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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傳奇巨星憶容國團:浪漫詩人自盡留一聲嘆息

 

CCTV.com  2009年04月06日 13:58  進入體育論壇  來源:體壇週報  

  4月5日是容國團在50年前首奪世界冠軍的日子。這一天,在德國多特蒙德舉行的第25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上,容國團在男子單打決賽中擊敗了匈牙利隊的西多,奪得新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世界冠軍。在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裏,五代乒乓球世界冠軍齊聚容國團家鄉珠海,參加中國乒乓球隊首獲世界冠軍五十週年紀念活動。

  中國乒協名譽副主席徐寅生、中國乒協名譽副主席李富榮、國家體育總局乒羽中心主任劉鳳岩等出席了容國團紀念館剪綵儀式。容國團當年在香港隊的隊友也特地來到珠海緬懷故友,香港乒協也組織了龐大的代表團到來。遺憾的是,容國團的妻子黃秀珍以身體不適為由並沒有來到珠海,而唯一的女兒如今在英國生活,也沒有參加昨天的活動。

  容國團紀念館正是設在容閎學校內,這裡展示著紀錄容國團生平的珍貴圖片與文字,還有中國乒乓球隊歷年經典戰役精彩圖文,國家領導與世界冠軍的墨寶與簽名球拍、乒乓球世界大賽複製獎盃獎牌等。

  而這次紀念大會同樣是半個多世紀以來國球精英的團圓會。60年代世界冠軍代表徐寅生、李富榮、邱鐘惠、林慧卿、梁麗珍;70年代世界冠軍代表許紹發、陸元盛;80年代世界冠軍代表施之皓、江嘉良;90年代世界冠軍代表喬紅、孔令輝;21世紀代表張怡寧、郭躍,五代中國乒乓人代表難得的齊聚一堂。

  而這些人中,多人都與容國團是故交。其中,徐寅生與李富榮于1961年與容國團一起為中國隊奪得了首個世乒賽男團冠軍,邱鐘惠、林慧卿與梁麗珍則是容國團當年在中國女隊擔任主教練期間的得意門生。

  邱鐘惠:堅韌的戰士 浪漫的詩人

  “人老了,記憶力就變得特別奇怪。越是離你近的事情,越是想不起來。越是那些久遠的事情,記得卻是那麼清楚。”坐在記者面前的邱鐘惠已74歲高齡,這位中國第一位女子世界冠軍就是用這樣一句話開了頭,講述起了那段已近半個世紀的故事和那位被歷史賦予了太多意義的故人——容國團。

  “容國團不僅是一個堅忍的戰士,他非常內秀,有雅士的味道,唐詩三百首,他爛熟于胸。不光是背詩,他還會做詩,也寫得一手好字。但他並不是大學生,因為他的家境貧寒,所以上學時間短,如果他手裏沒握著乒乓球拍,你根本不會把他和運動員聯絡在一起,反而覺得他是個浪漫的詩人。”説起榮國團,邱鐘惠選擇的一個評價是“濃濃的才氣”。

  在邱鐘惠的記憶中,關於榮國團儒雅的細節還體現他的業餘愛好上。“他喜歡音樂,而且是世界名曲,一聽是施特勞斯,他就如數家珍。但那個時代和現在不同,別人説榮國團聽這些外國音樂就是資産階級情調,但他回答:‘你們知道我聽的這些是什麼音樂嗎?是世界名曲,不是黃色音樂。’他的品位真的很高。至於電影,他喜歡那種由世界名著改編的高雅電影。而且他的閒談話題很小涉及吃喝方面,你可以跟他談詩歌、音樂和球技,但如果談吃喝,他就會直接抽身離開。他不會迎合自己不喜歡的話題,是一個非常不虛偽的人,不高興就會直接表現出來。”“不虛偽!正直!”是邱鐘惠對榮國團的第二個定義。

  成為中國第一個乒乓球世界冠軍,是全世界記住他的原因。“容國團的乒乓球生涯雖然很短,但他打球是用腦子打球,相比之下,我們這些人就是用手在打。他會用計謀和戰術,當時有人評價他的打法是“三腳貓”,你看他兩面攻也不精,搓球也不好,但他能夠組合得很好,遇到不同的對手馬上就能及時變化戰術,取得勝利。”“聰明”是第三個邱鐘惠心中可以形容榮國團的詞。而這份聰明,不光體現在他自己當運動員時,1964年開始擔當女隊主教練後,他更是把這份聰明勁發揮得淋漓盡致。

  “1964年,容國團開始擔任中國女隊主教練。在這之前,第26屆世乒賽我們只拿到了女單冠軍,第27屆世乒賽只獲得了3個第3名,而到了第28屆世乒賽,他就帶領隊伍獲得了女團冠軍。比賽中,他制定了兩套作戰方針,分別針對歐洲和亞洲,並使用奇兵,打破了對手的傳統作戰套路,大大出乎對手意料。”

  1958年從香港回來的榮國團,代表廣州參加全國九城錦標賽,獲得男單冠軍。當時邱鐘惠則是女單冠軍。那次在邱鐘惠的心中,榮國團在她心裏刻下了四個字——敢想敢搏!

