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收看《經濟與法》特別節目。顱骨是人體最堅硬的骨骼部位。而它保護的大腦卻又出奇的脆弱,稍有碰損便可能致命。 這是一張人的頭部CT照片。在顱骨的左上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雞蛋大小的一個窟窿。而顱骨的內部幾塊骨渣深嵌入腦,而從更早一些的CT片上,我們可以一眼找到造成這種嚴重創傷的元兇。一顆手槍子彈的彈頭,我們不難想象,當時經此重創的那個人他的生命該是怎樣的岌岌可危。
王建波:反正這個血是一直在流,不停的往下流。
特警:送上救護車的時候,捂頭那個同志一看手上除了紅的還有白的,當時我們都很為他揪心。
幸運的是死神最終沒能得逞。譚紀雄這個在武漢特警支隊中,以身體強壯著稱的漢子在生死之間週轉一番後竟奇跡般的保住了性命。
而且經過一年多的康復治療,他已經可以獨立行走一小短距離。因為腦部的重創,他的一部分記憶也隨之喪失。對自己在執行任務時的所作所為已毫無印象。不過從在場其他當事人的講述,及警方拍攝的資料錄像中,我們仍可以還原出當天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2009年6月3日上午9點,一名男子突然持槍闖入武漢某高校的一所辦公室,並將一名女老師劫持。
當事人:我當時正在打電話,他走近的時候,我突然就發現他斜挎包旁邊的那個手拿著一支槍,自己的腦袋就嗡的一下就炸了一下那種感覺,當時一下子腦子完全是空白的。
危急時刻,武漢市特警支隊突擊大隊奉命趕到學校,按照既定預案,警方的工作有條不紊,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一次的目標並不容易對付。
王建波:當時我們狙擊手上三樓隱蔽的時候,當時我們狙擊手把那個槍用衣服包著的。包著槍上去的,他當時非常警覺,他就説了,你們狙擊手已經上三樓了,趕快把門關起來。因為這一點我判斷,他具備一定的軍事素質。
此時談判專家的信息也反饋了出來。種種跡象表明,嫌疑人作案之前應該是吸食了毒品。
當事人:有的時候還很好。但是他突然有的時候就會變得很焦躁。就是比如你要不滿足他的要求或怎麼樣,但他提的要求都是一些,有些語無倫次,然後沒有什麼目的性,就是説沒有明確目的性的。
辦公室內的談判沒有什麼進展,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本來狀態就不正常的嫌疑人情緒越來越越狂躁,人質隨時可能受到傷害。
當事人:特別是焦躁的時候,那個手槍可能就頂在脖子上面不停的變換位置,但是你能感受到那個冷冰冰的東西比較有力量的。頂在自己的脖子上。
王建波:因為我在門口,聽得非常清楚。他在裏面喊,脾氣非常狂躁。據我們判斷,隨時都有槍殺人質的危險。
情況緊急已不能再等。可警方的營救卻遇到難題,嫌疑人周凱非常謹慎狡猾,他卡著人質的脖子,躲在最內測墻角的桌子後方。狙擊,沒有射擊角度,而強攻,從門口到墻角五、六米的距離以及辦公桌的阻擋又會給他足夠傷人的時間。
