的發條一樣,迅速運轉起來。
韓春茆:領導您好,我是上海站排污組,我昨天作業情況一切正常,好的,彙報完畢,再見。好,交接班好了,你們正常下班,兄弟們辛苦了。
7點,班組簡單交接之後,韓春茆和工友們新的一天開始了。綠皮車時代,車廂裏的廁所直通鐵軌,而如今衛生間早就更新換代,既環保,打掃起來也方便。
韓春茆:它衛生間所有的污水全在這個污箱裏面,它也是真空的,你廁所一弄直接就下去了,它也是真空的,這個是污箱,污味全部在裏面。
用真空管道抽吸出來的排泄物再被輸送到地下的排污管,最後匯集到化糞池中集中處理。韓春茆告訴記者,一輛普速列車需要抽吸34個集便箱,一輛高鐵列車需要抽吸8-16個集便箱。
春運期間排泄物大大增加,抽吸所需的作業時間是平時的2-3倍,這大大增加了卸污工人的工作量。2007年,上海鐵路局率先在上海站安裝固定式真空卸污作業設備,組建了卸污班組,為每天的多趟列車進行集中的處理、卸污作業。
上海鐵路局紅廈公司總經理 李檀:像今天春運,我們會增加到108趟列車,分別是在紅橋站、上海站和上海南站進行作業。目前我們公司分別設立了三個卸圬班組,員工是59個人,每天上班作業人員有20多名,對每天的100多趟列車進行集中的處理、卸污,為我們的後勤生産提供保障服務。
真空卸污單元被設置在兩路鐵軌中間的股道,股道狹窄,僅有1.8米,卸污工人就在這個狹窄的列車夾縫中穿行作業。隨著春運的來臨,列車越來越多,稍不留神,如果靠近鄰線列車的路軌,極容易發生危險,所以,每次上道作業,卸污班必須配備兩名防護員。
韓春茆告訴我們,高鐵列車發車快,作業時間短,甚至常常要求在10分鐘內完成卸污作業,所以工人作業時必須來回快速行走,提高效率。可正在這時,情況發生了變化。此刻,三輛列車一起進站,需要同時卸污,工作氣氛頓時更緊張了。
韓春茆:現在我們要一起做,把這個快1101把它做完,然後再做動321,再做高鐵。這時候就很緊張的,因為這個車都是趕點。
這輛D321動車要求9點40分就要發車,所以卸污工人必須在十分鐘內把16個集便箱抽吸乾淨。記者在現場感受到,抽出吸污真空管的時候,排污口散發出一股股惡臭,工人們卻渾然不覺,集中精神進行作業。做完這一趟動車,工人馬俊領已經是滿頭大汗。
對韓春茆來説,今天的工作並不順暢,Z267和K1151趟次列車卸污過程當中,吸污真空管道都相繼發生了堵塞。為了不影響下面卸污作業的效率,韓春茆要儘快組織人力物力對堵塞故障進行排除。
韓春茆:現在這個情況是這個情況,它這個堵住了,我這個球閥現在關不嚴,按照標準是能推到位的但是現在我怎麼推都推不到位,現在能看到這個東西的,你看,我們把它打開來看,現在我把它打開,把卡位送到位,這個就是衛生巾,把閥打開,現在把閥打開,能看到吧,這一個就是能看到了,應該是還有這是什麼東西?鐵的,卡子的,這個還有東西,這個你看,有煙頭,這是塑料的,還有我們的一個,我看看,這個應該是像女人的頭上裝飾品一樣,對,這個東西堵塞,如果堵在這個管子裏面,很不好弄。
韓春茆告訴我們,像這樣的鐵疙瘩掉進集便箱,極易造成管道堵塞,好在今天堵塞的位置處在真空管道的口子上,肉眼還能看得見。可是另一個卸污單元的堵塞疏通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韓春茆:堵住的這一個沒有聲音很小的,證明它裏面堵住了,具體是什麼東西我們也不知道,因為人看不到裏面,所以下面我要打開彎頭進行一個檢查,檢查疏通。注意點,防止噴到。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這是什麼?
韓春茆:像這種小孩的尿不濕,它在底下堵的很死,拿鉤子來。碰到這種情況很難處理,你看這個,他包括吃的這種是真空包裝雞腿袋子什麼的,你看瓶蓋子這個東西堵的很嚴實的,方便麵叉子。
經過約十分鐘的疏通,彎頭連接處的堵塞物終於被全部移除。此時,大家都累出了一身汗。
上海鐵路局紅廈公司上海站卸污班工人 申海龍:剛剛趕的這趟車作業,包括裏面的衣服都濕了。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當時就是不能疏通時候,還是很緊張?
