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稱美國關閉關塔那摩海軍基地監獄困難重重

　　美國外交學會網站2月12日發表文章，題目是“關閉關塔那摩”。文章説，奧巴馬決定關閉關塔那摩灣海軍基地監獄，雖然受到歡迎，而一系列法律和安全問題也由此而生。文章摘要如下。

　　美國總統貝拉克奧巴馬在第二個正式工作日就簽署行政命令，要求關閉位於古巴的關塔那摩灣海軍基地監獄。白宮官員表示，此舉是重塑美國海外形象的一項努力，而且美國將保證不會發生虐囚事件。這一行政命令已經受到許多議員和人權活動家的歡迎。

　　不過，就在奧巴馬摒棄布什政府的政策時，一系列法律和安全問題也由此而生———從如何起訴在押人員到如何安全釋放那些不再具有威脅性的人———這些問題都將考驗奧巴馬能否在2010年1月22日的最終期限前關閉關塔那摩監獄。曾在布什政府中擔任國防部負責在押人員事務的副部長的馬修韋克斯曼説：“民眾的議題確實已經從是否關閉關塔那摩轉移到如何關閉的問題上來了。”他認為，關於“怎麼辦”的問題更為棘手，但“從許多方面講具有更重要的意義”。

　　他們是什麼人

　　自2002年成立以來，關塔那摩監獄先後迎來並送走多達800名囚犯；現在有大約250人被關押在此。大部分囚犯都是以美國為首的聯軍于早期在阿富汗或巴基斯坦與阿富汗邊境打擊恐怖分子藏身窩點時抓獲的。那些窩點與策劃了2001年9月11日紐約與華盛頓遇襲事件的恐怖分子有關。《紐約時報》刊登的一篇關於軍事文件的分析報告指出，超過三分之一的在押人員是也門公民，而監獄所有的在押人員總共來自阿爾及利亞、中國、巴基斯坦、沙特阿拉伯、敘利亞、加拿大等30個國家。他們受到的指控罪名各不相同———從涉嫌支持塔利班等軍事組織，到為烏薩馬本拉丹擔當保鏢。

　　在押人員可以從法律上分為三大類：所謂的敵方作戰人員，將其關押是為防止其重返戰場；等待判決或有可能因恐怖活動面臨刑事指控的敵方戰鬥人員；已獲准被釋放或移交海外但依然被美方關押的囚犯，因為美國擔心這些人在被轉移後會遭到虐待。有專家認為，上述每一類人都涉及特定的法律問題，迫使奧巴馬政府在決定他們的命運前必須應對這些問題。

　　在哪審理囚犯

　　關閉監獄的第一步將是確定可以對多少名囚犯進行某項罪名的起訴。有專家表示，確定這一問題牽扯到幾個因素。首先，美國官員將必須確定可以對哪些囚犯明確提出一項罪名的指控，比如陰謀發動襲擊。一旦確定名單後，當局隨後將必須費力查閱證據，以確定可以就哪些案件提起訴訟。最後，政府必須決定哪些案件的證據是可以確定的。在解決上述所有問題後，如果美國當局決定提起訴訟，奧巴馬政府就必須決定在何地審理這些人的案件。以下是人們最常提到的有關審理地點的選項：

　　1。軍事委員會。創立此類委員會的目的是審理“敵方非法戰鬥人員”案件，其法律基礎是《2006年軍事委員會法案》。這一體制尤其想要限制在押人員通過人身保護令來質疑關押行為的能力(這一規定後來被取消)，允許在審理中使用傳聞證據，並把死刑當作可選懲罰之一。據美國國會研究服務局稱，目前大約有20名在押人員正在軍事委員會面臨指控。一些法律學者與人權活動家批評説，此類機構違反了憲法。

　　2。軍事法庭。雖然軍事法庭的訴訟程序尚未被用於審理在押人員的案件，但法律專家表示，奧巴馬政府將有權依據《統一軍事司法法典》起訴嫌疑人。也有專家提出，目前的《統一軍事司法法典》體制可能與某些憲法權利相違背，例如迅速審理權。

　　3。聯邦民事法院。奧巴馬已經要求研究是否可以通過聯邦民事法院來起訴在押人員———一些法律界人士多年來一直倡導這一做法。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在2008年9月的一份評估報告中稱，聯邦法院在審理國際恐怖主義案件方面已經做出一番成績：自2001年以來定罪145例。相比之下，關塔那摩軍事委員會僅完成兩例。但也有專家表示，這種做法存在潛在的法律障礙，尤其是時效問題。不過韋克斯曼認為，奧巴馬政府“很可能背離布什政府的做法”，選擇聯邦法院這條路。