要保證人質安全,就必須想辦法離他更近一步。經過研究,指揮部決定由一名特警隊員化裝成餐廳人員利用送飯的機會接近周凱和人質。身手敏捷,爆發力一流的譚紀雄便成了這次行動的不二人選。
王建波:我作為一號攻擊手我的埋伏地點就在這兒的位置。譚紀雄就我從面前走過去的,我就看到他,當時他很從容,很鎮靜。
當事人: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表現得比較自如。他臉上還帶點微笑,他就把飯擱在這個桌子上面,我當時就想,我可能還是要主動有點行動,不能老呆呆坐那裏。我當時就站起來,想看看有沒有機會。
劉老師的意外舉動,顯然刺激到了神經高度緊張的周凱。他持槍的食指立刻向扳機扣去。
當事人:這都是一瞬間的事情。譚紀雄就立馬從這個桌子上往歹徒這裡去撲。
譚紀雄的飛身一撲,將劉老師從險境推開。卻也將自己置身於歹徒的槍口之下。
沉悶的氣氛被槍聲打破,一切都容不得再猶豫,埋伏在門口的王建波第一個衝進了房間。
王建波:我當時聽到槍一響,我知道裏面肯定出事了。當時我就往進衝,他那個槍對著我,然後我的警槍對著他。基本上我們倆同時開槍,但是很幸運,我的槍響了,他的槍卡殼了。
只是一個瞬間,嫌疑人被擊斃。人質成功脫險。而此時王建波才注意到嫌疑人肢體下趴倒的戰友。
我把譚紀雄一翻過來,譚紀雄滿頭是血,當時我真的害怕他死了。當時我一邊跑,一邊喊,我説雄,你要精神一點。你千萬不要閉眼睛。你一閉眼睛就睡著了。眼睛睜大一點。
譚紀雄是幸運的,因為堅硬顱骨擋住了致命的子彈。他脫離了險境,王建波也是幸運的,因為歹徒的手槍卡殼,他免遭了傷害,劉老師更是幸運的,當他身處險境時,是公安特警用自己的身軀挽救了她。
除了幸運,這次險情的化解,更多的則是來自於譚紀雄敏捷的身手和迅速的反應。在特警這支隊伍中,對於一名優秀的突擊手而言,敏捷的身手,過人的膽識,強大的爆發力,都是他們必不可少的素質,然而這些都是來自於平日的艱苦訓練。
教練:加快,速度加快。還要快堅持住,堅持住。
男:崩了,崩了,沒有,崩了。
每天有大部分的時間,這些特警隊員們,都在進行著這樣的體能訓練。看上去,這像是在進行運動健身,或者是一堂體育課,但是如果你以為這只是簡單的一堂體育課,那麼你就錯了。
王鵬旭:警校的時候也進行身體或者説意志力的一些訓練,但是他的這個訓練的強度,照特警差很多。比方説我們進行五公里負重跑,基本上每個星期要進行三次。
邢柏松:武裝越野不是説你穿個背心、短褲,你就可以去跑了,還要背著東西。全副武裝,一切以實戰的標準來要求。戴著防彈頭盔,紅墨鏡,防彈背心然後加上手槍,還有唱腔,加上作戰服。
王鵬旭:一下子身上給你增加了20多斤的東西,不是説給固定好的,背著槍,戴著鋼盔這些,突然之間一下子加重了20多斤,然後你這樣子去跑,那肯定很累。跑的過程當中,感覺你的腿軟綿綿的無力,腿部肌肉就有類似一痙攣的那種感覺。當時就想,怎麼這麼累,我不想練了,回去吧。我不練了。
季鴻:如果説在教官規定的時間完不成,或者説你的考核成績低於上次的考核標準,我們要説懲罰的,你如果説要是晚了30秒,我們就跑三圈,晚了50秒,我們就跑5圈。
愈洋:隊員在從早晨早操開始,到晚上的操課結束,當時如果有時間讓你回家,其實你也沒力氣回家。
民警,手舉起來,然而雙人配合,這槍收起來,這個動作。還可以用哪?
