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斌的足球人生

　　（編者注：本文發表于2012年12月14日）

　　他曾經是泰達隊球員，毅然選擇離開職業足壇到大學深造，經過幾年的奮鬥後，成了這支北京球隊的隊長，他就是盧斌。“我在北理工這些年經受的鍛鍊，是我踢球時候都沒有想到過的。如果問我相比之下哪個更好，我還是覺得現在的我更自由，更能把握自己，更能把握未來。”盧斌這樣説。

　　冥冥之中的對決

　　2005年年底的時候，泰達和火車頭兩傢俱樂部謀求合作，雙方準備交換球員，盧斌面臨職業生涯的重大選擇。“當時我在一線隊甚至連替補都踢不上，但好歹還有個心氣，如果讓我離開泰達的話，那我肯定就不想踢了。”在一線隊，盧斌不算最顯眼的一個，但也並非泛泛之輩，在預備隊他一直是教練倚重的絕對主力，而且還跟隨08之星到德國進行了深造。最終，盧斌還是選擇了放棄，開始重新籌劃自己的人生。

　　“其實當初如果不是來泰達的話，我會繼續自己的求學之路。我小學的時候就能去火車頭，但最終父母沒有同意，最終去了匯文。”盧斌這樣介紹説。在記者的印象中，球員大多從小就忽視了文化課，因此對校園的生活並不適應，盧斌則笑著説：“我可能是例外，因為從小就對校園的生活習慣了，我在二南開的很多隊友都去了太原理工，如果不是發生這麼多故事的話，我可能也會去投奔他們了。”

　　盧斌身上有很多天津人的特質，例如樸實和戀家，他自己也介紹了這麼一段往事。“離開泰達後，我想去天津的一所高校，我也有這個自信，因為那個時候我的水平還算不錯。當時我很希望學校能夠給我減免一些費用，畢竟家裏也不太寬裕，可是人家直接就否決了，説根本就沒有這個先例。這種情況下，我只能選擇離開天津。”這個時候，北理工向盧斌伸出了歡迎之手，於是雙方的緣分開始了。

　　從泰達退隊，盧斌拿到一級運動員的證書，除此之外，他根本沒有從足球身上獲得任何收益。對此，盧斌還是這樣認為：“沒能在職業足球上掙錢，的確有些遺憾。不過反過來想想，如果能夠拿到大學文憑，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也還不錯。如果我繼續自己職業生涯的話，在中超球隊最多也就是個替補角色，如果踢替補的話還不如找份工作，我想以後的發展不會比那些職業球員差。”

　　盧斌身上的故事似乎充滿了因果，2006年年底的時候，他效力的北理工在乙級聯賽衝甲之戰中碰到了火車頭。“如果你一年前去火車頭，或者你加盟的是天津一所高校，恐怕北理工的故事就要改寫了。”朋友後來回憶説。那場跌宕起伏的比賽至今都讓盧斌記憶猶新，火車頭狂攻不止，盧斌領銜的後防線則化解了不少險情。最終，北理工在點球大戰中取勝晉級到了中甲聯賽。當時金志揚説了一句話，“經過這次打擊之後，火車頭的氣沒了。”果然，從此之後，火車頭再也沒有起來。盧斌後來回憶這段故事的時候這樣認為：“其實當時我有很多選擇，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北理工，偏偏碰到了火車頭，這就是命。”

　　專注于北理工

　　剛加盟北理工的時候，盧斌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收穫如此多的榮譽，北理工隊長、奧運火炬手，甚至登上了央視的足球之夜。“我剛去的時候，除了金指（金志揚）之外，誰也不認識。我當時抱的心態很簡單，那就是好好學習，五年畢業之後，拿到文憑找到一個好工作。很多人都和我説，‘你就是命好’，我也承認，但大部分還是自己的努力。我大三的時候擔任了球隊的隊長，一個天津人在北京當隊長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我最終還是站住了腳，這是最自豪的地方。”

　　剛剛離開職業球隊，加盟當時還是業餘性質的北理工，盧斌承受的落差可想而知。“在專業隊的時候，除了訓練就是開會，吃住都有人負責，你根本就不必操心。但當我加盟北理工後，某天有人突然問我，‘你怎麼高考還不報名？’當時我才知道，原來高考報名這件事是要自己負責。我當時根本就不懂如何報名，因為往屆生要去社區報名。我那兩年吃了很多苦，不過也有不少朋友幫助我，讓我少走了很多彎路。”