  “在我們那個時代,大賽之前都要寫決心書,向組織上保證,我要取得什麼樣的名次。容國團是這樣寫的:我要奪取世界冠軍,當時大家都嚇了一跳。像我當時就只敢寫保證拿第三名,沒有人敢提去拿冠軍!但容國團就真敢想,真敢寫。到了1961年4月,第26屆世乒賽在北京舉行,男團決賽中國隊3比4落後日本隊,容國團已經輸了兩場。那時我在休息室看到了他,他非常低沉,也不理人。但最後一場馬上就又要開始,容國團就説了一句:‘此時不搏,更待何時?!拼了!!!’結果他真的振奮精神,力挫日本隊員星野,拿下了斯韋思林杯。我真的很佩服他那種‘人生能有幾次搏’的精神!”回憶完這段往事,邱鐘惠雙手握緊著,聲音激動得發顫,她的手指不斷敲打著桌子,震蕩著放在桌子上面的錄音筆。

  李富榮:我的偶像室友

  回憶起容國團,曾經同這位民族英雄朝夕相處了三年之久的室友李富榮,快樂得像個孩子。無論是他上揚的嘴角,還是他充滿笑意的眼神,都似乎一下就把你帶入了那個曾經的青蔥歲月,那個單純得不能在單純的偶像崇拜年代。

  捧得聖勃萊德杯回國的容國團,自然成為了民族英雄。作為能和這樣一位民族英雄朝夕相處的人,李富榮的幸福之情自然很難用言語形容,“對他就是一種崇拜,我也是。總喜歡和他講講話,把自己心裏的問題向他請教,希望能從他身上學到東西。確實,當時他奪取第一個世界冠軍回來之後,他就是一個大明星,全國上下都對他非常關注。”談到生活中具體的例子,李富榮舉了個例子:“我説一個生活中很有趣的小插曲,榮國團喜歡看外國電影,在當時那個年代,能夠去電影院買到外國大片的電影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像我們運動員自己去,也得像其他人一樣,有時候需要等退票。但如果和容國團一起去的話,只要他在等退票的地方一站,就會有很多崇拜者主動給他送影票。”

  雖然有這樣的小花絮,但在李富榮眼中,奪冠後的容國團自己並沒有因為大眾的追捧而改變。李富榮介紹説,如果和容國團不熟,可能有時候他會給人一種架子大的感覺,但那是因為他原本就不愛説話,一旦熟悉的話,就會發現他是很真誠的人。説到這,李富榮又講了一個送鞋故事。容國團年長李富榮五六歲,雖然他身材高大,但卻生了一雙身高不太相符的“秀氣”的腳,“我們倆腳尺碼基本差不多,有一次容國團就把自己的一雙鞋送給了我,雖然當時的鞋子也不是很貴,但一下子他在我心裏除了是偶像之外,又多了老大哥的感覺。”説完這個小故事,李富榮開懷地笑了。

  許紹發:歸宿 一聲嘆息

  從1992年卸任中國乒乓球隊總教練一職後,一直從事乒乓球推廣工作,為中國乒乓球市場化做出了很大貢獻的許紹發,是老一輩乒乓世界冠軍代表中唯一一位送過他最後一程的歷史見證人。

  文革浩劫橫掃了中華大地每個角落,體育界也不例外,隨著被稱為《5.12通知》的中央文件中對國家體委執行反革命修正主義路線的定性,越來越多體育界人士遭批鬥。看到身邊種種景象,原本就不愛説話的容國團更加沉默寡言。執拗的性格讓他對現實絕望,最終以結束生命做出悲愴的抗爭。

  1968年6月20日,容國團在國家體委訓練局附近的龍潭湖畔養鴨房邊自縊,逝去時只是而立之年。次日淩晨四點半,國家體委接到派出所的電話,得知消息後所有人都震驚不已。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那種被噩耗震驚到的神情,依然寫在許紹發的臉上,“最先發現容國團自殺的人,應該是現在位於勁松一帶養鴨場的工作人員,那個時候勁松那一帶還都是農田。容國團去世之後,負責此事的是軍事管理委員會,當時軍管會讓我和其他幾個同志負責把容國團的遺體送回訓練局。我們到那裏時,容國團的遺體已經放在了地上,我們就用車把他送了回來,在整理他的遺物時,發現在他身上的口袋中,有一個字條,上面寫著:我愛面子勝過我的生命!”

  最後的送別,許紹發是參與者,“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送他最後一程的路上,沒有靈車,我印象中只是一輛大解放汽車。逝者安詳地躺著,上面僅僅是一塊白布覆蓋。”

  那就是新中國首位世界冠軍的歸宿,是那個時代留給今天的一聲嘆息。回憶中的許紹發除了惋惜,還是惋惜……

  容國團(1937.8.10——1968.6.20)

  原籍廣東中山南屏鎮,生於香港。

  ●1952年,15歲的容國團代表香港工聯乒乓球隊參加比賽。

  ●1954年,17歲的容國團在香港乒乓球埠標賽獲得冠軍,更在1956年戰勝23屆世乒賽日本新科狀元狄村,一戰成名。

  ●1957年,在廣州體委一次大會上立下“三年奪取世界冠軍”的誓言,引起轟動。

  ●1958年,容國團參加全國乒乓球錦標賽,獲男子單打冠軍。隨後被選為國家集訓隊隊員。

  ●1959年4月5日,在德國多特蒙德的第25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上,容國團以3比1戰勝匈牙利名將西多,為新中國奪得了第一個世界冠軍獲得者。

  ●1961年,容國團參加在北京舉行的第26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與隊友合作擊敗連續保持五屆團體世界冠軍的日本隊,為中國第一次奪得男團世界冠軍。

  ●1965年,容國團擔任中國乒乓球女隊教練,在他的指導下,中國女隊在第28屆世界乒乓球球錦標賽上以3:0擊敗連續保持四屆女子團體冠軍的日本隊,為中國第一次奪得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女子團體冠軍。

  ●1958年,容國團獲運動健將稱號。1959年、1961 年兩次獲國家體委頒發的體育運動榮譽獎章。

  ●1968年6月20日,容國團自殺身亡。

  ●1978年,國家體委為容國團恢復名譽。

責編:陳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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