申海龍:對,因為這個我們都是在趕時間,其實也是在搶時間,你看今天又特殊情況,列車大面積晚點,可能説給我們的預留作業時間就很短,如果我們再去疏通這個故障的話,可能給我們的時間就更短。
申海龍是上海站卸污班唯一一名大學生,做卸污工作已經整整兩年了,疏通工作現在做起來已經得心應手,他告訴我們,像這樣的堵塞疏通工作他一個星期會碰上好幾回。
上海鐵路局紅廈公司上海站卸污班工人 申海龍:特別是這種普速車,因為它旅途相對來講比較長,然後可能旅客車上有一些人不好的習慣,丟掉一些東西它積在裏面越積越多,它都積在卸污箱,它沉在卸污箱底部,它抽吸的時候直接堵在這裡。
卸污作業股道已經配備了應急疏通工具,但是有時候卸污工人還不得不用手把堵塞物一點一點從管道內掏出來。
申海龍:有時候是塑料紙在裏面泡的時間長了,你一鉤它就碎了,碎了堵在裏面反而更難掏,那就是要用手伸進去慢慢的一點一點掏。
剛做這份工作時,直接接觸排泄物,申海龍在心理上很排斥。可是卸污工作責任重大,時間緊任務重,逐漸讓他慢慢克服了這道心理關。
韓春茆在卸污班工作了整整8年,第一次疏通堵塞管道的經歷也讓他終身難忘。
韓春茆:第一次發生我不懂,我説師傅怎麼沒氣了,我用對講機,呼叫我們師傅。特別著急,因為堵塞了,這一節車廂我做不完,要影響旅客在車上面的乘車環境的,要方便的時候,沒有辦法用洗手間,當時很著急的。師傅説,不急不急,我來處理。當時疏通感覺到都要嘔吐了。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真嘔吐了。
韓春茆:真嘔吐了,感覺到臟。
如果堵塞的排污管道不疏通,列車上的衛生間不能正常使用,列車上的秩序可能就會亂成一團。為了讓所有旅客都能舒適出行,韓春茆逐漸愛上了這個工作崗位,這一幹就幹了整整8年。
韓春茆:我們這個做我們這個卸污工,首先肯定不怕臟,你怕臟你幹不了這個活的。因為我也是個很普通的農村出來打工的,我想自己是普通人,但是能自己做一點對社會有意義的事,感覺到自己還是有點價值的。
一天工作18個小時 年年春節他們都在掏糞
年前,外出的人回家;年後,回家的人再次外出,循環往復。飛馳的火車無形中充當了一條紐帶,連接著遊子與家的距離。可是有很多旅客可能還不知道,如今的火車衛生間早就採用了真空設備處理排泄物,如果把理應扔到垃圾箱裏的廢棄物,比如果凍殼、方便麵叉子、塑料袋、衛生巾,隨手扔到了廁所的蹲便器或者馬桶裏,這隨手的一扔極容易堵塞排污管道,會給卸污工人的工作造成極大的困擾。嚴重的情況甚至可能影響到很多列車不能正點發車。
深夜23:20分,卸污班終於完成了今天最後一趟車次的卸污工作。
上海鐵路局紅廈公司卸污班副工長 韓春茆:兄弟們今天辛苦了,前天普通車和高鐵我們順利的作業完畢,圓滿的完成了卸污任務,大家洗洗澡休息休息,明天早晨5點鐘還要起床作業,大家今天開心不開心。
工人:開心。
韓春茆:累不累?
工人:累。
從早晨5:34第一趟列車的工作,到深夜23:20分最後一趟列車的卸污工作,卸污班的工人們連續工作18小時,完成了全天25個趟次的卸污任務。
韓春茆:現在的心情,在最後一趟車,完成的一霎那間,整個身心,我的心也就輕鬆下來了,這個心也放下來了,因為整個作業中,我的心一直在提著的,因為隨時要注意列車的動態,早到,晚到,但是我們都要保證列車正常發車,所以説這時候也是最累的時候,但也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完成了一天18個小時的連續工作,卸污班隊員都已經非常疲憊了。
上海鐵路局紅廈公司上海站卸污班工人 申海龍:好累好累,腿啊,非常累,整個人也非常疲憊。像現在25趟車,一天走個二三十公里下來之後,都非常累,一般會都洗洗,抓緊時間休息。
第二天最早的一趟列車5:34到達,也就是説休息時間只剩下不到五個小時了。
申海龍:中間的話我們要時刻關注對講機,會傳出臨時、突發性的事情,包括有時候馬上即將到來的春運期間,晚上都有車,這只是臨時在這裡躺下,肯定不能睡的很踏實。
申海龍介紹説,今年春運40天,會增加7趟以上臨時列車的卸污作業,也就是説從淩晨零點到5點,每一個小時都有卸污任務,因此隊員們就連像這樣短暫的休息時間也沒有了,累了睏了只能靠在椅子上瞇一會兒。
韓春茆回到家,已經接近午夜12:00,妻子臨睡前為他燒好了洗腳水。
韓春茆:因為每天上班精神方面懸著,體力上也有消耗,所以回來必須要泡個腳緩解疲勞,以保證第二天正常作業,保證充沛的體力。
春運前和春運期間,卸污班都會“調圖”,所謂“調圖”,就是調整卸污工作計劃表,因為變化比較大,作為副工長的韓春茆必須加強值班,堅守第一線,和工人們一起一直連軸轉,韓春茆的眼睛裏也佈滿了血絲。
1月11日,離2017年的春運還有三天時間,由於每天的飯點都是一天當中工作最繁忙的時間段,所以卸污班的午餐安排在了上午10:30,晚餐則在下午16:30。每次吃飯的時間只有15分鐘左右,如果遇到列車晚點,吃飯時間甚至只有5分鐘。今天,工友們一邊吃飯一邊聊起了今年春節的事。
蔡工長:過年了,不回去的,回不去的,買點好的,弄個幾瓶酒,買點好吃的給小孩,買新衣服,現在快遞方便得很。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都回不去?
