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週刊消息:在放下中超冠軍長春亞泰的教鞭後,高洪波一度遠離了中國足球的視線,當2009年5月4日他重新歸來時,已經搖身變成了中國足球史上最年輕的國家隊主教練。
誰能想到昔日一名中甲少帥的“我要當國家隊主帥”誓言僅僅過了5年就變成了現實。高洪波,這個外表冷漠,內心狂熱的足球朝聖者,儘管在5年的時間裏經歷人生跌宕起伏,但他像一位孤獨而驕傲的朝聖者憑藉堅韌的毅力執著向自己的人生目標邁進,終於抵達了心中的“麥加聖地”。
中西合璧的探索者
“北京的球員都喜歡動腦子,所以在當教練方面有自己的優勢”,這是前國安隊主帥金志揚對於北京球員當教練的總結性評價。而作為動腦球員的佼佼者,高洪波在挂靴後轉為教練也絕對是順理成章,正如當年隊友所説,“高洪波天生就應該當教練”。
高洪波出道時師從恩如父子的徐根寶,從年少踢球時共同居住三年,再到加入徐根寶執教的國家隊,一直到南下幫助廣州松日衝A成功。高洪波可以説始終依附於徐根寶“吸收營養”,也恰恰是徐根寶的慧眼識珠成就了今日的高洪波。
高洪波的第二個老師是塔瓦雷斯。這位巴西怪才雖然在本土沒能取得成就,但針對中國球員的特點,塔瓦雷斯頗具技術含量的防守反擊成了他在中國聯賽所向披靡的法寶。這也讓高洪波大開眼界,同時給自己打下“洋為中用”的思想標簽。當高洪波用手指在隊員脖子測心率時,這其實就是當年塔瓦雷斯在他和胡志軍身上的翻版。如果球迷留意的話,高洪波在松日接過教鞭後,只要是指揮比賽,他都會一身西裝,他潛意識裏已經明確將自己從球員的身份劃分出來,這也是對塔瓦雷斯的模倣。不過,在塔瓦雷斯帶領四川全興險勝高洪波帶領的松日隊時,巴西人對自己的弟子並不留情面,“不要以為剛脫下球鞋,穿上西裝就可以成為主教練”。這句話塔瓦雷斯或許早已淡忘,但對於高洪波來説無疑會銘記一生。
中國教練,閉關鎖國、故步自封者數不勝數。從這點上説,高洪波在國內教練中對外部知識的汲取獨一無二。在米盧接手中國國家隊時,海埂基地人人都要目睹—下這位神奇教練的風采,只有身為國少隊主教練的高洪波敲開了米盧的房門,拿著寫滿戰術問題的筆記本向米盧請教。此後,高洪波借助國安師弟幫助自費去法蘭克福和曼海姆,在兩傢俱樂部分別觀看了幾週訓練和比賽,隨後轉道慕尼黑觀看了拜仁的訓練。到了英國後,高洪波又參觀了阿森納俱樂部,對於俱樂部科學的訓練設施和計劃有了切身體會,那時高洪波才知道國外俱樂部通過“身體指標檢測“來判斷隊員的狀態。
從執教廈門隊時起,高洪波的電腦中除了多媒體製作的訓練計劃外,還有每個球員的生理、生化指標數據。而到了亞泰,高洪波電腦裏的東西就變得更豐富了。這裡不僅錄有每個隊員近期的訓練情況、競技狀態、各項測試數據、心理和情緒等,更會隨每個隊員一週的波動來進行調節。這些環節中,還包括一些科學的檢測,比如説血色素。高洪波十分在意血色素,他説血色素是檢測隊員身體情況的一個重要標準,一旦出現異常,該球員的身體狀況就不適合上場比賽,甚至要終止訓練。
當然僅有數據是不夠的。2006年1月,荷蘭講師阿裏 肖來華給教練學習班上課,勤奮好學的高洪波引起了荷蘭人的注意。兩個月後,荷蘭人接受了高洪波的邀請成為廈門隊助教,幫助高洪波“理論聯絡實際”,完成廈門衝超成功和亞泰奪冠。在接替恩師執教非洲納米比亞國家隊時,即將離開的阿裏 肖向中國足協領導直言“高洪波是我見過的思想最開放的中國教練,他將是中國足球未來十年最好的教練。”