　　4。國家安全法庭。最後，有法律專家支持創立一類混合型新法院，把民事與軍事體制的特點結合起來。美國《華爾街日報》的一篇評論稱，這樣的新體制將“使軍方得以避免洩露情報來源和獲取手段，而且可以使用在戰場條件下獲得的情報”。但是，美國“人權第一”組織的德博拉科爾森警告説，這一體制“在正當程序上提供的保護少於普通刑事法庭”，而且會創造出一個“關塔那摩法律體制的國家複製版”。

　　囚犯送到哪

　　奧巴馬總統的行政命令稱，到關塔那摩監獄關閉時，關押在那裏的人員“將被送回他們的祖國，或被釋放，或被移交給第三國或美國另一處關押設施，而且這些做法將符合美國的法律、國家安全與外交政策利益”。大多數法律專家認為，最終的解決方案將融合上述三種情形，雖然每一種情形都暗藏重大法律障礙。

　　1。移交國外。大多數已經離開關塔那摩的囚犯已被移交第三國，他們在那裏繼續監獄生活或最終得到釋放。美國布魯金斯學會在2008年12月的一份分析報告中稱，其中大部分人的目的地是沙特阿拉伯和阿富汗。然而，雖然把在押人員送往國外———無論是送到其祖國還是同意接收的第三國———對美國而言是比較好的處理方法，但在某些案例上，美國的做法可能會受到國際法的阻礙。例如，美國與也門進行過談判，希望也門接收也門籍囚犯。但談判已經破裂，因為有人擔心在押人員會遭受虐待。2008年12月，葡萄牙表示願意從美國手中接收部分在押人員。從那以後，法國、西班牙與瑞典都表現出接收的意願。但其他國家都表示不太願意。

　　2。轉移至美國本土。鋻於將一些難以安置的囚犯送至海外會遇到法律障礙，大多數專家便認為，關塔那摩監獄的一部分人會被轉移至美國本土。但這一做法同樣會招來一些麻煩。計劃接收囚犯的地區的立法機構很可能出現政治口角。移民問題同樣是必須考慮的事情。有專家表示，根據移民法，被轉移至美國本土的非美國籍在押人員在美國享受的權利可能與在關塔那摩時有所不同。一些學者認為，《移民與國籍法案》禁止這樣的轉移行為：該法律禁止涉嫌參與恐怖主義相關活動的外國人進入美國。而且，雖然規避某些法律問題是可以做到的，但還有人注意到，制度上的漏洞可能會使在押人員得以在進入美國後申請避難。

　　3。釋放。如果在押人員不會面臨指控，而且被認為不再對美國構成威脅，那麼釋放就會成為一種選擇。這可能就意味著把囚犯轉交給其祖國。但是如果送返在押人員會導致他們遭到虐待，美國就可能選擇把他們釋放後留在美國國內。哈佛大學法學教授諾厄費爾德曼表示，最符合釋放條件的人包括優素福阿巴斯和其他16名中國維吾爾族穆斯林。這些人在2008年10月被宣佈可以被釋放，但目前依然被關押在美國。

　　法律方面的問題

　　布什政府在2002年1月設立了關塔那摩監獄，目的是羈押那些無法用美國法律懲戒的恐怖主義嫌疑犯，同時限制他們質疑羈押行為的能力。這一體制面臨一系列法律挑戰。尤其在2008年6月，美國最高法院裁定，質疑羈押行為的憲法權利，即人身保護令，同樣適用於關塔那摩的在押人員。但即便這一標誌性判例(這是對布什政府政策的沉重打擊)也沒有解決如何保護關塔那摩在押外籍人員的憲法權利的問題。國防部長羅伯特蓋茨等奧巴馬政府官員已經表示，此類重大問題可能需要通過新的立法活動來解決。

　　除監獄以及關閉監獄帶來的特定法律問題外，目前還存在一系列更為複雜的問題。從總體上講，法律專家們認為，持續關押與美國反恐戰爭有關的恐怖主義嫌疑犯的做法具有可靠的法律基礎。但至於美國應當如何重新定義其反恐政策，如何保證在關押、對待和起訴嫌疑犯時符合道德與法律規範，各方專家還是存在巨大分歧。美國外交學會的丹尼爾普列托認為，這些方面的變動應當“便於美國結束反恐戰爭，清除目前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破壞性障礙，使這一障礙不再妨礙美國在外交政策上實現更加廣泛的目標”。

責編：王玉西