民警2:還可以用來抓頭,抓胸。你看抓胸的時候,我把這個給你轉,轉過來,直接就可以。抓手的時候,把手先固定,往上翹,把他抓過來,他會跟你轉。
常規的體能訓練之後,真正的技能訓練開始了。擒拿格鬥是每個特警隊員必須擅長的技能。
幾乎每一個動作隊員們都要經歷這樣的反復摔打才能完全掌握,而這種情況下,受傷總是在所難免。
邢柏松:受到已經是家常便飯了,訓練部可能不受傷。我們每個人都受過傷,這個已經不算什麼事了,家常便飯。
擒拿格鬥沒有限定的套路,每個教練都有自己的必殺技,因而每支特警隊,都有自己的訓練特點。而事實上,即便訓練是有套路和章法的,實戰中所遇到的對象,卻不可能遵循這樣的套路和章法。因而在日常生活中,隊員們互相教練起來也是會像實戰一樣拼盡全力,毫無手軟。
李渤:自滿的也有,你説我們摔擒有單項的,練了以後,他把這個隊員練了以後,互相抵抗以後,他是第一了,他就認為以後再下來這種科目訓練,他就不訓練了,那麼很簡單,在訓練當中我在體院柔道隊裏。找一個小女孩兒來,站在旁邊看,站在旁邊看,看完以後,我找一個女孩跟你練練吧,他就好象看一個小女孩跟我練什麼?而且很小巧的一個女孩兒,上去練了以後他輸了,他就感覺一下子摔給女孩兒面子上過不去,自己感覺差了,一個月以後告訴他,那個女孩孩是專業隊的。
徒手攀爬到幾十米高的樓頂,然後再索降到指定樓層,是特警隊員們的拿手絕活兒。然後接觸這個項目的最初對們可遠沒有現在這樣從容。
隊員:緊張,那時候我雖然不恐高,但是你往高空一站,你往下一看,當時感覺是有點緊張。
特警:每個人都必須要過這一關。那我們有一個隊員叫王新東,他講我有恐高症,我説你有恐高症會克服的,你慢慢來,慢慢來,真正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整個身體縮成一團一樣的,兩條腿拼命的抖,就是這個樣子,眼淚都掉下來了,我説你哭幹什麼?我沒有,我沒有,聲音就很那個。一次、兩次、三次他就好了。
教練:預備,前進。
特警隊伍的戰術訓練,通常以小組為單位進行。而且往往要進行小組對抗,因為在實戰中,團隊精神必不可少,也最重要。
李渤:因為再處理一些突發性和一些暴力性事件中,主要是團隊精神,不是某一個人技能強,就能處置下來團隊精神,團隊精神一個中隊裏面兩個戰鬥小組,這個戰鬥小組我們叫它生活,生活也好,工作也好,平時要在一起,這樣磨煉他們的默契。還有一個,就是培養他們這個團隊集體精神。包括他們的休假,打報告五個人一起去。
扛木頭也是的,一個小組一個小組,如果説他不協調的話,他的步子不一致,這個木子扛不起來,這個小組容易摔跤。
從多變的格鬥技術,到敏捷的攀登技術,再到默契的團隊配合,一切的訓練,都是為了能夠在面對瞬息萬變的危急情況時,能夠從容的面對,化解危急。一名優秀的特警,除了要具備良好的身體素質以外,還必須要具備高於常人的心理素質。在特警這支隊伍中,有一個角色,就時常面臨著嚴酷的心理考驗,對於他們而言,每一次的任務都是一次賭博,賭注就是自己的生命。正因為如此,他們甚至被稱作是:與死神共舞的人。
陳擇雄:與死神共舞,就是隨時都要生命危險。因為我們每年接觸各樣各樣的爆炸裝置,或者出一些爆炸現場,每一次都有可能産生致命的一些受傷,對排爆手還好一點,對排爆手的家人、朋友、同事、親戚,都會給他們很大的壓力。我有一個同事,他就因為研究這種爆炸裝置,研究我們的專業技能的時候,被家裏人發現了,他媽媽就哭著喊著過來,説不允許他兒子做這一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迎險而上,這就是排爆手的工作。雖然有高科技的排爆積極人可以代替他們規避掉一些風險,但一些特殊環境,特殊情況下,仍需他們手工拆彈。近距離接觸爆炸物,這其中的危險性不言而喻,雖然有專業防護設備的保護,但炸彈一旦爆炸,他們受到傷害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當前世界最先進排爆服的有效防護範圍也只是在10米外承受10公斤TNT爆炸的當量。
而排爆手們面對的爆炸物威力可能會遠遠超越這個防護極限。
這是2008年4月,陳澤雄的排爆大隊拆除的一枚自製炸彈。
因為它的威力太過巨大,所以整個過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這個拆彈專家捏著一把冷汗。