據與高洪波熟悉的記者透露,曾在高洪波的家裏看到他整理的很多資料,有世界上許多經典比賽的經典片段,比如邊路進攻,他整理出許多套路,而且都有比賽片斷配合。再加上他從1999年執教開始,—直在不斷收集和完善的數據庫,像他這樣的本土教練可能真找不到第二爪。對於自己對“中西結合”的探索,高洪波也直言不諱,“國外的東西的確先進,但也不能完全照搬,必須要適合中國足球的特性,我也是邊學習邊摸索。”
潔身自好的獨行者
除了足球,高洪波沒什麼特殊愛好。兒時的家境,曾讓他的踢球之路一度陷入絕境,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踢球時因性格原因和其他球員的“格格不入”,也讓他成了一個獨行者。
高洪波的家在北京市區偏遠的豐臺橋梁廠每天父母為了送他去踢球必須往返四五個小時的車程,在當年很多北京孩子就是因為長途奔波放棄了踢球。但在徐根寶的幫助下,高洪波住進了體委宿合,徐根寶甚至還為高洪波做飯補充營養,這些都讓高洪波終生難忘。即便如此,缺乏營養的高洪波在1981年進入北京青年隊時,身高只有1.65米,體重不足130斤。“其實我感覺自己小時候身體還可以,但大家都長肉了,我卻還那麼瘦”,高洪波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很無奈。不過正像他自己剖析所述,“身體不行,就得動腦子,比別人多想一步,早判斷一步,要不我怎麼在球場上立足!”
球員期間,高洪波不抽煙不喝酒,從小建立樸素的生活觀也讓隊友“刮目相看”。有次幾個主力隊員在打麻將時沒煙了,當時高洪波拿了條煙走進來,“朋友送了我一條,大家先抽吧,當然我就不多算了,一盒算10元吧。”雖然高洪波此舉也沒什麼不合理,但幾位主力隊員還是在多年後依然會提起這事。因為不喝酒,高洪波也和很多隊員沒法玩到一起。當其他人在喝酒耍骰子的時候,他卻在苦啃英語。1994年職業化第一年,他為了逃避12分鐘跑遠走新加坡。對於當時文化程度不高的球員來説,孤身—人選擇到海外踢球確實需要很大勇氣,而且沒有語言能力的話簡直連生活都困難。
2004年高洪波輔佐阿裏 漢執教國家隊,但因執教理念的不合提前離開。據事後阿裏-漢回憶,“當時本來想留下在德國留學的吳金貴,但沒想到吳金貴的德語甚至不如英語。”雖然沒有多説,但高洪波的離去,顯然讓阿裏 漢感到遺憾。更讓人驚訝的是,當時年近40歲的高洪波在訓練結束前帶隊放鬆訓練,雙手小臂撐地支撐全身的動作,他可以輕鬆堅持5分鐘以上,這得益於他一貫的良好生活習慣,身後的國腳們則東倒西歪紛紛躺。
當年在國家隊,高洪波也沒什麼朋友,再加上他內向的性格,更加劇了他的孤立。在施拉普納執教時,曾要求隊員在訓練後泡腳,除了高洪波,其他隊員都沒堅持。好在當時高洪波和區楚良同一宿合,兩人都不抽煙喝酒,而且早起早睡,雖然鮮有交流但相處融洽。到現在,兩人關係依然不錯,不出意外的話,也許經驗豐富的區楚良將輔佐高洪波進入新的國家隊教練班子,成為守門員教練。
內向獨行的高洪波更願意以筆記的形式來傾訴內心,從小他就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踢球後,他的日記每天記錄著自己的踢球感受和訓練中的趣事,而當教練後這些內容則變成了訓練計劃和總結。區楚良還記得,當年高洪波在檯燈底下寫寫劃劃,卻搞不清他在弄些什麼。
高洪波帶隊訓練比賽,常年工作在外,即便在家的時間,也將業餘時間全部在研究技戰術問題。妻子負擔起全部重任,高洪波獨自在中國足壇打拼的背後也有著家人的巨大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