申海龍:回不去,都想回,家裏有老人都想回去,回不去,一個都不能回。
韓春茆:我前兩天到超市買了幾瓶酒,等一下叫老鄉他們帶回去給我父親,那個酒挺好的,促銷的,幾十塊錢一瓶,挺好的,我買了六瓶。
記者:你家小朋友多大。
王青亮:小的才七個月。
卸污班隊員絕大部分是江蘇、安徽、河南到上海打工的勞務工人,大家都是好幾年沒有春節回家和家人團聚了。為了春運,申海龍已經連續三年沒有回老家過春節。但是讓他欣慰的是,妻子裴銀環今年可以回家過年,替他慶祝父親的66歲大壽。夫妻倆早早給父母和孩子們準備好了新年禮物。
申海龍:西裝給熨一熨,帶給爸爸。我也不能回去陪他們,打電話的時候,上次托幾個朋友老鄉帶回去的,她喜歡吃那個什麼甜辣味的,我就給她買了薯片。有好多新疆那邊過來的説,這個巴旦木比較好吃一點,我小孩子農村長大的,也沒怎麼吃過這東西,他給我帶了一包過來,我想叫他嘗嘗。
妻子裴銀環是申海龍的大學同學,在超市工作。他們的女兒7歲,小兒子才3歲,都在老家安徽淮安由父母帶著,為了堅守春運的工作崗位,去年春節前,申海龍也是狠心離開了家。
申海龍:當時我兒子跟我女兒,抱著我腿,爸爸你別走了,陪我們在家過個年吧,我當時一聽,眼淚就下來了,然後後來,後來考慮再三,我想想,我卸污班的好多兄弟,還在這裡堅持呢,如果我自己獨自在家過年,我感覺於心不忍,我什麼都沒講,然後我就走了,我女兒跟我兒子比較懂事,什麼都沒講,坐在門口,一句話都沒講。
今年春節,申海龍依然不能回家。和他一樣,37歲的韓春茆已經有8年沒有在家過春節了。妻子張長鳳也是上海站一名站臺保潔員。春運工作艱巨,夫妻倆今年春節都不能回老家江蘇鹽城陪伴老人和孩子。一説起老家的老老小小,張長鳳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他們只能晚上抽空和孩子們視頻通話。
韓春茆:既然在這個崗位,我們春節就沒準備回去,因為單位太忙了,也不可能人很自私的,你一個人回去,而打亂整個鐵路班子的作業計劃,因為春運的時候,每個人都想回家,但是總歸得有人付出。
上海鐵路局紅廈公司總經理 李檀:他們的敬業精神是非常可貴的,也是十分偉大的。我們的很多員工在大年除夕,在年初一,舉家團圓的時刻,他們不能夠與家人團圓。但是他們內心是充實的,因為他們從事的工作是為了千家萬戶的團圓,而付出了一份小小的貢獻。
上海鐵路局是全國鐵路旅客發送量最大的鐵路局,今年春運,預計發送旅客超過6500萬,約佔全國鐵路春運旅客發送量總量的5分之1,同比增長7.5%, 高峰日客流將超過180萬人。
去年除夕之夜的23:20分,卸污班組圓滿完成全天最後一趟車次的卸污工作,那時萬家燈火耀眼喜迎新年,申海龍和工友們站在站臺上,靜靜凝望著向家鄉駛去的列車,久久不願離去。
申海龍:當時真的想邁開腿跟他們一起跳進車廂,馬上下個目的地就回到老家了。大家其實理解我的同時,我感覺大家都是很想家的,我也能感覺到他們,誰不想家,家裏都有父母,都有妻兒。其實我也希望像我們這種精神把它延續下去,就是一種心靈的慰籍,或者説寄託對家人的思念,或者説祝福。
來源:央視網
更新時間:2017年02月04日 22:35
視頻簡介:本期節目主要內容:他們不是開火車的司機,也不是維修保障鐵路線路的巡守工,而是負責列車清潔的工人。乾淨整潔的列車洗手間背後,凝聚了他們多少的付出?火車上的排泄物到底是如何處理的?本期節目讓我跟隨記者的鏡頭走進“卸污工”這個工種背後的酸甜苦辣。(《經濟半小時》 20170204 春運進行時:潔凈旅程他們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