陳澤雄:後來我們排爆手花了五個小時,把這個炸彈成功進行手工拆除,裏面的炸藥量我們經過換算,相當於兩公斤的TNT的含量。我們一顆手榴彈,一般含量也就是50克TNT,所以它是相當於幾十個手榴彈的威力那麼大。
當時我們為什麼沒有轉移,也沒有摧毀呢?就怕轉移過程中,它産生爆炸的話,對經過的路線上會産生非常非常大的殺傷力。
作為一項高危的工作,每一次拆彈對排爆手的心理素質、專業技術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驗,對於他們來説,機會也往往只有一次,工作也必須細緻嚴謹。與此同時,幸運之神的眷顧對於他們來説也很重要。
陳澤雄:假如運氣不好的話,我們去排爆現場上前觀察,也許它會産生爆炸,這都有可能,特別是一些定時炸彈,你沒去看的話,你就不知道它是不是定時炸彈,你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這個定時炸彈會爆炸。
因為是跟死神共舞的人,所以對於排爆事故,排爆手們總是會很忌諱,每次有同事受傷,或者犧牲的消息傳來,他們就會難過,武漢特警支隊的毛建東是陳澤雄好朋友。
他的受傷,曾經讓陳澤雄的工作積極性備受打擊。
陳澤雄:畢竟我們都是做這一行的,今天發生在他們身上,明天有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這是非常有可能的,所以你會非常非常懊惱的,就同時你會想得到其他人,親戚朋友一起勸你的那些理由,其實一直都存在的。
毛建東的右手失去于2000年,當時他臨時記下自己的隊員去拆除一枚定時炸彈。
不過就在他做完準備工作,想去切斷導線時,炸彈突然被啟爆。
毛建東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只原本靈活有力的右手永遠消失了。
毛建東:因為大家一起工作,也意識到這個工作的危險性,受傷了,應該説還是有心理準備,但是真正受傷,失去右手以後,當時心裏還是非常難於接受的。
在此之前,因為怕家人擔心,毛建東一直隱瞞著自己的工作,事故一齣,再也不肯讓他繼續從事這個職業。而經歷這樣的打擊,毛建東本人也對排爆工作産生了恐懼心理,他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聽從家人的建議,其實那個時候,萌生退役的,並非只他一人。
毛建東:當時有的隊員的父母,或者是妻子,紛紛找到我們領導,要求給自己的孩子,給自己的丈夫調換一個工作崗位,也有隊員自己提出不願意幹。這些原因也使我決定繼續留在這個崗位上面。
毛建東:從事防爆安檢這個工作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這項工作確實必須有人做,如果我不幹,他不幹,那再發現爆炸裝置誰來處置呢?所以我覺得在這種時候,特別是我們隊員心理影響很大的時候,我必須要堅持做。
沒有了右手,但左手還在,很快的,毛建東學會了用左手吃飯、寫字、用電腦,甚至焊電路、拆炸彈,這種精細活兒也不在話下。有了血的教訓,毛建東更懂得魔高一尺,要道高一丈的道理,在上級領導的支持下,中隊專門對他成立了以他的名字成立的工作室,讓他有更多的空間和便利來潛心鑽研爆炸物的研究。
但是畢竟沒有了右手,有些爆炸物僅憑單手是無法完成排出工作的,所以毛建東在自己搞研究的同時,還帶上了年輕的徒弟,向他們傳授自己多的經驗和心得。
毛建東的臨時上陣,失去了自己的右手,譚紀雄的飛身一撲,用身體擋住了案犯的子彈。特警們不惜犧牲自己,化解了一次又一次危急。對於排爆手來説,炸彈會不會爆炸,又會在什麼時候爆炸,都是一個未知。而在明天的節目中,特警們面臨的將是身綁炸彈挾持人質的複雜局面,面對這樣危險的緊急時刻,特警們又會有怎樣的神勇表現呢? 明天請繼續收看《經濟與法》特別節目《死亡任務》。
來源:央視網
更新時間:2012年08月02日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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