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安東
重慶高考造假事件仍余波未平,這邊按下了葫蘆那邊又起了瓢。前天,有網友舉報,被列入31名民族成分造假名單裏的考生田中被北大醫學院預錄取。北大招生辦隨即表示將調查核實。隨後,在重慶招生辦公眾信息網上向社會公示的“2009年普招加分信息”一度被撤下,以致有媒體猜測,撤下這份信息,或許是為了避免有舉報者從中找出更多造假考生的蛛絲馬跡。
為什麼一邊派聯合調查組嚴肅處理了何川洋的家長和另三位涉案官員?另一邊又不願意公開其餘29名造假的加分信息?我以為,這樣的AB兩面,並非出於保護考生隱私權的目的,而是擔心這一造假利益鏈中的任何一環被曝,都將會形成多米諾骨牌的順勢推倒,從而出現對相關部門集體公信力的質疑危機。畢竟這種教育腐敗所造成的大震蕩,是調查組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因此,只有“丟卒保車”,犧牲了何川洋等“少數人”的家長,而保護了當地的“一大片幹部”。
應該有這樣的常識,類似重慶這種暗箱操作的“民族成分改動”,顯然不是某一部門能單獨所為的,而需要造假利益鏈的絲絲入扣,少一個環節的配合,就不可能形成“天衣無縫”的結果。顯然,這是一種“單位式”的作姦犯科。
讓我們還原一下這樣的“造假流程”:首先,這些考生所在地的中學,必須塗改學生的學籍檔案,將他們登記在初中學生卡片上的“漢族”改成“少數民族”。顯然,這需要涉及學生處、教務處、校醫等多個部門。如需要塗改和再建學生檔案的,還可能涉及到高中階段的公共健康檔案,以及由學籍修改後的原始記錄或電腦文本。
然後,“造假流程”恐要經過戶籍管理部門才行。這同樣需要從街道和戶籍警就開始,修改該考生的資料,然後在派出所領導批簽下進行戶口修改。因為在戶籍電子化時代,是很難用原始辦法進行塗改的。造假難度更大的是,如果該考生領取了二代身份證,還必須到更高層級的戶證管理系統修改。顯然,這種涉及到公民檔案記錄的事情,沒有權力部門的插手和同謀是難以一路綠燈的。
還有一個被輿論忽略的問題是,有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那些改動考生民族的父母,都是當地公職人員。那麼,在他們的幹部履歷裏,難道2007年前是“漢族”,三年後就變成了“少數民族”。可見,那些在這幾年審查、提拔考生家長的組織部門也有失察之誤。
這就是重慶方面態度曖昧,不願深究,甚至是嚴密包裹的主因。畢竟“個案”和“共案”的性質是有區別的。如果作出了公權力的集體懺悔,就會影響到整個官場的隱私。
令人不安的是,在某種心知肚明的“遊戲規則”裏,如果為了提拔、為了經濟利益所作的年齡、民族成分造假,勢必不用紀檢部門出面,就有可能會得到同僚們的抵制甚至監督。但如果只是為了孩子的“前程”,去改年齡、改籍貫、改民族,那麼就有可能會遇到“合理的解釋”,甚至集體參與或共謀。否則,也不會在一個小小巫山縣,有那麼多基層幹部捲入。這同樣也是社會流露出同情考生的另一種“集體安慰心態”。畢竟“誰家沒有孩子”的心理暗示,具有一定的公共諒解基礎。
其實,曬一曬重慶高考造假的“造假流程”並不難,難就難在當地政府或許正在以“其餘的孩子都是苦孩子”為擋箭牌,不願意將這種敗壞的“政風”兜出來。
責編:張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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