　　在北理工擔綱隊長，盧斌要處理好方方面面的很多事，其中最直接的便是京津足球之間的恩怨。“我記得有一次北京記者採訪我，‘原來你是泰達球員’。我當時這麼回答，‘泰達球員怎麼了，我現在可是北理工的球員。我接受你採訪的時候，出於尊重是不會説天津話的。’”盧斌這樣回憶説。出於這個原因，盧斌很少踏進工體的大門，當然他也很少看泰達隊的比賽，“我現在是北理工的球員，我愛這支球隊。”

　　盧斌承認，由於他在北理工表現一直非常穩定，不少中甲球隊都曾經找到過他，希望能夠加盟。“我當然清楚其他中甲看上我的原因，我身上沒有轉會費，只要支付工資就可以了。不過我都拒絕了，因為畢業之後我還想留在北京，甚至有可能會選擇留校。如果這個時候離開了，我這幾年的努力都白費了。”另外一個原因還在於，北理工畢業的那些球員找到的工作都不錯，甚至還有人去了英國，“我很羨慕他們，我相信自己的未來也不會很差。”

　　研究生即將畢業的盧斌，在職業生涯的最後階段受到了關注，就連他的父母都有些哭笑不得。“我媽經常和我説的一句話就是，‘你原來想踢的時候找不到球隊，現在不想踢了，滿大街的人都在找你。如果你願意，還可以堅持兩年的。’”不過盧斌自己也承認，如果還有什麼原因讓他堅持下去的話，也只能是金志揚和他的這些隊友了。“明年球隊就實行職業化，我以後要還能參賽的話，可以以職業身份繼續，不過還要看球隊是否需要我了。”

　　月薪千二的日子

　　在北理工踢球，盧斌享受到了此前職業球隊從未有過的輕鬆和快樂，但顯而易見的差距便是，收入方面少得可憐。“我現在的收入説出去你都不信，每個月球隊會給我八百塊錢的補助，此外研究生的學補會有四百，每個月固定收入加在一起只有一千二。今年我們拿了大運會冠軍，球隊也在中甲順利保級，年底每個主力會有幾萬塊錢的獎學金。説實話，錢不是很多，不過我們都很享受這種日子，因為踢球是完全出於愛好。”

　　盧斌承認，自己離開泰達隊後，很少和昔日隊友們聯絡。“因為感覺沒什麼共同語言，我們討論的是畢業之後去哪、工作是什麼等等問題，雙方沒有共同話題。”盧斌這樣表示。每次碰到昔日隊友的時候，對方的態度讓盧斌也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大家都會很驚訝地問我，‘你怎麼還沒有畢業呢？上學有什麼用？’就連我的親戚都對我的選擇不太了解，其實他們如果到我的學校看看的話，就能理解我為何如此堅持了。”

　　即使北理工的身份從業餘變成了職業，對於這些學生球員來説，收入也不會有什麼改變。“足協要求整改，讓北理工變成職業性質，可能在註冊資金方面會有所要求。俱樂部性質變了，可能會找到好的內援，球隊也能聘請外援了。但對我們這些學生來説，該上學還是要上學，收入不會改變的。變成職業，改變的是俱樂部的性質，而不是我們這些球員。”盧斌這樣介紹説。

　　對於未來，盧斌很期待，但如今他還享受著在北理工求學的快樂日子。“儘管我們不是一支職業隊，但如果沒有職業素質的話，球隊這幾年是不可能保級的。對於未來的工作，有人建議我乾脆去足協，不過我首先選擇的還是留在學校，我早已經熟悉了學校的一切，希望平靜地去對待生活。”盧斌這樣説。

　　在北理工，盧斌收穫了知識，也收穫了自己的愛情。今年，女友已經升格成了妻子，不過正式婚禮還要等到明年中甲聯賽結束後才能舉辦。“我妻子是練籃球的，同樣也在北理工上學。我和妻子説了，以後孩子同樣要走體育這條路，不一定非要成為職業運動員，但練體育並不是一件壞事。如果我和體育無緣的話，我就要像普通人那樣去上學，也許我不會到北理工這樣的高等學府來深造。感謝體育給了我愛情，也同樣指明了我的人生之路。”□

　　本版撰文 本報記者 申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