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引擎,姚明駕著大車緩緩駛出地下車庫,匯入週五晚上依舊繁忙的車流。林肯公園嘶吼著的歌聲從音響裏流出,又迅速消失在車窗外溫暖潮濕的空氣裏,這個夜晚,就這麼接近尾聲。他回味著剛剛結束的比賽,兩個半小時裏的每一分每一秒,笑了出來,多麼美妙的夜晚。因為火箭又贏球了,因為他又和奧尼爾打了一場。
姚明珍惜跟奧尼爾的每一戰,在這個聯盟裏,像他們這樣的中鋒越來越少,用姚明經常説的話來形容:“我們跟快要滅絕的恐龍一樣”。因為稀少,所以異常珍貴,這是奧尼爾的生日,他在聯盟裏已經打了16年。姚明説:“他37了,比賽之前,我跟他説了生日快樂,誰知道他還能打多久,這樣的比賽,打一場少一場啦。”
如今,NBA裏再也沒有比奧尼爾更重,比姚明更高的中鋒了,兩人見面,奧尼爾笑嘻嘻地問姚明:“你是不是有7尺10啊?”姚明就也笑嘻嘻地問回去:“那你呢,是不是有400磅?”因為兩個不常見的中鋒,讓這場比賽如此的不同。沒有繞前,沒有假摔,兩人都沒被吹進攻犯規,這樣的比賽,也只有姚明和奧尼爾相遇了,才會發生。姚明説:“我都不記得多久沒有好好地防守過低位。我也不記得,上一次我們用高位擋拆攻人家,是什麼時候。平時都是別的球隊用這招來打我們,多虧了奧尼爾啊。”
不是因為奧尼爾,姚明不會一場比賽打了42分鐘,還不覺得累。比賽之後,他坐在衣櫃前,雙腳插進冰桶,捧著技術統計,笑瞇瞇地看,“又拿了6個助攻啊,嘿嘿,我怎麼説了個又啊”,他樂滋滋的,根本沒留神自己的分鐘數。旁邊人提醒:“打了快42分鐘,好久沒這樣拼命了啊。”姚明才反應過來:“啊,42分鐘啊,霍,還真是,我説怎麼這麼累呢。剛剛我還想去練力量呢,都走進力量房了,可怎麼都提不起興趣,我剛剛跟400磅的奧尼爾打了這麼久,夠了夠了,還是歇了吧。”他只顧著高興,只顧著享受和奧尼爾比賽的每一分鐘,根本沒注意自己的比賽時間。正應了那麼句話,人在高興的時候,時間過得總是特別快。
一對一,正正經經地幹上這麼一場,兩人都高興。仿佛老朋友又是老對手見面,一邊出招,一邊説笑。姚明説:“打了這麼久,我們倆還從沒在球場上聊這麼多。”從前,兩人都知道對方能説,可從沒一邊伸著肘子頂著對方,一邊還使勁兒聊天的。只有姚明和奧尼爾遇見了,兩人才能在球場上偷閒。遇到別人,對方的中鋒都會憋著勁狂奔,試圖用速度擊敗這兩個巨人,這場比賽他們不用擔心了。姚明比奧尼爾的速度是快點,可也沒快到能把他甩到身後的地步。無論太陽還是火箭,都抓著機會就快攻,於是,兩個巨人的休息時間開始了。往籃下一站,瞅著球場另外一端的四打四,相互逗上兩句。
布魯克斯在高位運著球,姚明站在籃下衝他比劃著手勢,奧尼爾瞅了瞅姚明,看看了布魯克斯,跟姚明説:“我知道,還剩下八秒的時候,你會上去跟他擋拆。”姚明古靈精怪地看了奧尼爾一眼,扭頭衝著旁邊喊道:“路易斯,去擋拆。”奧尼爾以為自己失算了,回過頭找斯科拉,可斯科拉根本沒動,等奧尼爾再把頭擰過來,姚明已經扭著大屁股往布魯克斯跑去了。想到這些,手握方向盤,走在回家路上的姚明,還是會笑出聲來。
和奧尼爾打球,終於是一種享受了。
姚明和奧尼爾已經打了七年,再也不像從前了。姚明説:“以前,奧尼爾對於我來説就是個噩夢,打他之前的那個晚上,根本睡不踏實,一閉眼,腦子裏都是該怎麼跟他打。現在不會了,當然知道跟他打總會很困難,可再也不是什麼噩夢了。知道難,可也知道方法了,開始變得有趣了。”奧尼爾不再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而是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只有他,才能把姚明逼得使出各種招式。
這就是姚明興奮的原因,“打別的中鋒,大多數都是靠身體,靠體重,生往裏扛,硬上。打奧尼爾,這麼著沒戲。”姚明得後仰,得用左手勾手,得從籃下往高位提,甩開奧尼爾接球就投,得使勁用假動作,晃開奧尼爾,繞過奧尼爾上籃。有一球,姚明不知道晃了多少下,終於把奧尼爾繞過去了,伸手想把球往籃筐裏放,可腳下一軟,沒勁了。後來姚明開玩笑道:“他太大個了,繞了好幾百圈,才繞過去,沒勁了。”
打完了,贏了,洗完澡,坐上車的姚明終於覺出來累了:“奧尼爾真不是蓋的,坐車上了,我還使勁兒喘氣,腿累得直哆嗦呢。”可這個如此快樂的晚上,就這麼迅速的過去了,奧尼爾生日的夜晚。姚明知道,奧尼爾職業生涯最高的61分就是生日那天得到的,“那時候他28歲,嘿嘿,幸虧我沒趕上。”
其實,姚明想跟奧尼爾再多打幾年,雖然難,可是一種享受。奧尼爾是姚明成長的標尺,在ESPN製作的奧尼爾職業生涯十大精彩瞬間裏,沒有姚明的影子,可如果是姚明職業生涯的十大精彩鏡頭,想必會有奧尼爾。姚明説:“我很敬重奧尼爾。”
對於奧尼爾來説,一樣,比賽的前一天,他在休斯敦辦了個派對,特意邀請了姚明。可姚明已經提前有約,沒能前往。在派對上,奧尼爾説:“我喜歡姚,他是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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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田文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